第二十四章 隐姓埋名2

小童引着黄凤臣和清明进了堂屋，正堂中间坐着一位耄耋老者，头发花白，身形清瘦，身穿一袭灰色麻布衣服，但是两只眼睛炯炯有神。

“老哥哥，我们来看你了。”黄凤臣特意提高了嗓门问候道

“啊，是黄老弟啊，货栈这么忙，这次你怎么亲自过来啊。”这个老者用左手支起了半个身子想站起来问好，但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哎呀，老哥哥，你身子不方便就坐在榻上吧，不要起来了。”黄凤臣走到前去，扶着他的臂膀。

“这是清明，我们苗帮主的二公子，这次我特意带他过来看你来了。”黄凤臣将清明拉到前面来，让这位老者认识下。

“啊，是二公子啊，恕我老眼昏花，没认出来，上次见过你还是你四五岁的时候，和我们家小牛一般大，真是一晃就长大了。”老人看着是清明，回想起了往事。

“爷爷安康，晚辈给您请礼。”清明躬身鞠了一躬，和这位老人打了个招呼，毕竟这是苗帮主从小都是这样教会的。

“使不得、使不得，小少爷折煞老朽了。”老人激动地挥了挥手，赶忙想租阻止。

“老哥哥，你是长辈，这个礼使得，你就安心的坐着把吧，我们可都是一家人啊。”黄凤臣及时的打了个圆场。

“爷爷，这两个人也是我们家人啊。”旁边的刘小牛童声童气的问道。

“是是，我们都是一家人。”老人肯定的对他说道。

“这位爷爷，既然我们一家人了，那你刚刚叫我小家伙我就不怪你了。”刘小牛冲着他两做了鬼脸，嘻嘻的说道。

“老哥哥，这是这几个月的生活物资，油盐酱醋我都给你带来了、还有些银钱，还有什么缺的就让大郎告诉，我们立刻就去置办。”黄凤臣让清明把包袱放到旁边的偏房。黄凤臣从包袱中拿出了一包炒栗子给了小牛，小牛高兴拿着趴在一旁的桌子吃起来了。

“大郎和大郎媳妇呢，他们没在家啊。”黄凤臣问道。

“早上我心口疼，大郎去山里给我找些止疼的草药，应该快回来了。”老人回答道。

“小牛，你去田里把你娘喊回来做饭吧，马上晌午了。”老人招呼着小孙子出去找儿媳妇。小牛乖乖的应了一声，往嘴子塞了一颗栗子就兴冲冲的跑出了。

“老哥哥，真是苦了你了。”黄凤臣有些难过。

“不碍事的，都是老毛病了，能保住这条老命也是造化了。”

“苗帮主和古木里最近可好啊？”老人问到，眼中带着些期盼的神情。

“好，都好着呢！”黄凤臣将最近发生的事都一一道来。

“你说那伙杀我族人凶手又出现了！”老人此时双目圆睁，一阵怒气涌向心头。

黄凤臣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纸，展开递给老人，那张黑色的狼头蓦然的映入眼帘，如同当年看到凶手身上的一样，刻骨铭心一辈子都忘不掉。

“啊...”老人激动的叫起来。

“老哥哥，你别激动。”黄凤臣安抚说道。

“哎，苍天有眼啊，十年了，整整十年了，这伙人歹人终于出现了。”老人甚是激动，整个身躯都跟着颤抖起来。

“老哥哥，莫激动，苗掌柜和二哥已经去追查了，这个仇一定能报。”黄凤臣安抚着面前的老人，拿出了另一张画像，这是苗兰临摹那个纹有滴血狼头杀手的画像，虽说不是栩栩余生，但是脸庞特点勾画的很明显，深眼高鼻，头发卷曲，典型的西域人特征。

老人看过画像，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人我认不得，那天晚上杀我的人是一个刀疤脸，虽然是蒙着面，但是那个伤疤顺着眼角延伸至左边耳朵上，还是新近的刀伤。”说着老人撩开上衣，在左胸前有个半指宽的伤口，诉说着当年的惨烈。

老人整理好衣服接着说道:“要不是我的妻子死命抱住凶手的脚，这一刀可真就要了我的命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那可怜的妻子已经被他们杀害了。”说着说着老人不经意已是老泪纵横。

“爷爷，我把娘亲叫回来了。”刘小牛兴冲冲的跑进来，后面跟着一位妇人，约摸三十岁，穿着一身粗布衣裳。

老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让儿媳妇见过两位客人，黄凤臣来过几次，这妇人自是认得，清明是头一次过来，黄凤臣给妇人简单介绍下。问候之后妇人便带着小牛去厨房准备饭食了。

“大郎应该也快回来了，前段时间他还经常念叨你呢。”老人说道，早上走的时候告诉他中午之前赶回来，毕竟家有老幼妇孺的，需要有个男人在家。

“大郎我也是好久没见了，这次我还带了大郎最喜欢的葡萄酒，我记得每次过来都会和大郎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回。”黄凤臣脑海中浮现以前的痛快畅饮的画面。

“原来大郎哥哥还有这个爱好啊。”清明也想见见这位素未谋面的兄弟。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门外传来一阵狗吠，一个身穿粗布衣服的汉子从柴门进来，高高的个子、暗红色的脸庞，走路如风。左手拿着钢叉，右手提着两个新打的野兔。

听到动静之后，老人说道：“这便是大郎回来了。”

在厨房的小牛听到犬吠就跑到门前等候了，“爹爹，你可回来了。”刘小牛撒娇的说道。大郎把钢叉立在门后，抱起小牛往屋里走去。

“大郎、快见过你的黄叔叔、还有清明兄弟。”老人招呼这大郎见客，故人相见自是欢乐。

“这一别一年没见，大郎又是俊朗了不少啊。”看着面前的大郎身形健壮，手持野兔，黄凤臣夸奖道“这一身的打猎本领也了不得啊。”

“哪里哪里，黄叔叔见笑了，这都是跟着古木里叔叔学来的本事，常年在这山林穿梭，对这些野物习性也是熟悉，慢慢就长了点本事。”大郎谦虚的说道。

“大郎哥哥好，小弟苗清明见过哥哥。”清明主动过去问候。

“清明弟弟客气了。”大郎连忙说道

“大郎，马上晌午了，你把咱家的精米拿出让你媳妇做个蒸饭，还有院子后的母鸡也杀了吧，做个鸡汤，还有腌肉也拿出来，不要怠慢了客人。”老人如数家珍般的将自己家好食物都拿出来招待。

“爹爹，还有我刚打的野兔，我马上剥皮洗净一并烤了，让大家尝尝这山里的野味。”大郎将野兔拎到厨房去收拾起。

“老哥哥，不必如此，这些都是你们平时积攒下来的，不能我们都个吃了。就粗茶淡饭就行了。”黄凤臣也是连忙阻止，毕竟，这次来是时间紧迫，探望之后还得立刻回去。

“不碍事的，这些都是农家之物，地里长的、山里跑的，我们都不缺的，你们就等着尝尝农家的饭食吧。”老人微笑道，毕竟沙寨定期都会给他们送些生活必需品，这个他们也省去了去城里跑一趟了。

炊烟袅袅，林风微抚，堂屋的八仙桌上就摆满菜肴，清炖鸡汤、腌咸肉、烧笋干、烤野兔肉、秋葵等都是些农家小菜。清明拿出了带了的葡萄酒，这是土伦大人为了答谢清明的解围特意送的，是西域有名的穆塞莱斯。这个土伦大人说是高价从高昌贵族人手里买到的，这个穆塞莱斯是西域贵族专用，一般的百姓是买不到的。

“真是穆塞莱斯。”老人拿过酒瓶闻了闻“这和我当年在大汗金帐里喝过一样，这可是被当贡品朝贡的。”老人点了点头，脸上也是陶醉在美酒带来的回忆中。

一家人在桌上自在的吃着美酒佳肴，这是非常幸福的事情，况且对于这个六十岁的老人来说，算是天伦之乐。虽然之前的伤痛无法治愈，但是此时此刻确实最真实的幸福。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正如这午后的太阳，渐渐的变成了夕阳。

当黄凤臣和清明当腰告别的时候，老人突然拍了脑袋，惊得一声：“差点把这个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