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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露出马脚

疏君将镇国公的那件案子交给了愉禛,并亲自写了一封信到宫内解释。而王既明也与疏君商量过,把秋嬷嬷的死再推后几日呈交给太后。可连续两天秋嬷嬷都没有进宫叩见太后,她必然是起了疑心,正派人来问。

疏君知道已经撕破了脸,但日后还要一同处事,自然不能把话说绝了,可也不能总服软,让她觉得她在怕她。

这不,直接连面也不见,就说是旧伤复发,卧床不起,茶不思饭不想,整整的憔悴无力,说话都难受,也别说是起身了。

那香榭听了这话,原本是要离开的,可又看见叶湑在府里走动,便拉过他,盘问半天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才无功而返。

再过两日便是大宴之时,届时,她定是要出席的。到时候再把秋嬷嬷暴毙一事说出来,自然无从查起,府里的奴仆换了一批又一批,该封嘴的封嘴,该受罚的受罚,省了许多事,可那细作倒是多了不少。幸好,罗氏管理得当,该查的都查出来了。某些藏得仔细的,她当然是交给了叶湑去办。

虽然那日与沐卿并未将某些事说清楚,可是她知道,她心里是不舍的,可是有舍才有得,这份感情不是她应该得的。她到现在,也没把这份感情想的透彻,包括对沈徽清,他拦住她时,分明看到他眼中有过她未曾见过的神色。怀疑?愤怒?不忍?不,这些都没有,单单是那种平静,就足以将她的心头荡漾起来。

可是这样也是不对的,在没有品味好自己对这些人的情感之前,她不能去触碰这其中的任何一个。

时间和距离的好处便是,当你不明白时,它会给你时间,在你和他之间留下一处空白。就像银河那样宽,又那样的窄。河中的星星点点就是你们之间的一点一滴,时间久了,星点自然越多,多了凝成一座桥,是你向他走去,或是他向你走来,又或者是两两相望,彼此生情,又或者是背对而立,绝壁成河。

沈徽清和沐卿都有写信来询问她的安好,她只给了两人一模一样的书信,六个字:安好,无恙,勿念。

她不敢多走一步,也不敢后退一步,只能在原地徘徊。

她这里徘徊不前,愉禛处理事务起来更是棘手。

镇国公府里一概不让他进府,更对镇国公毒打骠骑大将军一事绝口不提,这让他很是头疼。单单按骠骑大将军的话来说,不足以量刑,而镇国公因为德妃毒害皇后一事,才会对骠骑大将军大打出手,从礼法上来说,这是犯罪,但从忠孝礼仪来说,这便是正当的。

可是他知道,从陛下对皇后和越王的宠爱来看,镇国公的案子,既不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不过略加惩戒,有警示的意味便足以。

量刑从轻,不过回府思过便是,就连王既明那样内府不定,被狸猫换了太子,也不过是被言官弹劾之后,也是乖乖在府里思过便是。

饶是骠骑大将军再不服也只能忍着,养精蓄锐之后,为远在登州的询王出谋划策,静候归来。

或许是听到了风言风语,惟稔又携白氏上门来询问,又被王既明训斥几句之后,不过这次并没有甩袖就走,反而专程回来送了送即将前往幽州的钟言。二人说了一些体己话,再依依不舍也只能放手,随后二人便提着东西去看望正“卧病在床”疏君。

当他还是嫡子的时候,他对这个妹妹关心不够,但也从不打压,只是却要因为一些小事反过来去求她。

这一次,也不例外。

疏君背对着二人,闭目养神,任惟稔如何说,她一句话也不答,最后只好作罢,关心起她的身子来。

她淡淡的答道:“大哥,如果还是因为你在外喝花酒的事,就不必在这里对我好言好语,你从小就宠爱钟言,这我不怪你,可你不能每次有事来委托我的时候才真正的来关心我,我并不需要,走吧。”

惟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白氏看势头不对,连忙道:“六妹,这真的是最后一次,这次之后,我们绝对不再来叨扰你。”

疏君被她说的话气的差点噎住,反问道:“大嫂,上一次你也说最后一次,那么,我想问你,这一次之后,是不是还有下一次,而下一次的时候,你又再说,这是最后一次,你说,我还能相信你吗?”

“这……”惟稔垂手不语,白氏面上一红,她是说过,可这一次也是情非得已,不然,他们夫妇二人也不敢再来求什么。

疏君翻过身,由绿抚扶着坐直了身子,将二人的神色看了又看,忽然摇头道:“那么,我希望你们说到做到,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非要皇族出面帮忙不可?”

惟稔目光一闪,顿时起了希翼,迅速道:“不是什么花天酒地的问题,我不想在礼部待下去,我不想做京官,你在陛下跟前正得圣眷,可否在吏部提一提,将我外放罢。”

这话一出不止她不敢相信,连后头进来的愉禛亦是一怔,又听他道:“京城混乱,不如外面来的安适,虽然爹爹和二弟,三弟那里我也可以去求助,但你也知道,他们不怎么待见我,而府里也就只有你还肯跟我们夫妇二人说话,这个忙,也只有找你来帮了。”

虽然他外放是她想看到的事,因为他一走,拉拢他的一势力自然会崩裂瓦解,王家也少一个危机。可是,他以这样的方式来,便是让她也感到意外和不忍。

她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惟稔白氏渐渐露出笑容来,不再愁容满面,忙把自己带来的小吃点心送上来。这下可把疏君馋坏了,连着多日,府里不进不出的,连好吃的点心都吃不上,她都憋屈的不能再说了。

愉禛见几人还要说上好些话,便也不进去了,免得他和大哥又吵起来,到时候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可能会有点难看。

他本是打算来告诉她宓瑶说的一些话,看现在的样子,也得过了这些天再说,而她也是十分的谨慎,金甲护卫还留在金沃园,寸步不离的守着。

她虽然解释过为什么,可他总还是觉得不放心,如今都不去值夜勤,每晚就在院子里陪着妻儿,这在晚上的时候,宓瑶才能安心的搂着玉泽熟睡。

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固若金汤的铁壁,愉禛在晚上的时候去了一趟辰王府,回来之后,就听见自己的院子遭了刺客。

宓瑶挽着玉泽在怀里,神色紧张,一只手臂还淌着血,对着谁都是一副不大搭理的表情,直到疏君来了,叫人收拾了院子,她才放心的把玉泽交到她手里。恰时,愉禛闻声赶来,看着妻子受惊如鼠的样子,心里更是着急,抱着她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左右瞧瞧顿时觉得不对味了,自己的儿子呢。

宓瑶扑在他的怀里,抽抽噎噎的说不出话,疏君将熟睡的玉泽抱给他看了看,他这才安心。

愉禛也没问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可就是觉得与他们说过的话脱不了干系。

他抬眼去看疏君,见她向自己点点头,他才道:“爹在哪里?”

疏君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罗氏刚指挥完丫鬟婆子收拾院子,一进来就听见他在问王既明的下落。她想起何氏哭哭戚戚的装柔弱的样子,真是恨的牙痒痒。她低声道:“老爷送二夫人去普天青龙寺了,现在还未回来。”

愉禛轻哼一声,并未有过多表示。疏君知道二人不放心玉泽,又把玉泽抱给二人瞧了瞧,才道:“玉泽今晚就在纤羽阁吧,三哥好好陪着宓瑶,我先回去了。”她又看着满脸怨气的罗氏,笑道:“四姐在院子里也受到了不少惊吓,夫人也同我一起出去吧。”

看宓瑶的样子,这几日也说不出什么来了,更无暇照顾玉泽,索性就让玉泽在纤羽阁,免了二人的心病,她也好陪陪玉泽。

天气开始转暖,如今四处都能听到蝉虫的叫声,途径后花园的池塘,临近轩榭听到一声咕咚的入水声。罗氏一惊,身子向后退了几步,幸好被自己的贴身丫鬟扶稳了,不然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之下公然摔倒出丑,也不是什么好面子的事。

她抱着玉泽在身边的花台上坐下,向身后挥了挥手,丫鬟婆子得令纷纷退后十米远。罗氏知她有话要说,也在她身边坐下,耳边突然就响起她慢悠悠的语调:“看宓瑶现在的情况来看,自然顾及不到玉泽,而玉泽也不能一直都在我的院子里,原本是想将玉泽交给你的,可是四姐的伤势才有一点好转,夫人又要掌管府馈,自然无法抽身出来。”

说了一堆废话也没有说到点子上,罗氏是急性子的人,当下便道:“那你觉得该让谁来照顾他,难道要那妇人再从普天青龙寺回来吗?”

疏君冷笑道:“她想回来,也要看我愿不愿意她回来,在钟言没有从幽州回来之前,她不准回府,夫人想什么我知道。”月下的白光落在罗氏的面上,微微发白怜人:“把张姨娘从庄子上接回来吧,让八弟也一起回来,算算时辰,张姨娘也出去了五年的时间,除了玉泽满月的时候回来过一次,她也一步也没离开过庄子。”

罗氏的声音不怎么动听,还依依带着无奈:“当年她也没做什么事,被老爷打发去了庄子上也是惩戒过了,让她回来也无妨。”

疏君抬头看了一眼像弯刀似的月亮,笑道:“大哥搬出府也有些时日了,再过不久他也要外放,而不久之后,五哥也该回来了,在外头读了这么久的书,现在回来说不定还能先考一个秀才。”

提到应律,罗氏心里也甜滋滋的:“散聚终有时,不在乎这一点半点的,只希望别惹事就成。”

疏君摸摸玉泽白嫩嫩的脸颊,心下也是欢喜,接着道:“话是这么说,可哪里有那么多容易的事。张姨娘回府一事,就由夫人去和爹说吧,你说的话,爹什么时候没有听,而张姨娘在外多年,一心都是自己的儿子,如果知道你是为了她的儿子才让她回来的,说不定,你还多了一个帮手。”

何氏与罗氏虽说面上和气,可二人都是夫人,多少是不会服气对方的。而罗氏没有何氏圆滑,在争宠方面,是受了不少何氏的制衡,更吃了不少亏。如果张姨娘回来了,无论如何,她都会倒向罗氏。因为当初就是受了何氏的要挟,她才被迫离开,去京外的庄子上吃了不少苦头,无论如何,她都恨极了何氏。

只要她回来了,有人帮着金沃园的事务,宓瑶和愉禛也会轻松许多,内内外外,她也少忧心了。

罗氏想了半天,差不多也想到了这个点上,她二话也没说便同意了。

当王既明听到这话的时候,甚是觉得奇怪,按他对罗氏的了解,这种法子可不是她会想的。他先是一愣,随后又问这个提议可是她自己提的。面对他强有力的双臂,罗氏羞红了脸,又听从疏君的话,便轻轻点了点头。

要张姨娘回来的事虽然没有立刻执行,可王既明还是让管家亲自去一趟庄子将此事与张姨娘说了,可要接她回来的事就要等大宴之后再说。

而在此之前,他无暇顾忌张姨娘何时回来,因为这些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若是府里因她回来又闹出什么事来,那才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宴会大开前一日,佳宁郡主被解禁了,可昭帝怕她到处乱串,又刺伤了人,便派了五个内侍跟着她,一旦发现她有何过激的行为,无论有什么办法,立马将她拖回府里。

也许是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如何,佳宁郡主也不再做任何的挣扎,却还是先去了辰王府。不过,这一次,府里的人似乎有了警惕,直说辰王不在,让她速速离开。

佳宁郡主知道辰王府的侍卫都是沈徽清自己亲自挑选的亲兵,不仅忠心耿耿,对于沈徽清的命来说,他们可以视死如归,无论对方是谁。其中最受他重视的,一个长谨,一个长慎,皆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二人自小跟着他,兄弟二人性格诧异相反,一人暴跳如雷,一人温和有耐。若不是他有意避开自己,他们二人是绝对不会拦住她的。

“王爷可有交代去了哪里?”她不放心,也不能死心:“我可以在府里等他回来,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他说,麻烦你们通融通融。”

她目光诚恳,态度谦卑,长慎平时最受她恩惠,这时也有些犹豫,他与扑克脸的哥哥对视一眼,摇头道:“王爷没有交代,若是王爷回来了,我们会告诉王爷郡主来过。”

沈徽清平时出府都会带上他们其中的一人,此时不是在府里,还能再哪里。她都这样放低姿态与他们说话,他们怎么可以这样颠三倒四的不肯说实话。她面有微怒,斥道:“我知道王爷在府里,可是府里有什么不能让我晓得的客人?你们才这样拦着不让我进去?”

长慎见她这副模样,立刻收了笑脸,保持自己站岗的姿势,一动不动,犹如石刻巨人。

佳宁郡主从小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在京城可以说是呼风唤雨,无所不及。哪里受过这档子的态度,她刚要发作,身后的内侍互相看了一眼,齐齐上阵将她拖了数米远。任她如何叫唤,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来帮她。她在宸王府门前大闹了大概一刻钟左右,内侍才将她塞进了马车内。

且说疏君这几日在府里,除了抽出时间去照顾玉泽,更是对身边的众人查了个遍。宓瑶遭遇袭击的那一天,她们是提前商量好的,这一次她们又再一次协商,却没有遭遇此刻来袭。她左思右想,将这几日调查的情况与之结合在一起,得出一个结论。

她的身边,有奸细,而那个奸细,就在绿抚,叶湑,杜若三人之间。在秋嬷嬷还未死之前,她一直以为秋嬷嬷除了将她的生活琐碎汇报给太后以外,还将她们的对话传给了幕后之人。如今想来,与幕后之人沆瀣一气的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但仅仅是怀疑,她还需要再一次的考证。这一连串的事,让她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杜若,这个人的行为不言而喻,等她找到了证据,她就让她给死去的几个人陪葬。

须祥死前见过的人除了杜若便是怀忧,还有那个被当成叛徒的送饭人,这是其一;其二,顾老爷子死前是她扶着他离开的,也是她来禀报说顾老爷子逃出府了;其三,她的行为很是怪异,当三哥告诉她幕后有一只手的那晚,叶湑关窗的时候看见她在窗外徘徊。这些一连起来,就算她无辜,那也是没办法排除她的嫌疑,而她是嫌疑最重的人。

只需等她再一次的露出马脚,她就可以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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