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顺手一放，就给忘记了。”
顾怀城将五块钱纸币从凡所思手中接回来，小心翼翼地放回抽屉，面上作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凡所思忍着笑意，小声调侃他：“啊？顺手一放，他还能自个压得这么平整呢？不愧是我给阿城的纸币，都学会打理自己了。”
顾怀城难得露出无奈的笑容：“好了，别取笑我。”
“知道啦。”过多的调笑也无意义，凡所思总算放过顾怀城，替他又擦了会儿湿发，等到不再有水珠子滴下了，才取来吹风机给他吹干。
两人最后在被子里相拥而眠一整夜，也还是没有发生什么。
虽然凡所思来之前下定了决心要对男朋友做些什么，但忽然被阿城和奶奶喂了一颗定心丸，他也就暂时不再胡思乱想。
而这种安定的感觉却并没有维持多久，在某个平平无奇的周末，凡所思晨起时瞧见门口风尘仆仆归来的父亲，那一刹，原本平静的心脏忽然砰砰乱跳起来。
他知道，最不想面对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是我错信了人，害得公司负债日渐增多，最终等来了破产的结果。也是我没能尽好丈夫和父亲的责任，让你们往后要跟着我受苦了。”凡父相比较上回见面时憔悴许多，显然是为公司的事操劳过度。他知道没办法一直瞒着凡所思，便干脆将他喊到凡母卧室，一家三口聚在一起，他省去许多细节，只告诉亲爱的儿子，他以后没有这样富余的生活了。
凡所思心疼这个世界的父母，便轻轻抱着夫妻俩，尽自己所能安慰他们。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债可以慢慢还，钱可以慢慢赚，我们人在就好了。”
两位大人商量过后，最终决定先躲到国外避一阵子。债务他们不会放弃，但身处国内总会有诸多不便，躲到远一些的地方东山再起了，再回来补偿国内的债主。
凡父让家里人这些天先收拾东西，他晚几日安排人来接他们。
凡所思有些走神，他半晌才将父亲的话给嚼明白了。
“老爸，你是说……我也要跟你们一起离开海口吗？”
“不然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我怎么可能放心得下。”凡父轻叹一口气，“听说乖儿子和班级的同学相处得不错，是不是舍不得他们？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所思，男子汉总要在离别中学会成长的。”
“可是，我真的舍不得他……舍不得他们。”凡所思有些哽咽。他又怎么可能舍得扔下顾怀城一个人在这里呢。
“孩子，海口镇虽然很偏僻，不至于让那些债主找上门，但爸爸总归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的。而且你妈妈又怎么会舍得让她的宝贝儿子和她分开呢？”凡父说着朝凡母望去一眼，她果真泫然欲泣。
凡所思登时陷入两难。
一边是原主的亲生父母，一边是自己装在心尖上的少年。
无论和哪一方分开，都会让他难受不已。
他想，会不会是老天看不下去自己拆散了女主和顾怀城的姻缘，所以才适当地出来制止了。让自己远离海口镇，以此来将顾怀城拉回原本和女主应该步入的剧情。
凡所思实在没有理由单独留在这里，因为原主的父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亲儿子抛弃在这个僻壤小县城的。
落寞的小少爷杵在原地走神，他甚至有一种想要直接告诉父母自己和顾怀城在一起了的冲动。但他也同时知道他不能这样做。
如果把真相说出来，母亲原本就难挺的身体或许会更垮，父亲几近崩溃的精神世界可能会彻底崩塌。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伤害原主的父母。
但自己这一走，阿城他会移情别恋喜欢上秦萧靥吗。
如果喜欢上秦萧靥，他会不会和原剧情发展的一样，死于他即将熬过苦难的夏天。
……自己既然来了，又怎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凡所思离开母亲的卧室后，将手机掏出来，点开了联系人的顾怀城页面，盯着那串熟悉号码又迟疑了会儿。
他现在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让顾怀城马上睡他。
阿城是个老实本分又温柔的人，让人安全感十足，有责任心。只要自己被他睡了，他一定会负起责任，一辈子都不抛弃。
那时候就算自己和顾怀城分开几年，也不必担心他会有外遇。
虽然很不齿，但这是保护顾怀城唯一的办法了，当然……也是把顾怀城绑住的最好的办法。
凡所思其实很清楚，顾怀城到现在都不和他做只是因为怕他受伤。只要自己激他一下，就一定能如愿被他拆吃入腹的。虽然做这事儿会受伤，会很疼，但和分隔两地比起来，这点伤又能算得上什么。
凡所思故意一天没有联系顾怀城，在傍晚时分才拨通他的号码。那边很快就接通了，话筒里传来少年温柔清朗的声音：“怎么了？”
凡所思将听筒贴在耳边，隐忍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却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阿城，你上回送我的鱼，他长大了些。”
“阿城，你家后门那只胖橘还喜欢来蹭你的剩饭吗？”
“阿城……你现在，心情怎么样啊？”
顾怀城让邻铺的大叔帮忙看会儿摊子，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他问凡所思：“怎么一整天都不联系我，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凡所思鼻腔酸酸的，即便顾怀城这会儿不在身边，但一听到他的声音，小少爷就忍不住想向他撒娇。
“我现在很难过，很想见到你……”凡所思嘟着嘴，委屈巴巴地吸了吸鼻子。
顾怀城心里软成一滩，赶忙回应道：“不要难过，我现在就去找你好不好？”
说罢，不等凡所思回应，顾怀城直接将剩下的海鲜送给邻铺大叔，麻烦他帮忙收一下自己的摊子，便火急火燎地往菜场外跑。
“你等我，我马上过来。”顾怀城边小跑边对凡所思道：“我回家冲个澡换身衣服，念念乖，等我一会儿。”
“知道啦，你不要急。”凡所思又吸了吸鼻子，抬眸望着自己身处的这间宾馆大床房，又对顾怀城道：“阿城……我现在不在家，在学校附近那家海山宾馆，你过会儿来403找我好不好？”
“嗯，我知道了。”顾怀城没有多想，只当是凡所思不愿意在家里人面前哭鼻子。
顾怀城用他最快的速度冲了澡，洗去一身菜场沾上的味儿，换了带着洗衣液清香味的衣服便一路又小跑到学校附近那家宾馆。
刷了身份证进去后，顾怀城走楼梯上了四楼，轻轻推开并未上锁的房门。
屋子里光线昏暗，窗帘紧闭也没有开灯。顾怀城将门锁好，一面适应着黑暗一面寻找凡所思的踪影，出声唤他：“念念，你在哪里。”
浴室里忽然窜出来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进顾怀城怀中。顾怀城惊吓之中还是下意识将这个朝他扑来的人牢牢地接住了。
只一瞬，他便觉察到怀中人的触感不对——凡所思竟不着寸缕。
顾怀城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怀里的小少爷便踮脚勾上他脖子，迎面送来一个吻。
“阿城，要了我吧。”凡所思在自家男朋友耳边轻轻吹着气：“我做好准备了。”
“念念，你先冷静点。”顾怀城不知道该把手往哪儿放，最终只是按住凡所思的肩膀，迫使他冷静下来：“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
“没出任何事，我就是来求你操/我的，你到底能不能给我？”凡所思冷笑一声，昏暗的光线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清晰听见他不耐地朝顾怀城道：“都跟我交往这么久了，你为什么就是不碰我，你是不是觉得一个男的天天来求着你操很恶心啊？”
顾怀城愣住了，他没想过凡所思会有一天和他这样说话，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凡所思倒也没有给顾怀城开口的机会，他又轻哼一下，阴阳怪气地继续道：“其实你是直的吧，你是不是喜欢秦萧靥啊，想睡的人是她？也是，毕竟她那么好看，那么惹人疼爱，还是这么多人的白月光，就连阿城你也一样把她当成白月光了吧？”
顾怀城这回是真的有些生气，他仍然没有开口，在黑暗中捏起手心。
而这时，凡所思又最后给了他一个重弹。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你一点也不喜欢我。”凡所思轻笑着，却用肯定的语气对顾怀城道：“你一定是为了温瑞的病，才忍辱负重跟我在一起这么久，对吗？”
凡所思不再说话后，房间里陷入沉默。许久以后，才听到顾怀城冷若冰霜的声音响起，如一阵刺骨的寒风，生生抽在凡所思心上。
“你原来一直是这么想我的。”顾怀城对凡所思褪去温柔，一如他们还不认识时，那个对谁都冷淡不搭理的顾大学霸。
“难道你不就是这样的？”凡所思仍然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态度，但却在顾怀城看不到的地方将自己大腿侧边上的肉掐得青紫。
回答凡所思的是一阵天旋地转。
后背触碰到宾馆大床上粗糙的床单时，顾怀城也从头顶上方压下来，带着愠怒的声音响起在凡所思耳边：“我原本不想让你受伤的，但是我现在控制不住自己。”
“你这回真的惹我生气了，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