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飞雪连天境,疾风骤雨情
众人出了议事厅,在楼道里挤得水泄不通,乌泱泱一片,人声鼎沸,喧闹得让人心烦意乱,年老的走不动,年轻人夹杂在中间,偶见几个小孩哭哭啼啼,庄俊声嘶力竭喊得嗓子都冒烟了,刘波在前方引导上云台,大部分都在等电梯下楼去。
郭一凡感叹说道:“老人社会真是难得一见呀”,二人等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下的楼来,走到明月湾大街上,顿觉心胸开阔了许多,正在说话间,那个黑狗先生奔跑而来,只见它比上次有些变化,头戴一顶灰色遮阳帽,正好拢住两只尖尖的耳朵,不知何时多了几缕棕色的流海毛发,两只大眼睛水汪汪得如千尺深潭,圆挺的鼻子油光锃亮,口吐红舌气喘吁吁,点点的哈喇子浸湿了黑紫色的上翻脖领,身披黄褐色的粗麻护身,闪电的花纹曲线一直连到翘起的尾巴,显得更加俊朗矫捷。
郭一凡忍不住问道:“黑狗先生,原来你这么帅啊”。
黑狗先生似乎非常喜欢郭一凡,缓缓说道:“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这是在电梯里接送文旅院的花大爷,他看我乖巧,在十三层狗头商店给我买的,还给我起了个花名,叫做狗头涵,刚穿上时还不自在,这会倒是舒服得很。你这么夸奖我,我都不好意思了,真要说谁长得帅,我觉得你身边的刘先生才是最帅的”。
刘智被这个健谈的黑狗先生给逗乐了,连忙蹲下身子,轻轻地触摸了一下它那两只尖尖的耳朵,问道:“狗头涵,是吧?花自芳花大爷都送你这么漂亮的礼物,你怎么没跟着他啊?倒是追到外边来寻我们?”。
黑狗瞬时坐在地上,仰起头笑眯眯地说道:“花大爷跟那位顾德竿先生,被王院长他们几个拉着去吃碰头餐了,说是要喝上几杯大家亲近一些,我心里记挂着你们,在大厅里寻不见,就探头出来,谁成想正好看见你们”。
郭一凡也顺势俯下身子,轻轻地捋着黑狗的后背,朝着刘智抱怨说道:“我早饿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月影之乡吃饭么?具体什么地儿啊”,刘智连忙应道:“梨花印象飞雪境界”,又问黑狗道:“狗头涵,那里远么,你去过没有?”,黑狗扭头答道:“飞雪境啊,那可是咱们明月湾有名的地方,我来来回回去了好几次了,那里有驿站、酒肆、家庙和村落人家,找吃的还不容易,就是路途有点远,咱们得坐车去”。
黑狗轻车熟路般寻来一架马车,两匹马一黑一白,车轱辘布满飞泥,车轿四四方方,轿顶铺着云锦的华盖,登上马车稳稳坐住,但见左右两扇望月窗,窗边雕花无数,车马飞驰之际,迎风入怀送爽,马车一路东去,探出窗外两边尽是芦花,颇有几分轻摇安逸。
少时,车马骤缓,来到一处郊野,千树万树梨花开,掩映零星村落,炊烟袅袅。
到了一处酒肆跟前儿,车马停住,黑狗先是跳了下来,早有裹着头巾的伙计奔了出来,被这个黑狗吓了一跳,看见郭一凡和刘智从车轿里探身出来,连忙说道:
“二位,快里边请,上好的酒菜”,说着卸了车马,拉到里边拴好,黑狗此时却跑远不见了。
郭一凡头一次见马圈,非要跟着过去,但见马粪四处都是,一股味道袭来,连忙捂着嘴拉着刘智转身回来,伙计看着他们笑脸说道:
“二位,这里是马打欢儿的地方,先进去歇歇”,说着从旁边矮矮的土胚房子抱出草料,径直放到马槽里,见他们二人盯着看,遂笑嘻嘻地继续说道:“咱们这是乡下,泥地里滚惯了,你们是城里来的吧,可能觉得新鲜,也没啥好看的,快请进吧”。
酒肆简陋异常,蓬草斜铺在屋顶上,宽大的两扇木门大开,门槛低矮光滑,门前铺着青砖,不远处立着几根木桩,桩上系着布条疙瘩,经年累月的风吹日晒,都已经看不清颜色了。
店内倒是宽敞,几张八仙桌黑漆发亮,也不见什么客人,空空荡荡的,郭一凡和刘智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就听见后门那边有人说话:“好久没有人来了,你先挑几样端上去,我去生火做饭,要好好招待客人啊”。
伙计应声答应着,不一会功夫,用托盘端着酒菜从后门进来,不过是一些乡土特色和农家传统的手艺,平常时候整块地蒸煮熏烤,晾干之后割下一些就是下酒菜了。
郭一凡是真的饿了,三口两口下肚,顿觉肉香回味,刘智品尝之后则说道:“看这肉像是老家的那种腊肉,但是却比普通腊肉更加晶莹剔透,味道也怪怪的”,还没说完,伙计走了过来说道:“兄弟,您真有眼光,咱们这肉可不是普通家畜,不是猪牛羊肉、不是马肉、也不是驴肉,更不是什么山鸡野味,而是咱们这里的一大特色,本地人叫做绿玉神兽,养在梨花境,由于这千万梨花永不凋谢,这怪兽日夜吃食梨花甘露,幼年时候肉质鲜红生硬,长大之后肉质如同绿玉通透无比,还带有七八成的梨花香气,待到屠宰的时候,先是让它流干血液,然后再剥其皮抽其骨,塞入心善之人写的娟秀福字,美其名曰祈福仙录”。
郭一凡听得心惊肉跳,盘中肉已经吃得七八,顿觉腹内翻滚至极,说道:“天底下还有这样残忍的事情么?我可不敢吃了”,刘智连忙望向伙计使了个眼色,接着劝慰道:“你听他胡说,这个伙计大概是开玩笑呢”,伙计见状满脸堆笑,讪讪地走开了,说去后边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了。
二人又喝了几口茶,果然饥饿之感顿无,正坐着闲聊之际,店内四壁漏风,刚开始还觉得凉爽异常,后来风声越来越大,天色忽明忽暗,店外马嘶长鸣,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郭一凡感觉寒冷异常,连忙起身站在店门口探头往外瞧了瞧,转身问刘智:“那个狗东西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会不会被淋湿了啊”。
刘智连忙说道:“你别担心它了,还是担心担心咱们吧,瞧,这茅草屋子漏水呢”。
疾风骤雨茅屋漏,荒郊野外孤魂游,梨花开遍古到今,总有伤情万古流。
二人说着,就打算去后门院里找个地方避避雨,刘智脱下外套给郭一凡披上,踩着沟壑泥泞就往后院跑去,但见正屋三间瓦房,左侧是一间厨房,右侧是两间柴房,院子正中三个大水缸,还没有来得及瞧仔细,就先冲进正房客厅,却被突然看到的景象吓得魂飞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