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诚如艾斯所说，他烤肉的手艺确实不错。

他们携带的调味品不多，但是他用这些简单的东西做的烤肉确实很不错，烤肉外焦里嫩，明明烤了不短的时间却没有很柴的口感，艾斯可能在里面放了些蜂蜜缓解油腻，口感十分清爽。

“这一手烤肉我估摸着开店也会很受欢迎。”享受了美食之后，她放松身子，将双手放在身侧，整个人后仰反手撑着。

吼吼虎分量不小，做的烤肉也不少，灰原哀胃口不大，吃饱之后看着艾斯清剿剩下的肉，他塞得满口都是，听到这话之后一个用力咽下了嘴里的肉：“开店不太可能啦，当时就是路飞喜欢吃，就学会烤肉了。”

“上次看到路飞那么拼命的救你，”灰原哀想了想光是她看到的那部分，自路飞出场，不论前面是谁都在努力往前冲，目标就是救下艾斯，“你们感情真好啊。”

“我们可是兄弟，小哀你有兄弟姐妹吗？”艾斯问道。

……兄弟姐妹吗？

灰原哀有一瞬走神，她的姐姐是个温柔又善良的人。

“……我曾经有个姐姐，她很爱我。”为了让我脱离组织那个魔窟送出了性命。

艾斯当然不知道她的言下之意，只当是先前见过的“灰原爱”。

“你姐姐长得和你很像。”

想到姐姐，灰原哀突然失去了继续谈论下去的兴致，把话题转到了训练上。

“接下来的训练，老爹有建议吗？”

艾斯像是看出来她在转移话题一样，看了她一眼。

“接下来我会尽量在不适用果实力量的情况下在这个岛上生活，你要时刻保持见闻色，之后所有的预警要交给你了。”

他想了一下之前看到的情况，和灰原哀道：“之后你就和我一起训练，不使用果实和武器的情况我们也尝试过招，怎么样？”

灰原哀对这个没有异议，战斗力的增强对于她来说是好事，能够拥有足够自保的实力，但她在这方面毫无方向，干脆按艾斯的安排来，她也不会忘记自己本职还是船医：“可以，不过我需要每天抽出两个小时来复习医学方面的东西，同时我在这个岛上也会看看有没有一些特殊的植物可以研究。”

他俩就着特训达成了一致，在第一天吃了一顿烤肉之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各自钻进了帐篷休息，以备明天的特训开始。

灰原哀躺在帐篷里看着蓬顶眼神放空，她其实很少有这种在野外露营的经历。

她在新的世界认识了白胡子、马尔高、希瓦、艾斯还有小奥兹他们，以为这么些年下来，自己可以和新的“家人”坦然的开始新的生活，但是今天只是提到了姐姐，心口就开始堵得慌。

——她仍旧强烈的怀念着曾经的一切。

童年时已经模糊面容的父母、曾经不停跳级时带她学习的导师、为了让她脱离组织的一点希望而选择了铤而走险完成任务，最后失去性命的姐姐、收留她的阿笠博士、那群会照顾她心情的小朋友们、还有那个自信且有责任感，正义感极强的小侦探。

她以为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回忆曾经，但是这一刻，不知道是否是因为突然想到姐姐，曾经那个软弱到只能靠姐姐护着的小姑娘又回来了。

明明已经有了新的，自己认可的作为“家”的地方，但是身似浮萍的空虚仍然紧紧的围绕着她。

……哪里才是归属呢？

灰原哀侧过身子蜷成一团，她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不安，但是现在的惶恐格外严重。

以前被称为“家”的地方是有爸爸妈妈在的地方；后来“家”是她和姐姐相依为命；再之后都是颠沛流离的人生；直到现在喊白胡子一声“老爹”后重新拥有了家的温暖。

还会离开吗？真的能一直一直留在这里吗？

除了刚来的时候经常因为这种不安睡不着，但是最近这两年还是第一次因此失眠，她翻了个身，毫无睡意只能睁着眼睛放空。

突然帐篷外面传来了布料摩擦的声音，她刚提起警惕的时候听到了艾斯的声音。

“睡不着吗？”

她掀开帐篷，看到艾斯坐在自己的帐篷里面，但是已经掀开了帐篷帘，看着她的方向。

“……吵醒你了吗？”

艾斯摇头，站起来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又问了一遍。

“不习惯所以睡不着吗？”

灰原哀捧着温水小口抿了一口，“我只是想家了。”

艾斯盘膝坐在自己的帐篷口，双手往脑后一枕，向后靠躺倒在帐篷里。

“我以前也经常想，我是不是没有家。”他学着灰原哀的样子盯着帐篷的顶端，“特别是在镇子上看到别家的父母带着孩子的时候。”

“我也会想，这恶魔的血脉是不是不应该存在，如果我不存在，那么母亲本应该好好活着。”

“但是在看到路飞和老爹他们朝我冲过来的时候，突然想不到那么多了，我那么庆幸母亲给了我生命，也很庆幸能拥有大家这样的家人，不论那时候我的结局是什么，我都觉得我的生命是有意义的。”

这些话和平日的艾斯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他平时热情而又自信，灰原哀也曾羡慕过他那种蓬发的活力和激情，她坐直起来看向对面的帐篷。

艾斯能听出来她的动静，像是能感受到她的疑惑，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笑意。

“我小时候可能并不是那种开朗的小孩子，是家长很讨厌的那种讨厌鬼；后来有了兄弟，觉得我是哥哥，要好好照顾弟弟；再后来认识老爹之后，老爹说不论是谁，我们都是大海的孩子，而大海会接受每一个孩子。”

“所以我们都成为了老爹的孩子。”灰原哀甚至能想到老爹说话时随性的样子，“但是我没想过你自己也不认可自己的血脉。”

艾斯耸了耸肩道：“我只认老爹。”

“我没有给哥尔多·罗杰开脱的意思。”灰原哀道，“但是作为老爹也承认的男人，也许你只是不想去了解。”

艾斯偏过脑袋，很明显是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卡普中将知道你是他的儿子，仍然瞒着你的身世护你长大，我想当年把你托付给他的，不是你的父亲就是你的母亲。”

虽然艾斯还是紧皱眉头，但是终究还是开口了：“……是那个人找到臭老头，我出生的时候臭老头才第一次见到我的母亲。”他眉头皱得更紧，“可是就是因为他的身份，母亲才——”

他话音一顿，眉眼间多了几分颓色。

“不仅仅是因为他，也是因为我，母亲才会去世的。”

灰原哀本无意去戳他的痛脚，但是艾斯对哥尔多·罗杰的憎恶，变成了他对自己的枷锁。

——从根本上否定了父亲的血脉，从某些方面来看，他也否定了自己。

“我曾经问过很多人，如果哥尔多·罗杰有孩子会怎么样，在我还没有讨厌他的时候。”

听到艾斯这句话，灰原哀就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

“大家都觉得他不该有孩子，恶魔已经死了，那么恶魔的血脉就该断绝，除了母亲没有人期待我的存在，而母亲又因为我而离开。”

她掐了下自己的手心，从衣服荷包摸到了前阵子艾斯送她的糖果，没有直接递到艾斯的手里，只放在他帐篷前面，抬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当一个群体说出一个怀疑的时候，那么它立刻就会变成一份铁证1。而哥尔多·罗杰被政府定义为罪恶的时候，政府只要反复宣传他是罪犯，那么大多数人都会认为他就是十恶不赦。”灰原哀说道，“我曾经看过一句话：当一种思想深入人心，就会获得压倒性的力量，对抗一切反对，并产生一系列结果2。政府为了削弱海贼势力，宣传海贼王有罪论成功了，所以不会再有普通人说他无罪，一旦说了，也将会成为罪犯。”

“哥尔多·罗杰最后被推上行刑台，但是他仍旧开启了海贼的时代，所以政府需要重新杀鸡儆猴来遏制海贼的发展，而你这个前海贼王的孩子是最佳的那只‘鸡’。”

灰原哀说完，突然换了一个问题：“你专门去杀过人吗？”

艾斯刚刚被她的大道理说的一愣一愣的，听到这个问题只迷茫的摇了摇头道：“一般打败就好了。”

“那这么说来，手上沾染了那么多鲜血的我是恶魔才对吧。”

？！

艾斯一惊，灰原哀这句话着实让他不太猜透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出了他的疑惑，灰原哀解释道：“老爹不问出处，但是我没有瞒着老爹的意思，老爹知道。”

“可是你才多大啊？”艾斯是真的震惊了。

“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不是小孩子。”灰原哀挑眉，“我知道了你的身世，秘密交换。”

“我今年二十一岁，艾斯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