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子夜VS流光

其实，也就因为子夜并不是通过正规手续进入禹国境内的，不然他早就应该听过俩人说的这些禹国福利。

守着国境的卫兵在放人入境时，都会自豪而亲切地粗略和被批准入境的流民说一下禹国的基础福利，当然也包括“回归”一说。艾北柠在公告上说了，他们是禹国的门面担当，流民接触到的第一批禹国人。他们肯定会认真落实宣讲，完成友好欢迎、增加流民归属感的任务。

当然，如果子夜是真正的流民，他也会得知，禹国在为国民提供各种福利的同时要求国民遵守各种严格的律法。而且还会一再强调一句，子夜在之前那十几年从未听过的话，“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但奈何，子夜是一个使用珍贵的合法道具“非法潜入”的人，因此这些，他全都一无所知。

子夜想得很多，一旁的艾北柠和守卫因为给他的伤口消毒了，看他的样子也不是很紧急的样子，所以也不催促他，只让他慢慢考虑。

子夜愣愣地想着，看着蹲在旁边在自己伤口上涂着高度酒，时不时还眼含期待与鼓励神色的少女。那酒的味道十分浓重，他不是嗜酒的人，味道闻着鼻子有点不舒服。

酒擦在伤口上，感觉有点刺痛，虽还能忍，但也顺利把他的思绪拉回来了。他觉得自己有底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真的吗？但我不知道医院在哪……”最后一句他没任何算计，也说得没一丝负担。他的确不知道路，而且他觉得也没有一个新来的流民可以知道流光城内每一条路……

就这样，在热心守卫的帮助下，艾北柠顺利地和子夜一起来到了医院。因为家里有一个光系的大魔导师在，加上母亲之前一直在研究《本草纲目》和《神农本草经》，艾北柠除了之前刚觉醒后的义工监督任务，就没有因为自己的原因来过医院了。

可是，自从艾北柠接下了军校教官的工作，她就时不时会带着一些任务或训练过程中受伤的士兵和守卫过来医院处理伤口，负责处理外伤的医生也因此和她很熟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她艾首辅的女儿，而且之前她几次和家长一起来医院的时候，大家都会昵称她为“小柠”。但不知道是因为要在士兵和守卫面前给她做面子，还是要调侃一下她，只要她和穿军装的人一起来，大家就会亲切地叫她为“小教官”。

今天，相熟的医生看到她这个时间来了，还和一个穿着守卫制服的年轻人一起搀扶着一个一身尘土，仿佛刚在地上打过滚的男生过来，马上就迎了上来：“小教官，这是怎么了，这个时间还在搞训练吗？这孩子是在军校里体验训练时弄伤了吗？”

艾北柠闻言，一边让人把子夜扶着躺在了检查床上，一边马上应到：“医生，这位兄弟参观时被我做实验的东西撞到了，完了还被我不小心垫在了下面……这位兄弟刚回归，不知道禹国的福利，也不知道医院的具体位置，所以我们就把他送来了。”

医生闻言一愣，然后颔首：“原来是这样，需要我找人来帮忙吗？流民安置都有专门的人在负责，可能是他们太忙了一时疏漏了……”

艾北柠微微一笑：“没事，这事是我的不对，一会儿治疗完，我打算招待他到我家做客吃晚饭。毕竟，我父母和爷爷都教导我要对自己做的事负责，他术后恢复需要的营养和休息，我们都会负责到底的，绝不会给医院的大家添麻烦，医生您就放心吧……”

一旁的子夜听到俩人对话，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是因祸得福了，不仅顺势来到医院实地考察，还一并解决了今晚的食宿问题。毕竟可以的话，他也不想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风餐露宿。

顺便，他再一次嫌弃了一下少女贫乏的危机意识：竟把陌生人随便带回家，这丫头脑子果然不太好使。但连医院的医生都顺着她，叫她教官，她的家境一定不简单。

一番胡思乱想，医生已经把他身上的伤全都治疗好了，临时来帮忙的守卫已经急急忙忙地跑回岗位上了，三人组只剩子夜和艾北柠俩人。

医生看着要走的俩人，面露担忧地问：“子夜兄弟的伤比表面上看到的要严重不少，身体现在挺虚弱的……需要找人来帮你扶人吗？”

子夜听了不仅疑惑，还略带了点不忿：“我能自己走的，谢谢您。”我就是光系能力者，只是你这中级能力者发觉不了而已，一走远我就可以再给自己一个回复术了。话说，这禹国的医者真是的，回复术不到家啊。还是说，我的身体因之前的日子，真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差，这次一次性把身体回复了，所以导致术后虚脱比较严重？

就这样，俩人在医生一脸担忧的目送下离开了医院，医生：算了，小柠虽然魔法差了点，但有格斗术傍身，那人被我和魔法阵掏空了魔力和体能，单凭身手应该伤不了她。而且，艾家的大魔导师们可不是虚的，我还是快和第四科联系吧。

禹国的军事力量现在主要分成四部分，负责统率士兵，维持边境治安，抵御魔兽的第一科；负责城内巡逻，城内治安的第二科；调派各处重点设施保卫力量、重要人物包括禹王的守卫的第三科；以及负责流民入境审核、接待的第四科。

第四科的日常工作基本都是，在各个流民可能会进入的地方，给投奔到流光城的流民登记、并进行审核。而前面所提到的福利及禹国法律的宣讲也是他们日常最常做的工作之一。由于受禹国一直以来接济天下归心之人的仁政影响，第四科的工作人员基本都是笑面迎人，温和友好的。

但其实，这样一个人均日常以亲善面目示人的科室，也防守着禹国一条看不见的战线。他们在日常对流民的入境审核、安置过程中也肩负着筛选、识别并防止他国的情报人员潜入这一重要任务。一旦发现可疑人员他们会马上进行驱逐处理。

艾家离医院不远，艾北柠和子夜很快就回到了艾家门前。

子夜看着面前这不小但和罗刹国的那些贵族房子比起来，显得太过朴素的两层小楼，感觉眼前这房子有点对不上艾北柠在他心目中设想的地位。

他疑惑地问：“这是你家？是你自己的房子，还是你一家人都住这？如果这是你家，那我今天进去的是？”如果是这丫头的私人小房子倒是还说得过去。

艾北柠：“嗯，是我家啦，因为我家人比较多，所以我们家是流光城内除了宫邸以外最大的房子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今晚没地方睡。至于我今天撞到你的地方，那里是博物馆啦，呃，就是展示历史文物的地方。”

子夜：！？这丫头竟然能在放文物的地方横冲直撞，果然不简单。但这也太自大了一点了吧！说什么除了禹王宫以外最大的房子，你就吹吧，你就是没见识的小丫头而已，王宫哪是你这小房子可以比的……

子夜思绪乱飞，心里疯狂吐槽。艾北柠说完就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屋内，第一个迎接他们的是一头黑发，只有两鬓银白的艾青暝。艾北柠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爷爷，一时十分惊喜。

她高兴地冲过去抱住了他，亲昵地唤了一声“爷爷”，然后为他介绍了一番子夜，并解释了一下今天的事和他到家里吃饭过夜的事。

艾青暝当即对子夜表示了歉意和欢迎，然后对他们说：“刚好你爸今天加班，不能回来吃饭又没及时通知你妈妈，你妈妈正愁着多出来的饭菜要怎么办。子夜你来得刚刚好呢，饭菜马上就可以吃了。你们快去洗手吧……”

不久，身穿便服的柊霖也带着柊楏回来了。艾北柠又给俩人介绍了一次子夜。

柊楏：“我妹经常会搞些奇怪的东西，我也没办法，不好意思啊，不过你发色这么平凡也难怪会一撞就浑身是伤。不怕，你来了禹国后，生活就会好起来了。只要你以后吃好睡好再努力练习，一定能和我一样，哦，不是，你是紫瞳，那你一定能像我家……咦？”

艾北柠、柊霖：“闭嘴，臭弟弟，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柊霖：“不好意思，我弟他比较唠叨，我们都很头疼，我妹也的确比较喜欢搞小东西，这次是她不对，我替她给你道歉。今晚你就在我弟的房间休息吧，就当作是他刚刚乱说话的补偿，你别介意……”

子夜：有独立房间，正好方便我今晚出去到处看看。那小丫头果然脑子有毛病，竟对着二哥叫弟弟。不过这家人就只有这喜欢乱说话的小弟是元素发色吗？难怪他那么有优越感，但哪怕被他发现了，小孩子应该也不难应付。

很快，林希桐端着最后一道菜从厨房里出来了，她明显也从刚刚进去厨房帮忙的艾青暝口中知道了子夜的事，几人很客气地就坐在了一起吃起了饭。饭后，子夜显得有点昏昏欲睡。见状，艾家人也没有再和他多谈什么，柊楏自告奋勇地把难得的客人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临走前，他还自豪地说了一句：“你今天吃的还不算最好吃的饭菜，等我妹有空了让她给你做饭啊，她是全禹国最会做菜的人。”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又忽地从门缝里探了个脑袋进来：“听说有的人会认床，如果你睡不着可以在我书架上拿书看，上面有我哥写的书，我哥是全禹国最会写故事的人，不过你可别看得忘了时间休息。记住，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才是变强的第一步。”

喋喋不休的男生终于走了，话痨的威力的确是无穷的，子夜只觉得脑子被叨叨叨的声音炸得有点生疼。子夜：这孩子还真喜欢叨叨，一路过来虽路不长，但这孩子也的确是一刻没停过，仿佛他都不用喘气。搞不好他叨叨的威力比他的木系魔法更强……

心中吐槽着，子夜再次为自己伪装成疲倦的样子默默地点了个赞。他默默抬头看了看写着“柊霖著”的几本书。

子夜：这家人姓柊吗？虽然通过谈话可以间接知道更多关于禹国和流光城的事，但天知道自己会不会没整理出更多有用的情报就先被那男生给烦死。不过，总算了解了这家的情况，一家六口，一个比较稀有的暗系老人，一个不知道什么能力但应该经常不在家的男主人，还有一个黑发黑瞳的小丫头，剩下的全都是木系能力者。但看发色能力都不怎么样。大儿子是作家，那丫头……是厨娘吗？还真是只适合生活在和平时代的一家。

此时，子夜并没有忘记黎明告诉他，禹国有人喜欢维持传统黑发，所以不能仅靠发色判断能力者的实力。但哪怕是在罗刹国最贫穷的家庭里，稍有实力的能力者都会在日常生活中用魔法去解决生活的一些小事情。

金系的人会给家里修理金属工具，木系会挑拣或在催生一些好菜，水系会为家里解决所有用水问题，火系会解决所有与火有关的情况，土系会修补房屋，光系会承担所有家人的健康管理，连在生活中最难找到实际用途的暗系也会给家加个黑幕挡住刺眼的光线。

但从子夜踏进这屋子以后，他就没看到过这些人动用过一次魔法，他也感知过屋子里的情况，到处都没有一丝魔法施法后的痕迹或魔力的残留。

可见，这家人日常就习惯了没有魔法的帮助，事事徒手完成，亲力亲为。在魔法世界里，这是力有不逮的表现。而且他也在吃饭的时候，用感知力不动声息地试探过这些人。除了那两个儿子，再没其他实力稍微上得了台面的人。

虽然实力高的人无法被实力低于自己的人探知，但子夜已经是罕见的高级双系能力者了，这世界上若要说有他不能感知到的，那就只能是魔导师或以上的人了。魔导师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大魔导师那更是传说中的人。子夜觉得就算被他遇到，也不可能一来就是两个。

所以，艾家人都是只适合生存在和平国度和年代的人。别说战乱年代，就算是以前的罗刹国，若没有外力帮助，他们可能都活不下来。

子夜：禹国真是个好地方，流光真不愧为最后的乐土，生命的港湾，这样的人家都能过得如此安逸。

想着想着，子夜竟真的有点昏昏沉沉。他赶紧检查了一下房门，然后用黑幕隔绝了四周可能对自己投来的感知，这同时也可以让自己在里面施放的魔法余响与魔力波动不外泄。因为暗系的力量对周围影响太大，光系太稀有施法时的动静也太引人注意，这是他为了这次禹国的先行之旅特意用心练习过的魔法之一。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马上试图给自己施加一个回复术。子夜因为是超稀有的光暗双属性能力者，恢复力比起一般人不知道强悍多少倍。但早已在医院被完全抽干过一次的魔力哪有这么快可以恢复完全，于是不出医生所料，子夜本已熟练的回复术，此刻也只能恢复他最佳时候的一半状态而已，但总算恢复了精神。

想着自己今晚原本偷溜出去的计划，又再考虑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子夜还是决定坚持实行自己的计划。但因为自己此刻的身体状况，他改变了原本用暗系潜行魔法出去的打算，改从房间的窗户跳出去。

因为柊楏来到艾家后听说艾北柠每天只要晒到太阳就可以进入“省饭模式”，觉得十分厉害，也觉得自己身为比她强的哥哥，同时也一样是木系能力者，有朝一日也一定能习得或进化出类似“光合作用”的身体特质。因此在搬入新房子选房间的时候，他选了在家里采光第二好，和艾北柠房间一样，窗户正对着屋后一片空地的房间。至于光照最好的房间，大家都一致的让给了艾北柠。

这是位于一楼的房间，子夜很轻易就从窗口跳了出来，身法轻盈地落在了屋后的空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更没有惊动任何人。子夜满意地颔首，他选的时间不算早，但不少住宅都还亮着灯。他出来前也通过感知探查过“柊家”的壮年人们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忙着写什么，那比较棘手的老人似乎身体不好，很早就休息了。那话痨又自恋的男生和他那黑瞳的妹妹似乎还在努力完成学校的作业。

大家都以为他休息了，没有注意他。到了屋外，脚踩着这禹国的土地，想到屋里人此时的活动。子夜不禁又再次感叹：这里果然如黎明所说，实行全民教育。不管天生实力强弱，地位高低，都能享受一样的教育。弱鸡如那黑眸的丫头也没有人放弃她，就算明知道那些知识她学了也没什么用，禹国的学校和老师还是一视同仁地尽心教导她了。据说这教育还是免费的，而且还带了成年前的就业培训，连这样在魔法世界里犹如废物的丫头都能学到厨艺，有一技傍身……

脑子里千思万绪地想着，子夜看向了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看着这在临近子夜时分的流光城，回想到自己白天所见到的一切，第一次感觉到这流光城真的名副其实，就算在此刻夜半时分依然流光溢彩，到处充满了生命与希望的光辉。

此刻，子夜决定了，只要自己确认过那禹王陛下，自己传说中的亲生父亲，果真是一位明君仁君的话，他就从此按照黎明的愿望，以“黎幽夜”这个名字自称。

子夜探查了许久，一直没有找到类似王宫的建筑，他怀疑是高明暗系能力者的隐藏术。他不敢直接以禹王黎森作为定位目标，怕被王宫的守卫发现。黎明之前曾说，他原本是禹王的守卫，如若此刻禹王身边也有强大如黎明的能力者，一定很轻易就能发现自己，毕竟他的生命探索术还不如黎明的高明。

想到今天在那房子门前，少女曾自豪地介绍道，他们家是除了宫邸最大的房子，所以他直接用无属性的指路术为自己指引出通往流光最大住宅——禹王宫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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