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文豪野犬》一周目

太宰治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烫得要命。

但他像没事人一样收回手，状似无意地问道：“盒子小姐马上要走吧？森先生是不是下达了什么任务给你？”

“嗯？没有。”

“森首领安排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留在这里也没什么问题，因为太宰这边也快要结束了吧。”她看向天台下方的路面，提醒道，“耳麦？不和其他人沟通，没关系吗。”

“不用担心，反正那种小型生物，就算没有我的安排也不会死掉……不过，过一会的话，的确要和织田作沟通。太宰治伸手摁开耳麦的接线键前，望了一眼一条街之外的大楼，“话说，那家伙一直没发现这边的问题。”

他说的是那边楼顶上的异能者，手持强大的雷电型攻击能力，是这个与他们作对的组织的最大底牌。换常人来确实棘手，不过在中原中也面前，无论如何都会被轻松解决掉。

太宰治若有所思：“欺骗视觉感知的异能力吗？”

“嗯。”季燕池回忆着，“是我两年前去执行任务的时候见到的能力，虽然没有攻击性，但是在一些方面意外地好用。”

所以就算那个异能者往这边看，也只会看见这边没有任何特殊情况，太宰治被拷问的画面。

“还有一些特殊的用法。”季燕池伸手，她张开五指，又慢慢收拢——

一朵漂亮的花火在她的掌心绽放。

“据说在烟火下许愿的话，愿望会实现，太宰要来许个愿吗？”

“哇——”太宰治真心实意地赞叹着，眼睛里倒映着粼粼的辉光，“免费的烟火表演吗？愿望那种东西之后再说好了，等到真正去看烟火晚会的时候——啊啊，到时间了，我得去和织田作联系一下。”

他摁下耳麦的按钮。

织田作之助那边的声音不断传来，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耳麦的接通，而是在做自己的事情。

听完织田作之助的自言自语，太宰治出声打断：“织田作。”

“我大概知道你在做什么，但是快逃吧，你那里也马上会变得很危险了。”

——因为中原中也即将抵达战场。

这是他早就和中原中也沟通过的场景，不，说沟通也不准确，他只透露了一部分，但就算再不想承认那种事实——

在这场战争中，他们两个之间的确培养出了常人难以理解的默契感。

这就是森首领的期望？

双黑吗……？

太宰治心情正好，那种心情，就算想到马上要见到中原中也这种事也没有遭到破坏，他现在连嘲讽他的话都懒得讲。

听到他和织田作之助对话的季燕池看他一眼，问：“我去解决？”

“不，现在待在这里——”太宰治拖长声音，他关掉了耳麦里接通的频道，揣着手站在季燕池身边，眺望着不远处的楼顶。

然后，不明意味地微笑着。

“就交给那家伙吧，现在，这里是中也的舞台。”

季燕池点了点头，问他：“你们关系是不是变好了一些？”

太宰治并没有反驳她“怎么可能”之类的话，或许他心情确实好得出人意料，也或许夜风太令人舒适，让太宰治开始犯困，于是也就不想多作解释。

他只是站在那里，耐心等待着战斗的结束。

季燕池安静地站在太宰治身边，她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盯着正在交手的高楼楼顶，随口道：“这段时间我有尝试新的蟹肉料理，待会结束之后回去尝尝看吗？”

她的语气太过自然而然，以至于太宰治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是下意识地接了一句：“好啊。”

反应过来的太宰治：“……”

这不就是完全回到了以前的相处模式吗？还得是盒子小姐啊。

季燕池把手放下来，她瞥了一眼离这里很遥远的一栋大楼。

费奥多尔·d正在那里观察着整个战场……吗？

……

中原中也并没有诧异于季燕池的到来——不如说，他比太宰治还要更早知道她一定会来。

本就是他告诉了季燕池，关于太宰治胡来的计划。

从机车上跨步下来的少年一脚把脚蹬踢去旁边，让机车停靠好。他的手插进兜里，走到季燕池面前时和她打了招呼：“燕池姐。”

他刻意忽略了一边的太宰治。

“中也君。”季燕池也简单地挥了挥手，“太宰都和我说了，关于你们的计划。”

太宰治没有介意中原中也的忽视，他低头看了眼刚刚牵了牵他手指的季燕池。

季燕池还在继续说。

“——就放心去做吧，明天的横滨，将要记住你们的故事。”

“我很期待，「双黑」的正式扬名。”

在一刹那的怔愣之后，中原中也扬起笑容，他说：“还用你说！”

“走吧，太宰！让那些敢于侵犯港口mafia的人知道，什么叫做百倍奉还！”

“啊，啊，是，是，然后就知道了「双黑」是港口mafia的守护神之类的事情了吗？”太宰治活动了一下手臂，他打了个哈欠，“困死了，赶紧把活干完，然后回去睡觉好了。”

“打起精神来啊你这家伙！”中原中也挥舞着自己的拳头，不满地冲他叫嚣。

而他的内心，其实是悄悄松了一口气的。

前段时间的太宰治很不对劲。从自己和兰波的交谈中得知，季燕池曾经托魏尔伦送过东西给太宰——这是不同寻常的事情，以往从来没有发生过，而且在这件事之后，太宰治更不对劲了起来。

中原中也想，这两个人一定发生了些什么。

太宰就算了，燕池姐却也明显受到了影响，从和她的通讯里面明显能够听出来。

他苦恼于这件事。

不要插手别人的事情，他一般会这样干。因为不知道自己的介入会不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而且那样做，自己也会变得麻烦起来，总而言之，中原中也不喜欢多管闲事。

可是……他们是家人吧？

就像红叶大姐总会因为不好好吃饭和不按时睡觉之类的事情打他的头一样，因为是家人，所以才必须要管别人的事——这是理所当然的。

但中原中也实在是对情绪苦手的类型，说他不敏锐也好，迟钝也可以。曾经他因为这样的理由搞砸了羊之内的事情，甚至于旗会内部大家表达的感情就是打打闹闹。

直白地表达，这不是他所擅长的东西。

现在他也因为这样的理由而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可能直接问吧，那种事情！揉乱了自己的头发，中原中也心想。

但不问的话，就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究竟是怎么了，想要插手就根本无从说起——这完全是死循环。

直到被太宰治安排作战计划的时候，少年那敏锐得像野兽一般的直觉告诉他，在制订出这份计划的时候，太宰治是抱着真心觉得自己死掉也无所谓的态度的。

搞什么啊，这家伙？！

这之前不是好好的吗？虽然口口声声说着要死掉，但是抱歉，他真的没从太宰治的身上看出真心去死的想法。

要用什么理由来解释，一定是燕池姐的缘故。

——所以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

太宰治不想说。

反而是用命令什么的东西来让他听从——那种事情。

燕池姐是，这个家伙也是，魏尔伦是，兰波也是，为什么一个二个的都让人难以搞懂？非要把一些东西藏着掖着地放在心底，就为了等着让别人猜测吗？为什么不能好好地说出口来？

那样做真的烦死人了啊！中原中也拨打电话之前想，他不愿意再经历一次，像“魏尔伦”事件时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被动安排着参与，只能够让别人去为自己受伤之类的事情了。

因为他是“中原中也”，港口mafia的重力使，他有信心承担一切。就算让他知道也没什么了不起，他可以做到的，不会拖任何人后腿。

他给季燕池打了电话，说了这场战争来太宰治的一切不同，以及他的想法。

——“有什么事情，就说清楚，如果说是燕池姐的决定，我会尊重，但我不想对此一无所知……只能被动接受，什么忙也帮不上，我不想那样！”

连日来的奔波让少年正值变声期的嗓子也变得干涩，他的声音嘶哑，但却有力，一往无前。

“我想谁都是这样，无论担心还是不担心，在意别人的人都有知情的权力，这是红叶大姐教给我的东西。”

“所以啊，我觉得燕池姐和绷带混蛋也是这样！如果有误会了就说明白，有的事情是一定要做过，才能知道它到底能不能行，是这样没错吧？我是一直这样想的。”

对面的人在沉默。

中原中也继续说。

在对话的末尾，季燕池向他道谢。

“……是这样吗。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中也君。”

她真的理解了吗？中原中也不知道，但他相信燕池姐的决定。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两个人一定是解决了之前的什么问题。

那样很好。中原中也放下心来，他知道自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去战斗了。

……

不法组织的人都应该记得这一天。

象征着龙头战争终结的前夜，港口mafia以绝对的武力值优势和布局碾压了关东地区的所有组织，成为这场战争的最大赢家。

这样的胜利，仅仅只是因为港口mafia派出来了两位少年。

一切敢于流露出不满之意的组织都被碾碎。组织内的东西被摧毁，无论是建筑或者人，都像是被天灾肆虐过后那样，最后只留下令人触目惊心的痕迹。

人们不会为这样的力量而感到赞叹，在真正目睹或听闻之后，他们最直观的感受是——

恐惧。

更令人恐惧的是，明明他们只是在组织内部流露出过对港口mafia的不满，最后也会被找上门来。对方像是看穿了一切那样，说着“对我们首领不满意的就是你们吧，真是令人抱歉，不过拜托尽快去死吧，我们好结束今天的工作”之类的话，然后暴力就会降临。

“重力使”和“港口mafia的黑色幽灵”这两个名字，在此之后将被所有组织铭记。就像记住执行者那样，他们一定会在听见这两个名字的时候就开始无法控制地恐惧着。

龙头战争的结束，也意味着港口mafia成为了横滨的无冕之王，以及——

双黑的正式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