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八十四章《文豪野犬》一周目
季燕池的生日只和太宰治隔了两个月不到。
间隔的这两个月发生了很多事，但好像又什么都没有发生。日子还是和往常一样地度过着，季燕池和太宰治两个人的生活和以前比没什么不同——啊，不，还是有点不同的。
像要宣誓主权一样，但凡是在季燕池身边，太宰治必然要牵住她的手，用十指相扣的方式高调炫耀。
以前他们也不是不牵手，但那会和现在可不一样。
现在，季燕池可是太宰治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了。
所以麻烦那种蠢蠢欲动的人从哪来回哪去！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了！太宰治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没错，要是再有人不识相，就别怪他不客气。
不过现在嘛——
摆在桌子上，上书“太宰特制”字样的蛋糕难得有了蛋糕该有的造型，没有塌陷也没有奇奇怪怪的装饰，完全和正式的蛋糕没任何区别。甚至边缘上还被人用奶油细心地勾出了漂亮的花边，在“太宰特制”的旁边也有做出精致造型的蝴蝶型纹路。
太宰治坐在桌子面前，左思右想，还是拿出了手机。
他招呼季燕池：“盒子小姐，盒子小姐！我们来拍张照嘛，和这个蛋糕一起！”
蛋糕是太宰治和季燕池在厨房里忙碌了一下午之后的成果，没有加任何应该被列为禁止添加进蛋糕的东西——比如蟹肉之类的——只是普普通通的奶油蛋糕而已。
这个蛋糕的味道也很正常，是甜的，不是辣味，也不是咸味，更不是味精强行增加的鲜味。
季燕池的口味相对随和，所以调味料的多少完全是为了照顾太宰治的喜好。而太宰治本人对糖也没有什么独特的嗜好，于是蛋糕最后的味道就被定在了一般的甜度上。
季燕池还在厨房里，听见太宰治的对话也只是应了一句“马上”，然后继续忙忙碌碌。
最后被她端上来的是两碗面，以及两罐可乐。
可乐是很平常的可乐，面乍一看也只是普通的煎蛋面而已。但如果要仔细辨认，有眼力的人自然能发现面条实际上是手擀出来的，而且两碗面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状态，一碗色香味俱全，看上去就很美味，另一碗，不管从什么角度说，都算不上“看起来好吃”的类型。
不过也没到不好吃的地步。
看上去好吃的那一碗被放到了太宰治面前。
把另一碗放到自己的座位上，从桌子边绕过去，季燕池站在太宰治身边，问他：“要怎么拍？”
“盒子小姐听我指挥就好啦。”太宰治主动地拽住季燕池的手踝，示意她凑拢过来，低下头。他不强求季燕池微笑，侧头和她挨近，就着现有的姿势，太宰治把手从季燕池的臂弯里穿过，在她的脸旁比了一个小小的“v”，“看镜头，奶——酪（はい、チーズ）！”
拍好后的照片他也没让季燕池看，只是快速地按下保存，关闭了屏幕，太宰治坦荡道：“好了，盒子小姐，快点吃面吧，不然待会就不好吃了哦？”
话说，为什么季燕池生日这天他们会吃面？他们看起来完全没有要做大餐的意思，按理来说，这是无论如何都值得庆祝的一餐才对。
——那是因为太宰治问过，按照季燕池家乡的习俗，生日当天是应该吃面的，即所谓的“长寿面”：一碗里只有一根面条，以自己亲手制作为最佳，最能代表对未来的美好期愿。
他信誓旦旦地说，两个人，各自给对方做一碗，味道一定不错！
所以在厨房折腾的一下午，做蛋糕之余，大部分时间都是耗费在了面条的身上。
要想做出一根完整的、就算经历久煮也不断裂的面条很考验技术。好在太宰治不是彻头彻尾的厨房杀手，他只是从来没做过而且玩心重，想实验不同的奇思妙想，所以才能发明类似于“紫菜自杀便当饭”之类的东西。而在季燕池的亲自示范之下，太宰治很快就上手了，并最终呈现出了一根虽然某些地方粗细不均，但总算不会被煮断的面条。
后续整个过程里，他只参与了调味，其余通通都交给了季燕池来。不过像水煮蛋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东西，太宰治还是做得来的。他煮的那一个虽然因为放置时间不对的问题，途中裂开并泄露了一些蛋白出来，好在也不是很影响口感（吧）。
长寿面长寿面，顾名思义，是祝愿吃面的人能够长寿的东西，换在以前，太宰治指不定会抱怨说这是一种恶毒的诅咒！但是现在的话……
用牙齿叼住面条的一端，小心翼翼地不把它弄断，慢慢地往嘴里吸着。真好吃，不愧是盒子小姐做的食物啊，太宰治想……就是吃的过程里不能说话，因为要吃一整根面，而不能让它断掉。如果断掉的面条掉回碗里，祝福反而会变成诅咒。
这样做的话，腮帮子应该会很累吧？真是奇怪的习俗，辛苦腮帮子了。
季燕池也挑起自己碗里的那根面，慢慢吸进嘴里，和它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外表不太一样，味道意外地……还挺好吃？
两个人都在吃面，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在没客人来的时候，客厅里支的只是四人餐形式的小桌。太宰治和季燕池往往面对面坐，相邻而坐的时候是少数，他单手握筷，另一只空下来的手慢慢地从桌面下往前伸。
季燕池的动作微顿，她有些无奈，但还是把左手递了过去，让太宰治能够握住。
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两个人把面吃完，放下筷子，太宰治的另一只手被腾出，于是他松开季燕池的左手，从桌面上抓过了她的右手。
像是把玩什么珍贵的物品一样，他把那只手翻来覆去地看。
看归看，他还没有自己在做什么事的自觉，完全忽视这样做会让季燕池的行动不方便的问题，随口提醒她：“盒子小姐，来吹蜡烛吧？”
季燕池不是左撇子，但她左手用得和右手一样好。很顺利地把二十根蜡烛勉强地插在了蛋糕边缘和字之间的空白里面，她摁开打火机，刚想点燃蜡烛，又像想到什么一样，询问道：“太宰来替我点蜡烛吧？我去关灯。”
“好啊。”太宰治总算舍得放开季燕池的手，他接过打火机，挨个点燃蜡烛的烛芯。
季燕池关了灯，房子里顿时一片黑暗，只有蜡烛的光明明灭灭，是温暖的橘色。她走回桌子边，途中没有因为看不见而撞到别的东西，季燕池步子很稳，刚刚走到，就看见太宰治点上最后一根蜡烛。
他甩了甩打火机，说：“好了！来许愿吧？”
“许愿前要闭上眼，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自己的愿望，然后再吹灭蜡烛噢——”
季燕池依言照办。
她睁开眼的时候，听见太宰治问：“盒子小姐许了什么愿呢？”
“怎么想到问这个？”季燕池撑着桌面站起，回身去把客厅的灯打开，她拿起提前准备的刀叉，询问，“一人一半？”
“当然是一人一半！嗯——原因吗。”太宰治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为什么呢？大概就像之前盒子小姐实现我的愿望一样，我也想实现你的愿望。所以……告诉我吧，关于你许下的愿望。”
季燕池想了想，她把切下来的那半蛋糕递给太宰治。
“我许的愿望是，想要活下去。”
“太简单啦，再加点限制的词语嘛。比如说盒子小姐要活下去，然后一直和我在一起？”太宰治单手撬开易拉罐的拉环，他勾着那个简陋的金属制品，把它套在了季燕池未来得及收回的无名指上，“……这是额外的礼物。”
“好啊。”季燕池把易拉罐环取下来，珍惜地放进口袋里，她重新说了一遍，“想要活下去，和太宰一直在一起，去看更加多的、我不曾见过的风景。”
太宰治：“……”
太宰治：“等等，等一下，盒子小姐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季燕池疑惑：“有哪里不对吗？”
太宰治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算了。盒子小姐，和我讲讲你们那边的事情吧？”
“唔。有什么想听的吗？”
“比如说和盒子小姐名字有关的东西？”
“ジー·イエントゥオ（kiennchi），如果不是日语发音的话，应该是jiyànchi。”季燕池咬字很清楚，刻意强调了名字的读音，“说到这里，有件很有趣的事情。我之前发现，我的姓氏‘季’，和日文中某种情况下的‘治’的发音是相同的，都是‘ji’。”
太宰治把“ki”和“ji”的读音翻来覆去地念，他露出苦恼的表情：“虽然不算太难，不过我还是喜欢叫你盒子小姐。”
季燕池无所谓：“都可以，按照太宰的想法来就好。”
“那——”太宰治提出了新的问题，“我的名字呢？我的名字在盒子小姐眼里，本来应该是怎么读的。”
“姓氏的读音相差不大，用中文读，是‘tàizǎi’，一定要比较，我更喜欢罗马音的读法，至于姓名……”季燕池停顿了一下。
“治（zhi）。”她叫他的名字。
“是这样读，和日文比较起来的话，更干脆利落一点，似乎也更有力度……你耳朵为什么红了，太宰？”
“……”太宰治没理她。
他恶狠狠地一口咬掉蛋糕的一半，直到把整个蛋糕吃完，才勉为其难一样开口。
“没什么！不过这样叫挺好听的，盒子小姐以后偶尔也可以这样叫我噢，叫太宰（dazai）也很好，都很可爱嘛。”
“是这样。”非常自然地肯定了太宰治的话，季燕池盘子里的蛋糕还剩一小半，她吃得没那么急，姿态优雅，像想起什么一样，她问了一句，“太宰呢？对新的一年有什么规划？”
“暂时没想好？总之，先成为干部吧！然后的话，要不要成为首领呢？我看像森先生对前代做的那样，篡位也很好嘛，当首领一定很有意思！”
“别开玩笑。”季燕池无奈地。
“我是很认真地说啦，盒子小姐不信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