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拳头落下之前,祝柳一掌接下,他淡淡看祝林一眼,似笑非笑道:“六弟这是作何?”
祝林不理会他,空出的手又要一拳,却被身后的祝棠拽住:“老六,你吃火药啦?”
“你要还是个男人,你就出来与我打一场。”祝林气红了眼,后退两步,指着祝柳道。
祝柳整理整理衣裳,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嘴角勾起一抹笑,淡声道:“我为何要与你打?”
“你们方才在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她可是你亲妹妹,你还是个人吗?祝柳!”祝林扯着脖子怒吼,脸被气得通红。
“我和四妹”
祝柳正要解释,祝棠连忙上前打断,她扯着祝林的袖子解释:“我刚刚就是在和三哥看书,能有什么?你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讲讲。”
她说着,上前拿过方才那本书,凑到祝林跟前,“你看,这句是这个意思”
祝林一把将她扫开:“我刚刚分明看见你们衣衫不整地躺在一起!”他手指被自己捏得咯咯作响,不承认是吧?那他也不会再给他们留面子了。
“我一起床就没梳头,怎么就衣衫不整了?况且我想抱抱我哥还犯法了?”祝棠也气得不行,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她和三哥是光明正大的,“你要是愿意的话,我抱你也行。”
眼见着祝棠要上前抱住祝林了,祝柳轻手拉开她,上前一步,将人护在身后:“六弟,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去外头说,不要打搅四妹休息。”
祝林横了他一眼,朝门外走去,祝柳抬步跟了上去。
“三哥”祝棠伸手去拉祝柳的袖子。
他对她安抚地笑了笑,风轻云淡跟了出去,随手将门关上。
“六弟,有什么话便直说吧。”祝柳站在院中的亭台下,看着前方结冰的湖面。
“我说过了,你们刚刚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祝林瞅他一眼,气得在大雪天里直冒白气。
祝柳轻笑一声,笑中似有嘲讽之意:“我与四妹能做什么,无非是她又哭了,我哄哄她罢了。”
“你说的你自己信便好。”祝林微微消了些气,一屁股坐在亭台下的石凳上。
“这有何不信的?她一向害怕婚事,总是哭哭啼啼的,此事你也不是不知晓。”
祝林见他面色坦然,语气肯定,又消了几分疑虑,他起身走到他跟前,盯着他看:“你说真的?”
祝柳淡淡笑道:“自然。”
“行,那我便信你一回。”祝林不信三哥不知道兄妹媾和的严重,三哥一向用功,总不能因此事摔在了半路上。他摆了摆手,“既如此,我为先前的事与三哥道歉。”
“不必。”
“只是我提醒三哥一句,四姐她心智未定,你认为没什么的事儿,放在她眼中便不一定了,你与她相处之时,还是要三思而后行。”祝林顿了顿,又道,“毕竟她也是要成亲的人了,林二公子前几日还上门来了。”
祝柳眼中一闪:“为何祖母非要给她选林公子。”
“这事也不能怨祖母。”祝林叹了口气,“上次那大夫说她腿上的伤以后可能会落下病根,能不能正常走路都不好说。”
祝柳微微颔首:“多谢六弟提醒,外头冷,还是移步室内说话吧。”他伸手请祝林先行,随后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眼神冷了下来。
他若知道林四将祝棠害得这么惨,不会叫她那么容易就在冷水里泡一会儿。
沉步刚至门口,他听见里头祝棠的声音:“三哥呢?”
他心中软得不行,缓步上前,含笑看着她:“三哥不会丢的。”
“老六他没发疯吧?”祝棠上前在他跟前小声道。她刚刚在屋里都要着急死了,三哥那般瘦弱,要是打起来,肯定吃亏。
“没,六弟他有分寸的。”祝柳将手背在身后,瞥了一眼坐在屋中的祝林,忍住想要摸她的头冲动。
祝棠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围上来看了一圈,见他果真没事,心中才松了口气,拽着人去一起坐下。
人多了,可以玩得也多了,几人玩了一下午牌,临近天黑,纷纷离去。
祝柳本想等祝林走了再来与祝棠待一会儿,可余光瞟见祝林躲去一边偷偷察看。他脚尖一转,朝自己院子回去了。
屋里又只剩祝棠一人了,她拿起祝柳今天教她的书,借着烛光,将原话抄在纸上,旁边写上注释,一番忙完后,才起身去休息。
大雪连下了两三日,天气终于晴了,中间大夫来过一次,将她腿上的线给拆去了,留下一个歪歪扭扭的像蜈蚣一样的伤疤。
祝柳也来过一次,也是那次拆线时来的,他也看见那条伤疤了。祝棠问他是不是很难看,他说不难看,像两旁长着细长叶子的草,很漂亮。
祝棠高兴得不得了,只有一点不好,不知道老六跟他说了什么,他很少来自己院里了,没人陪她说话了。
于是天一晴,雪还没化,她踩着小皮靴就朝他院里去了。
院门口没人,她径直走了进去,敲了敲门,才听见祝柳在书房窗边唤她。
她连忙奔过去,扑进他怀里,抬着头委屈地看着他:“三哥,你怎么都不来看我了?”
他低头摸了摸她的脸,搂抱着她坐在木椅上:“这两日下雪,将好把夫子布置的课业完成了,想着后面几天便能与你一同出去玩了。”
“真的?”祝棠眼睛亮晶晶的,“刚好我腿好了,能下地走路了,你看。”她从他腿上跳下去,在地上走了一圈。
天气冷,她穿的衣裙很厚,可祝柳还是看出她的腿走时有些不大正常,他眼中闪过一道暗芒,朝她招招手:“过来。”
祝棠乖巧地站去他跟前:“怎么了,三哥。”
“腿上还有不舒服吗?”他伸手去轻轻按了按她伤口处。
“嘶,这样按着还疼。”
见她疼得眉头都皱起了,祝柳连忙松了手,扶她坐下:“那还是再养两天吧,等好透了,再出去玩。”
“不要,我现在就要出去玩。”祝棠故作生气的样子,撑着腰扭头不看他。
她现在已经有点分不清,她到底是为了任何想与他待在一处,还是真的想与他待在一处。她在心中不停地告诉自己,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推动剧情发展完成任务。
祝柳笑着捏了下她的脸:“罢了,你想出去便出去吧,今日雪刚停也不好去打猎,我们便先去别处玩,尽量叫你不用动腿。”
她狠狠点头,主动牵起他的手朝外走去。祝柳侧头看着她的笑容,回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她感觉到了,嘴角偷偷露出笑容,也去捏他。
祝柳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小动作,抓紧了她的手,不许她动弹。
“公子,马车”常乐恰好进门,撞见两人的手紧扣在一起,要说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头低得要垂到地上去,额头上冒了冷汗。
祝柳显然看到了他的神情,他不愿惊到身旁的人,淡淡问了句:“马车怎么了?”
常乐立即反应过来:“马车套好了,就停在院外,可以出门了。”
祝柳没再理会他,牵着人朝外走去,将人半抱着上了马车。
常乐跟在两人身后,将一切尽收眼底,那样的动作那样的眼神,绝不是兄妹之间该有的。
他打了个激灵,身后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连忙上前架马出府。
马车内,祝棠背靠在祝柳的怀里,听他讲着一会儿要去的地方。
他说,那是一处梅园,昨日叫人去打探过了,一场大雪后,梅花盛开,此时正是去观赏的好时候。
她听着他如泉水一般的声音,轻轻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突然问:“三哥,你可以给我讲讲外面的路吗?我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京城里的路都认不全。”
祝柳顿了下,细细跟她讲起来,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是京城中一条最大的主路,顺着这条路前后两侧都可以出城门。
说至一半,他看着祝棠挑起车帘,眯着看着外面,好像是在记住什么。
他从背后松松地环抱住她:“你想做什么,不如与三哥直说。”
祝棠沉默了会儿,缓缓道:“三哥,你说我一个人能在这里活下去吗?”
“你若想离开”
“没有。”祝棠心中有些慌乱,不知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祝柳捏了捏她的手,叫她放松下来:“若你想离开,尤其是离开京城,需要公检,便是证明你户籍所在的,若没有此物你连城门都出不了。再说若你神通广大能离开,恐怕也难以自我保全。”
她一个弱女子,若没有家世与丈夫的庇护,出门在外如何自保?
只怕是不出两日,要么被卖身为奴,要么被扔去了乱葬岗,反正她也没有公检,即便是死了,也无处申冤。
“答应三哥,无论多难,都不要随意往外跑。”祝柳闭了闭眼,心中有些害怕,却接着道,
“若真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便来找三哥。你若真想出去独立门户,也等等三哥。等三哥能庇护你后,帮你离开,到时候给你开几个铺子,此生也算无”
忽然,说话声音戛然而止,他垂眸看去,祝棠的柔软红润的唇贴在自己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