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蜕变
”想到这,便挣扎着起身凑到水流边,清凉的水汽迎面扑来,疲惫的身心为之一振。
真真是淙淙山泉壁间来,不似琼浆胜琼浆,一捧静心二捧定神三捧洗五脏四捧祭六腑,甘甜如玉液。
第一次才发觉山水是如此的可口,真叫人快活呀,唏哩呼噜一口接着一口,欲罢不休,肚子已经撑得滚圆饱涨,但却依然无法停止,实在太甘甜鲜美,就在我喝得忘乎所以时,小白蛇突然顶开拉链口从包里探出头来。
“对哦,光顾自己舒服把小白给忘记了,不该不该。”急急忙忙伸手将小白蛇从背包里拽出来,一手迫不及待将水往自己嘴里送。
“小白,这水好好喝,来来我喂你喝!”我流着垂涎小心翼翼将水送到小白蛇嘴边,果然是好水,小白兴奋地拼命扭动身体把水洒了一地,暴殄天物啊!也顾不得它了,索性将嘴对着水流直接灌,开心得快要飞起来了,我要一直一直呆在这里。
小白蛇柔韧的身子穿梭在我双手之间不停拍打着我。
“我怔了一下,好像哪里不对!”止住动作细细品味了一下。
是心,心在隐隐作痛,喘息间疼痛感越来越强烈,似有火山熔浆在胸口翻滚沸腾,炙热的液体流淌在每根血管里,滚出来的汗,滋滋冒着白气,迷糊了双眼。我咬紧牙关拼命压制住徘徊在嗓子眼处即将汹涌欲出的山泉水,“如此珍贵的甘霖怎可让它离开我的身体呢!”
但张狂的汗珠在每寸皮肤下肆虐溢出化成白气,我竭尽全力守住了口,水又出乎意料从眼、鼻、耳处哗哗流出。
“啊~~~~~!”似曾相识的悲伤刺痛着压抑多年的怨恨。
身子晃了晃,噗~~~~~刚张嘴一腔通红腥臭刺鼻的粘液喷涌而出一团团无数火焰爆溅开去。
“幸福是什么?我也不知道,随着年龄的增长越不知道幸福是什么了!与男人相识至今已有十几年了,跟着一无所有的他来到他的城市,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孤身一人守着他守着这个来之不易的家。这个家曾是我以死相逼,才保全多年积攒下来的资金,付了首付才而买的,如果不这样做,这几年的努才又要流进他那嗜赌成性姐姐手里给他们还赌债,也因为没有借他姐钱,他姐居然闹着要上吊喝农药彻底与我们断绝来往。
自从认识男人起,他姐姐姐夫就时常来借钱但从来不还,我和他一直省吃俭用想存钱买房结婚过一个平淡又幸福的生活,但男人那对从不上班靠赌为生的姐姐和姐夫总会以各种理由从他手里把钱借走,男人还不得我说一字半句不满的怨言。
他曾说:“全天下姐姐只有一个,钱是他赚的,愿意借谁就借谁,用不着我说三道四。”这个傻男人哦,宁可自己几年都不买一件几十块的衣服,也不愿看到姐姐没钱花。但他的付出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对待,他姐不仅不正眼瞧打心眼里全是蔑视,钱借走的时候他姐会温柔以待,男人受宠若惊俯首献媚让人心酸,有时因窘迫实无钱借时,他姐便冷若冰霜擦肩而过不相识。
心疼着他的不易,不顾他姐对我的仇视,死守着他干瘪的口袋,只为他的善良而对他不离不弃,但他却依然我行我素如我的鼻、耳、眼根本无视嘴守得艰辛,将自己的血汗钱哗哗哗借给他嗜赌的姐。
“既然男人不领情我还死守着做什么......”胸口一紧又喷出一滩滩腥臭灼烫的液体,两眼一花打几个趔趄便一头栽进乱石中。我不怕苦不怕穷更不怕累,要是男人能理解我能懂我那该多好啊,可是,这辈子是不可能实现了,因为他看不到我的付出就像他姐看不到他的付出一样,他觉得女人赚钱带孩子是天经地义,既然我赚钱了就没有理由问他要钱了,男人觉得他没有向我要钱已经是对我莫大的包容,我应该要感恩戴德。
眼泪不受控制像倾盆大雨一样哗哗地往下流,冰凉透骨的乱石让滚烫的身体逐渐冷却下来直至恢复正常。
“呵呵呵,感觉自己像发烧了,但又不像是发烧,更像是火山爆发,这温度都快把我烤熟了!好困!先睡一觉再起来找找出口,好想回家。真冷啊......快要......冻死我了!”我缓缓闭上双眼,恍惚中我看到小白蛇在不远处腾空盘坐在我的背包上静静看着我。
“呵,冷血动物呵......!”
天之大,无边!地之广,无垠!心之宽,无量!如有来世我愿做佛前那盏青灯,洗尽铅华了却俗尘,唯求心静!
耳边水流之声依旧“哗~~哗~~哗~~!”作响,意识渐渐清晰起来,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身体已恢复正常,但还是感到浑身酸胀无力。总觉得哪里怪怪地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想睁眼却发现双眼被眼屎紧紧黏住,看来体内火气很旺呀,万幸脑子没有烧坏还知道自己是谁要干什么,眼屎厚实粘性又大,费了多时也只挖掉一点已痛得我龇牙咧嘴,真不想用生化武器———口水,来湿润眼睛,我已好久没有刷牙了。
牙?有点不确信,更多的是惊疑,用舌头在口腔里转了一圈,有点懵。还是不信,上下左右仔仔细细,舌头能转弯的地方都舔了个遍。
“牙呢?它......它们莫名其妙地全不见了!”心一惊,豁然起身,脚步没稳又摔倒在地,突然回忆起,先前倒地时把整个脸都埋进了乱石堆中,为什么感觉不到痛呢,哦,对了,烧糊涂了。
“天哪!天哪!我的脸......”心跳加剧身体也跟着剧烈颤抖起来,屏着气小心翼翼伸出手轻抚脸部,光滑、柔嫩、紧致,脸上没有一个个残缺肉坑更没有挂在脸上似掉非掉的肉,摸着摸着眼泪情不自禁滂沱而下,“吓死我了。”
心一动,把手指伸进嘴里逐个摸索,那里什么都没有,连牙根都不见了只剩下光溜溜的牙床,我提前成了一个无牙老人了,一想到今后以稀为食眼泪更止不住。实想不明白,“满口白牙怎么会无故消失呢?
“我脸朝地摔下也不会摔掉最里面的大牙呀,怎么连牙根也摔光了?这叫我以后怎么办呀?虽然现在有种牙的技术,我之前有种过一颗,不仅价格吓人种牙的过程更吓人。”一想到要把所有的牙都种满,又伤心地大哭起来,这不仅遭罪且又费钱,但又不得不这样做,这心扭得像一团麻花。
咸涩的泪水洗涤着双眼,一擦一揉间厚黏的眼屎纷纷掉落。
“眼球会不会也摔掉了?”脑中冷不丁冒出这念头着实吓了一跳,慌忙伸手察看,还在还在,眼球还在框里骨碌碌打转呢。缓缓拉开眼缝,眼前黑天墨地,心不由得又咯噔一下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抬头向上望去。
洞外的天空、山壁间会发光的果子一切的光源都像浸染在墨汁中。
“手机,还有手机,对,手机电量还能开屏。”我强忍住泪水手忙脚乱地从裤袋里摸出手机,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黑暗吞噬一尽,手机居然没电了。
突然,灵光一闪。
“对,小白蛇会发光!”绝望中的我拼命想抓住一丝光来求证自己一切“正常”。
“小白,小白你在哪里?”环顾四周满目祈望小白蛇能感应到我的焦躁不安,嘴唇没了牙齿的支撑,它就立马干瘪沦陷成两片肉皮,我用舌头舔了舔两片已经凹陷的嘴唇,鼓起勇气张嘴呼唤,怎料晴天霹雳又迎来一记闷棍,打得我眼冒金星难以招架,悲痛欲绝中又再一次失去了宝贵的东西——声音。仍不死心清了清嗓子张大嘴巴喊得面红耳赤青筋暴露,但从喉咙出来的不再是抑扬顿挫的女音而是嘶哑低沉的气流声。
恰似一瓢冰水从头淋到脚冰冷刺骨。
“哈哈哈!好吧!你又赢了!来吧,给我一个痛快!”我看看天无助地抱着头,面带微笑却涕泗横流,不得不向命运再次低下了廉价的自尊。心绞得疼痛气又憋得不顺,不甘俯首却又无能为力怒不可遏至极,疯了一样捧着脑袋一顿猛挠。
忽觉头皮一松脑袋一轻心感大事不妙,果不其然散乱在脑后的马尾辫像帽子似的呼溜着从头顶上齐刷刷滑了下来,只留下一颗滚圆溜光的脑袋。怔了半晌,突然明白过来刚才所发生的事情,顿觉胸口炙热混身发颤,喉头奇痒难忍一股热流喷出便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