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姐妹同住

这里离百货大楼和供销社、副食商店都很近，从家属院出去，拐进长安街道，一直往前走，大概走六分钟，就到了市中心最大的供销社。

宋晓身上只剩四十块钱，是家里给的这个月的生活费和家里伙食费，家用是够了，但刚来这边还需要买个煮饭的锅，再买个炒菜的，还有锅铲，她手里的钱可能刚好够用，买完这些就不剩多少了。这个月还长着，她总还得买菜做饭不当家不知道，什么都要买，零零碎碎的东西加起来也不便宜。

和李秋月、宋妍说了情况，宋晓伸出手，“这个月在家里吃饭，一人给八块钱。下个月开始就不用你们给了。”

上学的时候家里每个人都额外会给十五块钱，所以宋晓伸手要钱要得理直气壮。

宋妍都伸手掏钱了，但是又想到什么，止住了动作，“你的小金库不还有吗？都是以前家里伙食费给省下来的，为什么不用？”

“省下来的就是我的，我做饭辛苦不要钱啊？我还没收工钱呢。”而且她的小金库根本就没随身带着，怕给弄丢了，放家里最安全。

“给你。”宋妍手里的钱有八块零钱，但是还是直接抽了一张大团结给她。李秋月没发表意见，也同样是给了张大团结。

家里大哥二哥在部队当兵有津贴，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所以家里也不用给他们钱用。而剩下的李勤勉和李秋月每个月都能收到李家汇过来的生活费，是他们爸生前单位给的抚恤金。宋妍有上海外婆家里给的，以及宋长河私底下的贴补。

她们手里应该存款也不少，可能普通工人家的存款都未必比得上，她们的钱是她们自己的，她不贪，但如果硬要给，她不要白不要。

“谢谢四姐五姐。”宋晓快速伸手过去把钱收了放自己口袋里，转身就进副食商店买大件。

第一次带两个姐姐出来买东西，宋晓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买什么都做好了打算，买好的就把东西平分给她们拎着。不偏不倚，有气都得给忍着。

三个姑娘拎着大包小包的回来，在家属院里又是引起一阵关注，不过这次看到她们的态度好了很多，估计是钟阿姨帮忙和左邻右舍都打了招呼。

“宋晓，这锅要不要先洗洗啊？”

“宋晓，家里没有煤球，还得去买啊。”

“宋晓”

“四姐去问问钟阿姨在哪儿买煤球，先买一些回来用着。五姐也去帮忙。”宋晓很快帮她们做了决定。

宋妍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我们都去忙，那你做什么？”

宋晓手指指向餐桌上的菜，“我做饭啊，外面的吃腻了，今晚在家吃。”说完就把桌上的菜放进刚买回来的篮子里，转身就进了小厨房里。

确实是不能再在外面吃了，总不能顿顿吃国营饭店，手里有钱也不是这么挥霍的。宋妍就只好跟着李秋月一起去敲隔壁家的门。

问过了钟阿姨，知道家属院往对面小巷子直走，走到尽头，就有一家小的蜂窝煤厂。但是也需要凭借煤票才能买到。

于是，她们又跑回家去找宋晓要煤票，这一问，把宋晓也给问愣了：啊？要煤票啊？但是她从来没有拿过煤票啊。

家里的钱票都是宋长河给她的，部队里□□极少会发煤票，主要也是因为根本用不上。可能白秀华那里有

李秋月一眼就看出了宋晓发愣的缘由，抿了抿嘴叹气，跟宋妍说道：“我去医院找我妈拿票，你先在家里等着吧。”

还不等她走出去，宋晓一把拉住，掏出五块钱，“四姐，现在五点多了，等你去医院又买煤回来也晚了，能不能跟钟阿姨问问看有没有方法先买一些煤票，咱们先应付着用。”

“好。”李秋月没接她的钱，转身又出去了。

宋晓当作没看到宋妍盯着她捏紧钱伸出去的手，自然而然地把钱收回口袋里，也不理会宋妍怒瞪的表情，开开心心地继续处理今天买回来的菜。

“吝啬鬼。”宋妍嘟囔一句就跑出去找李秋月。

这次她们出去有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才回来，宋晓早就什么都准备好了，在楼上走道看到她们抬着一个蛇皮袋回来，拿着怪费劲的，正想转身回家，却被底下的李秋月逮个正着。吐了吐舌头，宋晓就赶紧跑下楼去帮忙一起扛。

“累死我了，算你有良心还知道下来帮忙。”不知真相的宋妍嘴上还在叭叭叭的。

把煤球都堆放在厨房另外一头，三面都靠着墙堆放。宋晓拿了个小凳子，在煤炉那儿折腾了许久才点燃，终于松了一大口气，这才把洗好的锅给放上去。

在这里做饭就是不方便，只能一样样的来。家里只有一个屋主留下的旧煤炉，买两个会比较好，但是她今天在副食商店看到煤炉的价格，要三十五块钱一个。已经买那么多东西了，将就一段时间用着先吧。

先把买回来的排骨给红烧了，然后放到一旁，又把煮饭的锅给换上去，淘好的大米放进去，拿了个隔热架子，打了两个鸡蛋加了盐装碗里放上去，焖上二十分钟，然后把鸡蛋羹换下来，做好的红烧排骨给放上去焖着。

再换回炒菜的锅，下了一把青菜炒了。

端着菜出去的时候，桌子被挪了出来，已经摆好了碗筷，凳子也都整齐摆好。不过只有李秋月在，宋晓往卧室探头看了一眼，也不见宋妍的身影。

“宋妍下楼买汽水了。”李秋月头都不抬，“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宋妍拎着三瓶汽水回来，一人一瓶，上面还冒着丝凉气。

抿下一口冰汽水，舒爽地喟叹一声，再夹一块红烧排骨吃下，再舀一勺嫩滑滑的鸡蛋羹，不用咀嚼就能直接咽下。

宋晓满足地一口饭、一口菜再一口汽水，心里感慨道：这才是吃饭啊，在学校饭堂吃得太遭罪了，都快把身上的肉都给吃没了。

估算的量刚刚好，以她们三个的胃口正好把做的饭菜吃完。但也吃得够饱，三人齐刷刷地坐在沙发上放松地靠着，谁都不想现在动手去收拾。

“吃饱了，来商量下以后吃饭的安排。”宋晓左右看看两边一动不动的大佛，她们不搭话，宋晓继续自顾自地说着：“我打算以后中午都回来做饭吃，把一天的两顿饭都给做了，中午吃了，再带一份留着晚上吃。你们要不要？”

“有好处就是姐，没好处就是你你你的。”宋妍“哼”了一声。

“你就说要不要吧？”宋晓连个眼神都懒得递给她，得了便宜还想卖乖，等会不给做你的那份自己吃饭堂大锅饭去。

“要。”宋妍说完又觉得不好意思，侧过身去面朝另一边。

宋晓都不用问李秋月，就自言自语，“那就以后放学了回家来吃饭，不过我先说好，怎么简单方便怎么来，我还得去买菜，没那么多时间做大餐。”

同时在心里盘算了一遍，一放学就直奔副食商店去买菜，然后回来做饭吃饭，这就一个小时了，中午能咪个十来分钟，然后就要回学校上课去。

要是有辆自行车就好了。宋晓想到家里没什么人用的自行车，但是也只是想想，她以前自己把车推出去练，摔得鼻青脸肿，但是不死心地又练了几次，多亏了后来都有她爸看着才没遭大罪。没办法了，她就是平衡感不好，人家骑车一踩上去就会，再不济的练多几次也能上手，但是她是练多少次都没用。

再侧头看看左边的宋妍，看看右边的李秋月算了，指望不上。

再到晚上洗澡的时候，只能一锅水一锅水地轮流烧着。

这也兵荒马乱了一阵，“宋晓，没有香皂啊。宋晓，帮我拿一下毛巾”

宋晓等她把东西都给喊完了，这才慢悠悠地一样样翻找东西，放在洗澡间的门帘外边，“你再喊，楼上楼下，左邻右舍明天都知道你大名。”这里的隔音差得很，哪像在家里，虽然家里住得挤，但是每家独门独户的小院子，有些住得还不近，把大门一关，吵吵闹闹的能听到的也不多。

不住在一起还对比不明显，但是现在她们三姐妹住在小小的房子里，就显得差别甚大。

例如，洗完澡后，宋妍和李秋月都拿着教科书端正坐在餐桌上认真学习，而宋晓，一个人霸占整个沙发，发梢时不时地还滴一滴水，手里拿了一本宋妍的故事书看得津津有味。

甚至等到了时间该睡觉了，宋晓还看得起劲。

“宋晓，你还睡不睡觉了。”宋妍喊她进房睡觉喊了两次，第三次眼看着就要冒火了。

“来啦来啦。”宋晓也知道见好就收，待会这个炮仗就要点燃了。

除了小时候不懂事也没有选择权时还会躺在一张床上，或是住在一个房间里，这还是宋晓五岁后第一次和她们都睡一个房子里。

中间也没用布帘挡开两个小房间，一盏煤灯放在最中间的地上，但是没点。月光透过房间的小窗户洒进来，隐约能听到家属楼里有人家在吵架，刚准备入睡，又一阵婴儿啼哭的声音响起来。

辗转又辗转，她也很快习惯了，总比宿舍里的打呼声、磨牙声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