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运筹帷幄（3）

晚上六点半、当贾振坤推门走进荷花厅时，屋里的几个人都一起站了起来。贾振坤一看，除黄幼鹤以外，还有青歌赛瀚江赛区活动及节目的具体负责人程青、也是文艺中心的一名编导，还有一位二十六、七岁的女孩。

见贾振坤一推开门，黄幼鹤连忙走过来，“贾台，来，坐到这里来。”说着就拉着贾振坤走到圆餐桌另一边对着门的椅子，这里一般都默认是主桌的位置。

“这位是我们文艺中心的程青，这次青歌赛我们瀚江赛区的制片人。”黄幼鹤指着站在旁边的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

贾振坤点点头，“嗯，知道，不错的。”

贾振坤看看右边还站着一位女孩，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是……？”

黄幼鹤连忙介绍，“这是我们这次青歌赛的一名选手，叫唐婵。在节目里面应该是见过的，很不错的喔！”

“喔，难怪好像有些面熟。”贾振坤似乎想起了看节目时的情景。

“贾台，你好。”唐婵大方地把手伸了过去。

贾振坤伸过手握了一下，“你好，小唐。”

荷花厅是一个比较小的包厢，一般是坐八个人，现在只坐四个人，就显得很宽松。贾振坤算是坐在主桌的位置，左手边是黄幼鹤、右手边是唐婵，程青则是坐到了贾振坤的对面。

贾振坤刚坐下一会儿，菜就上来了。清蒸鲈鱼、糖醋里脊、红烧仔鸡、葱爆海参，每人还有一盅菌香番茄鲍鱼汤。

“搞得太正规一点了啊！这一看就是瀚江大酒店的那些所谓的拿手招牌菜。服务员给你们推荐的吧？价格也不便宜的。”贾振坤是这家酒店的常客，对他们的那些菜品也比较了解。

“程青，赶快倒酒啊！”黄幼鹤招呼道。

程青赶紧拿起一瓶12年的瀚江边，给每人倒了一小杯。

黄幼鹤率先端起酒杯站了起来，“难得和贾台一起聚一下嘛，来，我们一起先敬贾台一杯。”

“感谢贾台光临，敬贾台一杯。”程青和唐婵也举起酒杯站了起来。

“好、好，干！”贾振坤也站起来端起酒杯和每个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第一杯酒大家一起站起来喝了，再就不需要站起来了啊，坐着喝就行了，大家都随便一点。多吃点菜啊。”贾振坤坐下来以后又提出了要求。

贾振坤喜欢随意一点，不大喜欢官场那些程式化的东西，何况今天一起吃饭的大多是自己的部下。

“是的，贾台是一个蛮随和的人，大家也不要拘束，随便一点啊。”黄幼鹤也附和着说道。

见两位领导这样说，程青和唐婵也就放松了不少。大家有说有笑，挑选着自己喜欢的菜吃了起来，气氛也开始活跃起来。

“来，我来敬贾台一杯！”由于挨着贾振坤坐着，刚才又说了规矩，黄幼鹤也没有站起来、而是端着酒杯、侧转身面对着贾振坤。

“我们文艺中心的人呢看起来好像有些散漫，其实人才还是不少的，大多数都还是想干点事情。只是这几年我们总是干得不怎么带劲，效果也不大好。我们瀚江台的文艺节目在全国原来都是前几位的，现在落后了啊。好在现在贾台来分管我们了，帮我们理清了思路、提振了精神，也让我们看到了希望。来，我敬贾台一杯！”说完，和贾自己伸过来的酒杯碰了一下，一下子把酒就倒进了嘴里。

见黄幼鹤一口就干了，贾振坤也没有犹豫、喝得很干脆。“也不能这么说啊，我只不过是给大家鼓鼓干劲，做一些服务性工作，有什么困难就和大家一起来解决，没有你说的那么大的作用。”

“作用很大的啊。一个单位也好、一个部门也好，都是这样的，精气神很重要。”作为一个业务干部，黄幼鹤没有那么多的官场讲究，说话也比较直率一些，也没有要刻意奉承谁的意思。“关系理顺了、目标明确了、精神提起来了，工作才能干好啊！”

“那你的意思是说，这次全国的青歌赛我们会取得更好的成绩啰？”贾振坤适时地调整了话题，面带微笑的向黄幼鹤问道。

“很有可能！通过前不久的预赛，我们现了不少有希望的选手。再有几个月时间的打磨和提高，应该说在全国是很有竞争力的。”

说起青歌赛具体的比赛，黄幼鹤还是很有想法的。

“央视的青歌赛主要有通俗、民族和美声唱法三种，今年又增加了原生态唱法。对于我们瀚江来说，通俗和美声也有一些选手，但不是我们的强项。只有民族和原生态唱法才是我们的强项，才是我们最有希望获得高一点奖项的项目。因此我们的重点应该放在这上面。”

谈起业务，黄幼鹤的兴致就起来了。看见贾振坤很感兴趣、也很专注在听的样子，黄幼鹤又继续说道：“所有关键是我们要现甚至是培养几个有竞争潜力的选手，今天来的唐婵就是其中之一。来、来，唐婵，怎么不给贾台敬酒呢？”

“我肯定是想给贾台敬酒的啦，不过刚才你们领导谈得怎么高兴，我怎么好打扰呢？”唐婵边说边站了起来，“既然黄主任话了，那我就敬贾台三杯酒。”

“啊，怎么一下子就要敬三杯酒呢？”贾振坤一下子也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我们苗家人敬酒的规矩啊。第一次给尊贵的客人敬酒就是要连敬三杯，表示我们的真心和敬意的啊。”对唐婵来说，尽管第一次和这么大的领导、也是她心中很仰慕的人近距离接触、吃饭喝酒，一开始还是有些拘束的，但看见贾振坤这么随和，也就放松了许多。

“连续喝三杯？”贾振坤问道。

“是啊，这一杯也不多嘛，最多也就半两酒了不起了。在我们老家，那可是拿碗喝的啊！”

“这么厉害啊。喝三杯可以，那我喝一杯以后吃口菜以后再喝、行不行呢？”

“你要是到我们家乡去了那肯定是不行的，今天在这里，那就这样吧。”

说完，唐婵端起酒杯一连喝了三杯。

看着唐婵喝酒的样子，贾振坤想起了节目录像中的唐婵。那是一副典型的苗家姑娘的打扮，典型的民族服装，领口、袖口、衣边甚至裤脚边都装饰有人工秀的彩色花边。头上和胸前都挂着许多的银质装饰品，在一般人看来很是有点夸张。舞台上的唐婵人看起来年纪也大一些，脸也圆一些，甚至身材也没有了线条。现在的唐婵、看起来个子也不算矮，有一米六五左右吧。脱掉外套以后，一件红色的毛衣下面胸部凸起，给人感觉很结实、身材比较丰满，线条也还是比较明显的。同时给人一种热情奔放而又带有一点野性的感觉。不光是这样，从唐婵看自己的眼光，贾振坤也看得出好多种信息，欣赏、炽热、向往？当然也许还有别的什么含义。

贾振坤按照两人的约定，自己放慢了喝酒的速度，喝一杯酒以后吃一两口菜，不一会也喝完了这三杯酒。

“你一下子喝这么多酒，会不会对嗓子不好啊？”看见唐婵这么单纯而率真的样子，贾振坤不禁关心起来。

“不会的，锻炼出来了。不过现在一般也不喝了，今天难得有机会和贾台一起吃饭，敬几杯酒也是应该的啊！”见贾振坤还会关心自己、担心自己的嗓子，唐婵心里感到暖暖的。

对于唐婵的那点心思，黄幼鹤心里是很清楚的。从一个歌唱演员应该具备的基本条件来说，唐婵还是不错的。嗓音条件好、音域宽，高音也可以飚上去，嗓音里面还有一些狂野的味道。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是她特别喜爱唱歌。只有喜欢、甚至是痴迷，离成功才会更近。她人虽说长得不算是很漂亮，但也很有特点。她是瀚江乃西苗族自治州西川县人，这里地处瀚江西南，区域性群居着不少苗族人。

黄幼鹤听说她的一些情况。她的父亲当年是南江的下乡知青，后来和当地的苗族美女、也就是唐婵的母亲好上以后，就有了她这个爱情的结晶，就回不来了。她的父亲后来是当乡村教师、后来到了县里当老师，现在是县教育局的副局长；母亲是当地有名的女歌手，后来也到了县里的民委工作。

由于是汉苗结合的产物，唐婵的长相里是既有城里女孩子的秀气、也有一些山里苗家女的野气；脾气也是感性、蛮性偏多，敢爱敢恨，想做的事就要去做。尽管父亲是当老师的，但她对书本上的学习始终不是很感兴趣。也可能是受母亲的影响，从小就喜欢上了唱歌，还就把当歌星当做了自己的第一目标。

高中毕业以后也没有考上好一点的大学，虽然接受过一些声乐专业的辅导、也没有机会进行更好的专业声乐教育。从上大学起，基本上就开始在这个圈子里面混了。到如今也有好几年了，今天这里赶场、明天到那里参加比赛什么的，省一级的奖也得过几次。她原来还有一个也是喜欢唱歌的男朋友，在瀚江地面上打拼了几年也没有唱出来。后来傍上了比他还大几岁的一个二流女歌手就跟她去了北京，生生地就把唐禅甩在了一边。从此唐禅就誓不仅要在瀚江、而且一定要在全国唱出名气来，就是不惜一切，也要达到这个目标。

对这些情况，黄幼鹤都是比较了解的。前两年和自己认识以后，关系也变得比较密切。瀚江电视台的文艺节目只有有机会，自己也会尽量安排她露一露脸，唱上一两歌。现在尽管她在瀚江省已是小有名气，但离她成为歌星的目标还相差很远。这次青歌赛就是她寻求突破以及上台阶的好机会，因此她也特别看重。黄幼鹤感觉自己的力量也有限，要实现唐婵的目标，还是得靠上贾振坤这棵大树。

“贾台，前几天你看了这次青歌赛进入复赛的选手节目录像，肯定对唐婵还是有印象的，你感觉怎么样呢？有什么建议呢？”黄幼鹤问道。黄幼鹤也觉得，唐婵要实现她的目标，这次的青歌赛确实是一个好机会。当然要取得更好的成绩，特别是能到北京去参加比赛，是绕不过贾台这一关的。

见黄幼鹤这么问，贾振坤也就更加看出了今天这个饭局的真正含义了。尽管和唐婵是第一次见面，对这个女孩他还是比较喜欢的，能帮忙还是可以帮一下的，这也是贾振坤一贯的原则。

他看了看唐婵和程青以后又看着黄幼鹤，“黄主任啊，你是在考我这个外行吧？”

“怎么会呢？领导的眼光有时也是蛮准的喔！”黄幼鹤笑道。

其实贾振坤对那天看的节目还有些记忆，特别是对唐婵和另外几位选手的演唱是有印象的。

“那我就说一说自己的感受吧。小唐那天好像是唱的《山路九道弯》吧？”黄幼鹤以及唐婵和程青连忙点头。

“总的感觉是声音高亢嘹亮、音色很透，演唱热情大方、感染力强。前些年我多次去你们乃西山区采访，对你们那里的山路、村寨应该还比较熟悉，也听过那里的山民唱歌，对你们那里的民族风情也有所了解。唐婵的歌声一下子就把我带到了乃西的苗家山寨，感触还是很深的。”

唐婵两眼专注地盯着贾振坤，心情既激动又有些紧张，好像既是在聆听他的点评，又是在欣赏他的演讲。听见他这样评价自己，对自己的家乡还这么熟悉，心里也十分高兴。

“不过呢，我也还是觉得有些美中不足。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啊，对声乐我是外行啊，说点意见供你们参考。”

贾振坤微笑着看了看几位，又接着说：“一个呢，有两个地方高音飚上去以后好像控制得不是很好，有点轻微变调的感觉；二一个呢是有几个地方感觉转承衔接得不是很自然流畅，该有的韵味好像也没有唱出来，是不是以前专业的声乐训练还不是很严谨啊，情况我也不大了解，只是有这么一点感觉。”

一直盯着贾振坤看的唐婵脸色开始泛起了红润。一方面是激动，贾台当时看得是那么专注，现在说得又是这么认真，看来他对自己还是蛮在意的啊！另一方面，又说出了自己的不足之处，这些都是自己需要改进和提高的地方啊。以前也有一些专家对自己说过，可是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提升，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

提起这个话题的黄幼鹤觉得也应该表明一下态度了，“你看啊，贾台老说自己是外行，可是一下子就点中了要害。唐婵，你看怎么样啊，我以前也给你说过的吧，你还不当回事，今天贾台也是这个意见吧。看来你真的想以后要唱出来，还是要多听一听我们贾台的意见啊！”

唐婵的脸刚才是有些泛红，现在也就更红了，说话的声音也一改过去的声调变得柔和起来，“肯定是这样啊，以后肯定还要贾台多指点啦。”

黄幼鹤也不时地帮腔，“这个丫头就是喜欢唱歌，基础也不错，在这个圈子里面也混了几年，现在应该是到了该提高一个层面的时候了，关键的时候还是要贾台多帮助啊！”

“黄主任又在开玩笑啦，我能帮什么忙呢？主要还是要靠你们这样的专业老师啊！喔、对了，现在离下半年参加央视青歌赛瀚江赛区的决赛还有一段时间，你不是和我们南江音乐学院的老师熟悉吗，找几个老师、有针对性地对她进行辅导辅导，我想应该是会有效果的。”

“嗯，这是一个好办法。是的，先还是要把专业基础打牢。这样看来，在我们贾台眼里，唐婵还是很有希望的喔。一个省里面，可只有获得一等奖的几个选手才有资格到北京参加最后的比赛的啊！”

“就是嘛，一边学习、一边提高啊。小唐现在已经进入了我们瀚江赛区的复赛，表现好的话，就可以进入决赛，这样机会不就大了？”贾振坤还是以鼓励为主。

“唐婵，听见没有？贾台还是很看好你的喔，还不快点给贾台再敬一杯酒？”

唐婵连忙举起酒杯站了起来，走到贾振坤身边，“贾台，我再敬您一杯，以后我就靠贾台了！”

见这样的情形，贾振坤也只好站了起来，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摆动了几下，“不能这么说啊，主要还是靠你自己，还有黄主任和程制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