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国王没有告诉茂普和奥德莉魔族的事，只说让他们从驻地驶来暴风海辅助克莱尔，一切听从克莱尔的调度。

茂普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奥德莉倒是酸不拉几地说了几句，什么“国王这么不信任我们，好伤心啊”、“永远比不上克莱尔啊”之类的，不过也就只是单纯地发发牢骚。

克莱尔看了看项链，指针一直指向暴风海深处，他对茂普说道：“茂普先生，请下令，往这边走。”

“遵命！”茂普壮硕的身体抖了抖，行了一个军礼。

奥德莉也凑过来，看着克莱尔的项链说道：“追踪是我的长项，可惜汉森塔布尔的驻军太差劲，和魔兽打了大半天，居然没有留下它的半点组织，害得我没法使用能力！”

这条项链奥德莉以前经常见，不止是在克莱尔这，还有在艾尔登那，那时候宝石中央还没有这个指针，但她没去询问为什么项链会变化，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她和茂普两人也没有质疑克莱尔是如何定位“魔兽”的，一些不方便让他们知道的事情，他们是不会过多地探寻的。

徐徐的海风吹来，带走了连日来的疲惫，克莱尔站在甲板上，望着远处海天相接处，心情却不远不如这辽阔的景色美丽。

十几艘大船在海上行驶了大概三天的时间，却连魔兽的毛都没见到——不只是那只袭击了船只的魔兽，甚至连高阶以上的魔兽都没有，它们就像集体从这片海域搬家了一样。

这非常不正常，据茂普所说，这附近应该是一只顶阶魔兽的领地，这只魔兽长得像一个半透明的扁平圆盘，直径接近百米，下面可以伸出像似丝带一样的触须，用来捕捉小型的低阶魔兽为食。它性格温和，不会主动攻击人族，平时就漂浮在海面上，十分显眼。

但现在，就连这只魔兽也不见了踪影，克莱尔猜测，这八成和魔族脱不了关系，如果对方真的是魔族的话。

“继续前进吧。”克莱尔交代茂普一句，转身走进了船舱，来到房间门口时，他遇到了正打算离开的牧师。

“大人。”牧师弯下腰。

“他怎么样？”克莱尔问道。

“大人，阿洛伊阁下已经没事了。”牧师说道：“几个小时后我会再来。”

“辛苦你了。”克莱尔目送着牧师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后，推门走了进去。

阿洛伊躺在床上，看起来有点虚弱，脸色也不怎么好，他见到克莱儿进来，想要下床，被克莱尔摁了回去。

“别动，再睡会吧。”克莱尔说着也拖鞋上床，躺到他身边，闭上了眼。

“是，主人。”阿洛伊在克莱尔怀里闷闷地答应一声，不再动了。

阿洛伊其实没有生病，也不是受伤，他就是……单纯的晕船。

说实在的，克莱尔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小宠物的身体很强壮（相对于他自己来说），比普通的黑暗精灵和光精灵看起来都健壮些。除了魔力回路的问题外，他十分的健康，甚至忍受在飞行魔兽背上高强度的赶路都没问题，但是却会晕船……大概是他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地底洞穴、从没见过海的缘故吧。

克莱尔对此也束手无策，晕船不是外伤，不能用治愈术治疗，也不是疾病和中毒，牧师只能缓解阿洛伊的症状，却不能根治，且需要每隔几小时就施法一次。

这三天来阿洛伊大部时间都躺在床上，还经常呕吐，这件事被奥德莉戏谑成他怀了克莱尔的小孩，有事没事都挂在嘴边调笑，叨叨着让克莱尔多回去“陪陪”他。

说的多了，船上还真有几个单蠢（划掉，单纯）的士兵，把这事当了真，啧啧称奇混血兽人男性居然还能怀孕（奥德莉没把阿洛伊真正的身份说出去，对外宣称他就是混血兽人，其他人对奥德莉的说法都深信不疑），总想找借口偷溜进船舱里看看，被茂普发现后，黑着脸将他们赶了出去，还罚他们打扫船只一整个月。

看着阿洛伊难受，克莱尔也不好受，他恨不得代替小宠物承受这些，可惜他没有这种能力，就只能让小宠物多休息。

当晚，克莱尔是被剧烈的晃动感摇醒的，他差一点摔下床去，多亏了阿洛伊及时拉住他。

克莱尔的房间在船舱深处，但透过厚厚的船体，他仍能听到有隐约的嚎叫声传来，此起彼伏，这表明外面的魔兽数量绝对不会少。

“阿洛，好好呆着。”克莱尔留下这一句，匆匆跑出门。

甲板上，茂普、奥德莉、以及相关的人都已经到齐了，他们俱是面色凝重地望向远处的海面。那里的海水翻腾着，不时有或大或小的身影跃出水面，伴随着或低沉、或刺耳的叫声。

船体晃动的厉害，克莱尔双手扶着船舷才能站稳，茂普和奥德莉却不用如此，他们已经习惯了海上生活，这样的遭遇也不是第一次。

“怎么会聚集了这么多魔兽？按理说现在还不到海上兽潮的年份啊！”奥普诧异道。

兽潮是指魔兽定期聚集的现象，艾蒙大陆上的魔力分子也会形成类似地球上洋流一样的东西，周期性地规律运动，兽潮就是基于此而形成的。

“你还没发现吗？”奥德莉回答他道：“这就是“消失”的那些魔兽！”

克莱尔和她的想法一样，他甚至看到了白日里茂普所说的那只圆盘型魔兽，它巨大又扁平的身体随着海浪起伏，数不清的触须从它身下伸出，张牙舞爪地似要去抓住什么，和“性格温和”、“从不主动攻击”完全不搭边。

聚在这里的都是一些高阶和顶阶的魔兽，数量大概有几十只，它们似乎在与水下的什么战斗着，许多魔兽身上都带了伤，流出的血染红了海面。

突然，一阵悠扬的歌声飘来，这旋律犹如飘荡在耳边，歌词却听不清楚，甚至演唱者是远是近、是男是女都让人分辩不清，只觉得无限悦耳动听。

显然，如此优美又诡异的歌曲并不是陶冶情操用的，在它响起后，魔兽们的动作随之一顿，紧接着四个大概两米多长的流线型身影窜出水面，以极快的速度撩过这些魔兽，“噗嗤”、“噗嗤”声后，大量的鲜血喷溅而出。

歌声不止对魔兽起作用，也影响了船上的人们，克莱尔感到全身无力、魔力流动滞涩，看来这歌声有“沉默”和“虚弱”的效果。

但他是圣阶职业者，歌唱者的等级明显比他低，他集中精神、调动体内魔力加速流动，很快就摆脱了负面状态。

与此同时，茂普和奥德莉也从歌声中脱离出来，奥德莉喊道：“是人鱼，这是人鱼的歌声！”

话音刚落，一些等级高的魔兽也挣脱了人鱼施加的debuff，开始了反击，它们数量众多、能力各异，齐齐动作下搅动的海水不得安宁。

人鱼毕竟只有四只，很快就在狂暴的反扑下败下阵来，一只魔兽巨大的尾巴狠狠地一甩，一条人鱼竟被凌空拍飞、向着舰队的方向砸来。

相比较于魔兽，人族自然同人鱼更亲近，毕竟人鱼算是智慧生物，抵御魔族有他们的一份力量，《联合公约》上也有他们祖先的名字。

奥德莉一拍手，海中升起一条水柱，水柱像大手一样接住下落的人鱼，将他安全地送到了船上。

在半空中时，人鱼整体都是灰黑色的，全身都布满坚硬的鳞甲，包括脸上和头上。十根指甲又尖又长，在肘部、背部和尾部还长着数条尖刺。但是一落到甲板上，他身上的鳞甲就逐渐退去，露出像人族一样的肌肤，只有尾部还保有着闪着微光的细麟。他的脸也变得和人族没有太大差别，半长的发丝垂在肩头，胸部平坦，说明他是一名男性。

“牧师，快来！”茂普喊了一声，下午时为阿洛伊治疗的那名牧师闻声从士兵中钻出来，扑到人鱼身边。

人鱼昏迷着，身上有好几道伤口，之前有厚实的鳞甲遮蔽，并不明显，如今他因为昏迷而被动解除了战斗形态，这些伤口就全都暴露了出来，鲜血像流水一样从中涌出，形势很是危急。

牧师及时使用了治愈术，绿色的光芒下，伤口逐渐愈合，人鱼也终于醒了过来。

“这里发生了什么？”茂普问他，而奥德莉站在船的另一边，操纵着海水抵御魔兽群，帮剩下的三只人鱼分担了一些压力。

人鱼没有立刻回答茂普，他先是向船外看去，见三名同伴还算安全，才说道：“人族，感谢你们的善举，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先离开这里吧！”

这确实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茂普同意了人鱼的提议，他下令弓箭手们放箭，带着各种魔法效果的箭矢射入魔兽群中，掀起惊涛骇浪，海水又红了一大片，那三只人鱼趁着这个机会，游到船边，攀着绳索被拉了上去。

高阶和顶阶的魔兽都拥有一定的智商，极少拼命，一旦受伤到一定程度，就会选择暂避锋芒。但让人奇怪的是，这些魔兽却一点退意都没有，它们无论伤轻伤重，都变得更加狂暴，迎着箭矢不要命一样向船队冲来。

船只四周都绘着附魔师制作的魔法阵符，受到攻击后，防御性魔法阵开启，冲过来的魔兽们撞在上面，发出“砰砰砰”的声音，但却怎样都无法突破。

魔兽一反常态的表现，和小九当初被魔族控制时很像，只是项链并无反应，说明魔族不是寄存在魔兽的身体里，也就没必要再同它们耗下去。

克莱尔下令撤退，在魔法阵的护持下，众人讯速地驶离了这片海域，说来也怪，刚才还恨不得生吞活剥他们的魔兽，竟是一只也没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