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又到陵州

次日，徐长怜难得早起，拉着青环套上马车，预计去陵州城找种树的工匠，而月娘则留在县城帮她管着茶园。

至于昨天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子则被安置在县城的医馆当中，自从钱家倒台后，这松远县的风气也得到了整治，渐渐的人来人往，做生意的人也多了起来，医馆也开始营业。

江勉看到徐长怜带着人准备出门，找了两个护卫跟着，现在外面的情况可算不得好，可别出意外。

这一天比一天冷，能吃的东西耶越来越少了，也不知道百姓到哪天再也忍不下去就会揭竿而起，江勉也更加忙了，除了处理城中事物，还有一些暗处的事情需要他处理。

徐长怜暂时离开松远县也正和江勉的心意，他可以借此时间在城中布置一番，为以后的计划做铺垫。

徐长怜也敏锐的察觉到大事将近的气息，不自觉的加快路程，原本需要一天一夜才能到陵州，如今快马加鞭在天黑后不久就赶到了。

几日不见，陵州的城门守卫多了一倍，但有护卫在，只稍作盘查就放他们进入城中。

陵州城中倒是没什么变化，不过如今是夜里，天气渐冷，街道上也没啥人，偶尔有些支起的馄饨摊飘出诱人香味。只可惜徐长怜此时已经累得只想就地躺下，做个咸鱼，不然高低都要吃个三四碗馄饨。

护卫驾着车，来到上次徐长怜到过的宅子。

进入宅子，徐长怜有些震惊，里面可谓是大变样。两边整整齐齐种好了几棵高大的树木，旁边还有假山，假山旁边还栽种了竹子。这和上次到这里时完全不一样，徐长怜再次感叹江勉的行动力。

“见过夫人。”护卫带着几个女人站在院子里，她们齐声见礼。

另一个稍微活泼有点的年轻护卫见徐长怜有些疑惑，解释道：“这些是大人请的婆子，有扫撒的也有做饭的。”

“你们先下去吧。”徐长怜说着就准备去厢房里睡一觉。

一个戴着银簪子的女人连忙给她引路，两个护卫家见此对视一眼，留下一个看守宅院，另一个也找了个房间去修整。

“不知婶子如何称呼。”徐长怜看女人年纪颇大，面上满是皱纹，但精神气倒不错。

“夫人，奴贱名黄氏，您叫我黄嬷嬷就好。”黄嬷嬷的腰弯下，不敢悄悄去看徐长怜的脸。这些都是她在大户人家作丫鬟时学到的规矩，她听说这位夫人是京城出身，因此更加谨慎。

徐长怜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一个年轻人被一个老人家恭恭敬敬的对待，多少都有些不忍。

她招呼青环，“青环，你和黄嬷嬷都去休息吧，我这不需要人守着”

黄嬷嬷还想说些什么，但被青环扶着走出房门，青环和徐长怜相处久了，自是知道自家小姐是个不喜人服侍的主。

而在另一边的许知府家中，一家人围坐在一块吃晚饭，突然，一个小厮进来将一封信交给了许知府。

许知府一打开，一目十行扫过信上内容，一边的许夫人见他眉目舒展，似有什么好消息，便问道：“老爷，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哈哈哈哈，江县令说他夫人会来叨扰我们几日。”许知府摸着嘴角的小胡子，笑道：“这江夫人可是个妙人，最近可在想着法子帮助松远县的百姓呢。”

许夫人有些意外，没想到徐长怜乖乖巧巧的样子还能做出这种事情，真是让人想不到，便也跟着附和：“长怜的确是个好孩子。”

“江大人还托我件事。”许知府看了许夫人一眼，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说只江夫人在收集桂花，还望夫人能够割爱。”

说完，许知府心中也有些忐忑，这金桂可是他夫人的心头宝。这些年长得枝繁叶茂，开花时那叫一个密密麻麻，连叶片都瞧不见。江夫人这个请求，也不知道夫人能不能答应。

可出乎所料，许夫人没有半分犹豫就答应了，“这花开过也就败了，与其烂在泥里，倒不如给长怜。”

许知府眯起眼，心想自己这夫人虽有些强悍重规矩，但及其会做人，从不叫他为难，真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许知府想到这，心中就更美了，他眼光一扫，看到一边心不在焉的许宝儿，想到前几日夫人告诉他宝儿瞧上江勉的事，计上心头。

“宝儿不是喜欢江大人吗？等江夫人来，让你娘亲作陪，让江夫人迎你进江家如何？”许知府越说越觉得自己这注意好。

这江勉一看就非池中之物，迟早要飞黄腾达，若他们许家和江勉有儿女亲家的关系，那他以后的仕途定会一帆风顺。还有他的长子许温书，若是有这样的妹夫作为助力，那他们许家也会有成为世家大族的一天。

可他是这样想，许夫人就不见得了，她忍着怒气问道：“老爷这是要宝儿去做妾？”

许知府被问住，他堂堂知府的女儿要是上赶着给人做妾确实不好，但这徐氏可是京中徐家出身，要除掉徐氏给宝儿让路也不太可能。

但他脑子转得快，很快就想到了解决方法，“宝儿可是我的爱女，我怎么如此，那定然得是贵妾！”

许夫人被许知府这话气得头疼，她一言不发的站起身，看向一边不知所措的许宝儿，拉着她就走。

“夫人，你这是要去哪？”

许知府见她面带怒容，连忙追上去，但被许夫人啐了口，自觉没脸，又回到了院中，坐在椅子上低头沉思。

一边的许温书看着面前的闹剧，也没了吃饭的心思，跟着坐在许知府的身边，两爷俩异口同声的叹了口气。

“爹爹，这贵妾也是妾呀！”

许知府听出儿子话中带着不赞同和指责，心中不以为意，“这怎么了，这江勉日瞧着就是个人物。”

许知府一心认为就算是做妾也要攀上江勉，一个女儿而已，做妾算什么。

许温书见他油盐不进，干脆摇摇头，抛下老父亲，去找母亲和妹妹了。他实在是不理解，贵妾也是妾，上面不也有顶头娘子，宝儿又是他的妹妹，这么能让她做妾。家中父亲的妾氏面对母亲就如同婢女一般，难道以后妹妹也要如此吗？

许温书一路越跑越快，完全不顾身后父亲的大喊，一路跑到母亲的院子，他才停下来。扶正头顶的纶巾，擦擦脸上的汗，许温书这才进去。

从秋梧院的主屋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外边守着的丫鬟眼观鼻的站在一边，见许温书的到来，吓了一跳，正要去通报里面的主子，却被许温书制止了。

一推开门，里面的呜咽声停了一瞬，许宝儿边哭边擦眼泪，一看是自己哥哥，便又扑在床边呜呜哭泣。

许夫人坐在一边，并没有上前安慰，但美目一直紧紧盯着许宝儿的每一个动作，见许温书进来，招呼他做到自己身边。

“宝儿这样哭，身体可受得住？”许温书有些心疼妹妹，担心她哭出什么好歹来。

许夫人轻哼一声，“让她哭，生病也是自己难受。”

许温书张张嘴，没敢再说话，自己母亲分明就是担心妹妹，但老是用刀子去戳她。果不其然，许宝儿又是一嚎，许夫人被吵得额头的青筋直突突，儿女都是讨债鬼，“行了，别哭了，还和三岁小孩一样。”

“呜呜呜，我才不是”许宝儿边哭边反驳。

许夫人瞧见她哭得泪眼婆娑，将她拉入怀中，轻抚许宝儿的长发，轻轻地说：“宝儿，妾真不是那么好过的。”

“你也瞧见了，你父亲院子里那些姨娘的日子，娘亲还算是宽和的人，要是遇到那些善妒的当家娘子，那些姨娘又会如何？”

听着许夫人一点点掰开了揉碎了讲述这些，许宝儿也渐渐止住了哭泣。

她是有些喜欢江勉不错，但这种感情更类似于年少时期看到一个合眼缘的男子，想与之长期相处而已。不过是小女孩看到喜爱之物的执着，也没到非他不可的程度。

许宝儿接受的是贵女的教育，虽然性子懒散了些，但为人处世那是没话说。不一会儿，她就收拾好心情，将那一丝丝对江勉的悸动压在心里。

依偎着许夫人，许宝儿低声道：“娘，我只是在气父亲，让娘亲担心了。”

许夫人没有多问许宝儿是否真的被许知府气到，而是像摸小狗一样拍拍她的头，“时辰不早了，快些去休息吧。”

“女儿（儿子）告退。”

看着兄妹两个离开的背影，许夫人叹了口气，儿女都是债啊。

许宝儿和许温书走去自己院子在路上，突然许宝儿问道：“哥哥，明天你能陪我去五芳斋吗？听说最近出了新的糕点。”

自己这也算是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就体会到爱情的苦，吃点糕点不过分吧，听说新出的舒芙蕾可好吃了，许宝儿想着舔舔唇。

“好，明日我下学就来接你。”面对妹妹的要求，许温书没有拒绝的权利。

许宝儿听到哥哥答应，脸上露出笑容来，只是她的眼还红着，瞧上去有些滑稽。

见妹妹又恢复往日古灵精怪的模样，许温书也跟着露出浅浅的笑容，明天他提前完成夫子的课业，定会让小妹多玩一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