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呜——

寒光闪过，锋利单刃劈开空气，发出令人胆寒的闷响。蓝星古刀法穿越两千多年，至今也具有无匹的威力。

程野柠挥完最后一刀，入鞘后又坐在一旁翻起了枯黄的古书。

小院外，邮递员拿着那份大信封颠来复去看了半天，纯白外皮上有一块小小的透明膜，里面透出了一角浅黄洒金的硬纸，上面是一个军校的徽章。

“程野柠！”

她纵身一跃，从后院翻过棚布，轻巧落地来到正门前。

“应该是录取通知，恭喜你啊！”他把信封递给匆匆走出来的程野柠，发自内心地朝她道喜。

她笑笑：“还没看呢，你怎么知道是录取了。”

邮递员挠挠头：“你这么厉害，一定能考上的。”

程野柠不置可否，撕开封条拿出里面的红色证书。是联邦军校的录取通知书，她松了一口气，几个月的提心吊胆终于放下。

虽然科技已经很发达，但学校下达录取通知的方式还是这样具有仪式感。

程钰回来时已是晚上，餐桌上留着几个金属保温餐盒，还有一个大大摊开的录取通知书。她拿起联邦军校录取通知精致的外壳，细细看着，手指在纸面上摩挲了几遍，眼中逐渐盛满泪水。

当时准备考取军校时，程野柠刚分化为beta，程钰连夜跟她促膝长谈一番，建议她考联邦军校。虽然与联邦同样享誉全星联的帝**校已经发了录取意向，但她还是选择听程钰的。

程钰没有动餐盒，径直走到窗边。火红热烈的云霞，漫漫铺满了整片天空，她贪婪地凝望远方，像要把这景色永远刻进回忆里。

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也终于要开始。

当晚程野柠又做了那个梦。

梦中有一个男人，凑到自己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随后自己就被猛地推了出去。她落入了繁星璀璨的天空，随后远处的飞船爆裂开，强烈气流将她冲出了很远的距离。

那男人的身影映在火海中，虚无混黑的宇宙围绕他展开一片绚烂热烈的火红星云。

她猛然惊醒，喘着气抹去脸上的泪水。

这并不是她的记忆。

程野柠在一个偏落后的星系、不起眼的小星球出生，此后18年便也一直在此地生活。程钰是星际广播台的工作人员，平时没什么时间管她，好在是没长歪也没叛逆。

她的父亲，反正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也没听母亲说过，她自己长大读了一些书后便自顾自地认为他是少年时抛妻弃子、中年时商业联姻的渣男。

程钰叫她少看闲书。

一个星期后就是联邦军校的校级飞船来接学生的日子，程钰准备了一个硕大的行李箱，把能穿上的能用上的全塞了进去。

程野柠正在试刚快递来的校服，是一套布料笔挺却舒适的作战服，偏军绿的深色，显得她皮肤更白。她打了一套拳，动作起来毫无拖坠感，满意地跳了几圈。

程钰看着姑娘在一旁照镜子，又环顾四周，发现这房间竟然朴素得没有一点小女孩的样子。

这一去，估计没有一两年是见不到的。

程野柠一回头，发现母亲正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吓了一跳，随即扑过去抱住她：“哭什么。”

说着自己也红了眼眶，她低下头，埋在程钰的肩颈。

真正到了去军校的那一天，倒也没那么多泪水，只觉得港口人山人海、吵吵嚷嚷。

星球太小，都没有可以足够大型飞船落脚的地方，只能让出一部分海面来给各大军校展示自己的威风。

帝**校的飞船会最先到达，联邦军校时间排在第二，这两个大哥竞争，其他人都只能当观众。

程野柠给了母亲一个深深的拥抱，便一步一回头地被人群挤进了港口等待区。

和她一样身着联邦军校校服的只有两个人，都是男性，他们远远看到程野柠，挥挥手向她走过来，替她与拥挤的众人隔离了一片舒适区域。

他们都是alpha，身上有极其淡的信息素的味道。

程野柠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个星球上还有a的存在，而且都选择了联邦军校。

不过有他们的帮助，她终于能稍稍放开紧握行李箱的手，松了口气：“谢谢。”

较高的男生说：“不用谢，我叫陆行风，你呢？”

“程野柠。”

另一个男生闻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微微抿着唇仿佛在犹豫要不要自我介绍。

陆行风替他说：“他叫文昭。”

程野柠点点头：“记住了。”

“我是单兵系，他是指挥系，你呢？”

“我也是单兵。”

陆行风打量了一下她瘦弱的身板，有些调侃：“alpha还有你这么瘦小的？”

“啊？我是beta。”

“噗。”文昭发出了他的第一声。

陆行风给了他一拳：“笑什么！我看走眼了而已。”

程野柠道：“怎么了，只有alpha能去单兵系吗？”

陆行风尴尬地不行，最近禁止性别歧视进行得如火如荼，被扣上帽子可就不好了，他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是你看着就很优秀，很高大威风，一看就是alpha！”

“噗……”文昭笑得更厉害了。

高大威风…怎么着也不是个夸女性的话吧。

此时他们身边走过两个男生，都身着黑色制服，领口和袖口镶细细的金边，材质在阳光下泛着碎光。拥挤的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路给他们让道，仿佛身着这个制服便是高贵的象征。

两人倨傲地瞥了他们一眼，往海边走去。

“呵呵，”陆行风冷笑一声：“我怀疑帝**校招生第一条要求，就是和联邦军校作对。”

文昭也哼了一声表示同意。

程野柠好奇地说：“帝**校很牛吗？”

“跟联邦是公认的并列第一，不过彼此都认为对方是第二。”

“这样啊……我没报名他们还给我寄了录取意向呢。”

两人同时沉默了，盯到她有些发毛：“怎么了？”

“帝**校要么收关系户，要么收成绩异常优异的普通学生。”陆行风再次打量她。

文昭看了看她硕大的行李箱，这年头竟然还有人没有空间囊：“你一定不是关系户，那就说明你已经优秀到本届学生的前一千名了。”

“整个星系有十几万个同届，你能排前一千……”

陆行风酸溜溜地说：“而且你还是个beta，比很多alpha都要厉害，包括我们俩。”

程野柠真没想到她自己这么厉害：“我不知道……”

正说着，周围传来警报声，一艘飞船跳出空间隧道来到海上。它气势磅礴地从远处驶来，冷金光泽与水面波光粼粼相互辉映，飞船运行时宏大的声响令在场的人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人类的体型和它比起来，差不多就是站在一栋百层大楼旁边。

较平整的侧面突然展开了足有三分之一大小的显示屏，开始播放一些年轻人的证件照片。

“我替人尴尬的毛病又要犯了。”文昭捂住了脸。

“这是什么？”

陆行风坏笑：“这是每个军校当年招到的优秀学生，拿出来显摆的。放心，联邦的飞船上也有，你这么优秀，一会儿肯定也能看见。”

程野柠挑挑眉，开始欣赏屏幕上一张张年轻标志的脸。

“哟，帝国今年还招了omega，少见。”陆行风指着一个清秀的男孩说。

“你怎么知道这是omega？”

“很容易分辨啊，现实中有可能会因为气质或者气场认错性别，比如我会以为你是alpha，但是看你的照片一下就能看出来。”

“哦？”程野柠不信，便开始认真看。

照片变换的一瞬间，在场看大屏幕的人都不禁发出一声赞叹。

“我去，桓离？！”陆行风惊讶地喊出声。

“桓离是谁？”程野柠也感叹这个男生的容貌，既有alpha极具侵略感的英俊，又精致得堪称漂亮。东方血统黑发，却有一双蔚蓝深海般的眼睛。

“桓将军的长孙啊，没想到跟我们是一届的，”陆行风皱眉：“啧，果然他去了帝国。”

文昭一幅毫不意外的样子：“他不可能不去帝国。唉，今年的校际联赛难打了。”

校际联赛程野柠是有所耳闻的，基本所有星际联盟的大军校都会参加，不过最后也就三、四个能得到名次和荣誉。

联邦军校已连续十几年，都以细微分差败给帝**校。大部分星联人民都默认，曾经的并列第一已经渐渐开始有实力差距了。

二十年前的军校，几乎所有人都会加入星际联合组织的远征军来抵御星际海盗。但海盗已经被灭，如今的军校更多是为自己的国家培养力量，竞争自然也会慢慢向着“比赛第一，友谊第二”的方向发展。

联邦在十八年前的海盗歼灭战中付出最多、伤亡惨重，于是现存的兵力和教资，难以和帝国相比。

但还是有前赴后继的人愿意将生命奉献给联邦，只为它英雄的、热烈的、无畏的信仰。

————

帝**校，位于a50星系的主星，也是帝国最中心的一个星系。环境和曾经的蓝星极其相似，是最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之一。

它的创办初衷与联邦的博爱无私不同，拥有帝国的野心、贵族的傲气，收录的学生也大部分是家族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帝国首都星上的学生也有一些考取联邦军校的，不过只有十几人，这些人都被私下称为“叛徒”，一般都是家族内旁支的、不受宠的、甚至同辈里最弱的。但联邦还是会派一艘飞船来接他们。

桓离本来可以乘自家飞船去往学校，但他的几个好友都强烈要求他一起坐校级飞船，理由是：体验平民生活。

桓离本想反驳他们，首都星上居住的哪有平民，但还是没说什么。

他们坐在等待区喝咖啡，透明的穹顶可以看到外面驶来的一艘军绿色表皮的飞船。

“哟，联邦的飞船啊！”孟锦秋激动地指着外面。

桓离没理他，低着头浏览星网的新闻。

“联邦还招到这么漂亮的beta？”

孟少爷在家族企业中阅女无数，顶级omega见过不少的他能这么惊讶，桓离好奇地抬眼。

少女皮肤白皙，黑发黑眼，是少见的纯血统东方人。清冷的眼神像是要透过屏幕和空间，一直看进人的心里。beta特有的，目空一切的气质，唇角似笑非笑，却令人看得目不转睛。

一直到照片自动转换，桓离才垂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