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联邦飞船指挥室——
“我说，你们还没查到位置吗？”
说话的女人与周围身着军装的众人格格不入，亮漆的红色紧身皮衣，及膝长靴包裹纤细修长的小腿，浅粉的的波浪卷发长及腰，被她拨开搭在椅背上。
“潼恩安德森女士，请注意言行举止。”一名站在中央指挥台的军人说道。
潼恩瞟了他一眼，本想反驳，往二楼的位置看看，又低下头玩亮片指甲，自己嘀嘀咕咕：“嗤，要不是……我才懒得来。”
下面操作浮空键盘的技术人员突然大喊：“都让开！都让开！”
空间内的报警灯光亮起，机械女声突兀地响起：“警报，检测到时空隧道落点强行设定，检测到空间网络侵入。警报……”
指挥台的中央，几个军人被一股无形力量猛地弹飞，把下方虚拟显示屏撞散，砸在地板上昏迷过去。
潼恩站起，手上一握，凭空出现一柄巨大的镰刀，刀柄和刀身都是吸光的纯黑，狰狞而冷酷的嗜血气息扑面而来。
她兴奋地盯着台上，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然而一阵白光之后，只有一个女孩儿安静地侧躺着。
潼恩对于人情绪的气息很敏感，她察觉到台上的人确实是昏迷状态，便将镰刀收回，径直走向台上。
有军人试图制止她：“小心危险！”
潼恩撇撇嘴，半跪在程野柠身边，从肩膀处把她抱起来。
“这个……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女孩吧？”
一个人穿过二楼仿佛玻璃的显示屏，一跃而下轻巧落地，他走到程野柠身边，抬手道：“进行精神链接，准备读取记忆。”
潼恩看到他的瞬间眼睛一亮，但还是冷下脸反抗他的话：“有必要吗？等她醒来问不就行了？”
男人身着星联远征军高级军官的军礼服，胸前的勋章多到挂不下，他冷漠的语气和目光都像淬了冰，只看了潼恩一眼，转身继续安排人把程野柠绑起来。
程野柠清醒过来，皱着眉眨眼适应面前过于明亮的光线，看到几个军人一脸严肃地站在自己面前。她想伸手敬礼，却发现手脚和身体都被竖着禁锢在一个圆柱形的透明台子上。
“额……请问这里是指挥部吗？”
“程野柠，请如实叙述刚才你看到的场景，包括所有人、物、场所、特殊物品。”
程野柠有些疑惑：“什么？我刚从飞船里过来啊？”
军人们互相交换眼神，又重复了几遍这个问题。
程野柠气笑了：“都说了我刚从飞船过来，你们到底想听什么答案？”
一直坐在后方的男人站起来，身着海蓝色军礼服，勋章是亮银的星月，程野柠从未见过的款式。他的气质也和一般人完全不同，只要站在那里，便如一座沉稳的山。
“程野柠，我是星际联盟远征军游行部千秋部队上将燕成江，请你配合调查。”
“你好，燕上将，我是真的不明白你们想要什么信息。从早上起床开始，到上飞船，到被广播叫来指挥室，你们完全可以从监控看到。”
“可是你……”
燕成江抬手制止正在说话的女军官，走上台前，将程野柠的禁锢解开。
“那么，你可以先回去了。”
周围人都发出惊奇的吸气声。
程野柠揉揉酸疼的手腕，扯了扯嘴角：“那……那我先走了？谢谢上将。”
她环顾四周，发现远处墙面正中央有扇双开门，正和进时空隧道的地点一模一样，想必那就是回飞船的通道。
程野柠没有忘记作为军校生的基本礼仪，还是冲周围方向都敬过礼，大步踏进了那扇自动打开的门。
待她身形消失在星空之中，燕成江沉声道：“联邦军校所有教师立刻到会议室集合。”
待所有人到齐，发现他坐在最前方的人体工学椅，闭着眼，把玩手上一颗剔透的红色珠子。
几位教师和到场的军人小声交流了半晌，最终忍不住问一直默不作声的掌事人。
“上将，程野柠有可能通敌，您为什么就这样让她回去了？”
燕成江手指一绕，珠子消失在他的手环中。
“有证据吗？”
几人面面相觑，心想这不是明摆的事儿吗？
“首先，程野柠在来指挥部的过程中被传送走，如果不是我们传唤她，她没有机会进入时空隧道。
其次，方才进行精神链接你们也看到了，有十分钟的记忆空白，是被人强行删除，她自己也不会记得任何东西。”
“上将，关于记忆干预这类精神入侵手段，是被星联法规定禁止使用的吧……”
燕成江抬眼：“对联邦飞船网络进行侵入、改变隧道落点，将指挥部设置成隧道落点，能做到这些的人，还会在意违反《禁止精神入侵法》吗？”
众人脸色煞白，仿佛才意识到这件事到底有多严重。
“你们是联邦军校现任教师，即将跟随学生们前往校际联赛各个现场。其余的事情会由联邦军人接手，你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程野柠，并且对她进行24小时无间断的监视。”
“这……”
燕成江眼皮一沉：“怎么？”
一名男教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嗓音，嚷嚷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取消她的参赛资格，直接关押起来？”
燕成江闭了闭眼睛，他从来不喜欢跟呆子打交道。
“对方在她的身体或记忆中植入了、删除了什么，我们检测不出。不如顺其自然，才好引出他们的目的。”
最终教师们接受了任务，也纷纷回到联邦飞船中。
燕成江回到私人休息室，正好接到连忠的视频请求。
“燕子，怎么样了，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燕成江嘴角一抽，额头崩出血管的形状：“别叫我燕子。”
连忠哈哈笑了两声：“好，好，燕上将。”
“你还有心情笑？对方的科技发展在我们之上。”
连忠收起笑脸，严肃道：“这种暴徒，使用的都是星联禁止的机器和技术，我们遵纪守法，当然暂时被他们压制住了。”
燕成江道：“眼下的问题，我们要尽快突破目前的技术限制，以防今后还会有被入侵网络的情况。再有，程野柠身边最好安排两个人贴身监视起来。”
连忠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他动了动嘴，推脱道：“贴身监视就不必了吧。”
燕成江很奇怪，但多管闲事不是他的作风，便点了点头：“你的学生，还是由你决定。”
连忠又和他聊了些近况，便匆匆结束视频。他忙不迭地发了消息到齐文山那里，并要他尽快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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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野柠回到alpha班休息室，同学都围了上来，围观动物似的到处打量。
“穿梭时空隧道的感觉怎么样？”
程野柠抽了抽嘴角：“不怎么样。”
“指挥部都有谁啊？”
她认真地回忆了一下，里面几乎全是军人，只有几个教师服装，不过他们……
“一群怪人。”
陆行风笑了出来：“可以啊你，咱们随行指挥部的军官至少是个少将吧，这都不放在眼里？”
程野柠的脸上出现痛苦面具，也懒得解释，摆摆手作罢，继续回到她的座位睡去了。
说来也怪，自从联赛开始前的一个星期，她就变得极嗜睡，除了训练和囫囵吞枣地进食，就是睡觉睡得昏天黑地。
她睁眼，身处一个巨大的训练场，上方有许多标着时间和名称的显示屏。来来往往的人群都没有脸，仿佛电影中不重要的背景。只有远处站着一个身影，明明隔得很远，他的轮廓却那样清晰。
那人转过身，动作好像被镜头放慢，每一根发丝、每一个呼吸都深深映入眼中。
程野柠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
她看到了他的脸，竟然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
“啊！！”
陆行风被她突然暴起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
程野柠心跳得几乎蹦出胸膛，她急迫地呼吸，紧紧攥着椅子扶手。
那个男人的脸还在脑海里，她闭上眼细细观察，好像和自己也有一些不一样。他的下巴更宽、眼睛更长、鼻尖有一颗小痣。
他和曾经那个星云爆炸的梦中人的身影渐渐重合。
他是谁？
程野柠睁开眼，看到大家担忧的脸，苦笑了一下：“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陆行风拍拍她的肩膀：“不会是太紧张了吧？”
“别想太多，我们这么多alpha，不会让你一个人顶在前面。”
程野柠垂下眼，笑着点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广播声传来：“即将到达c18星系主星——初雨星。”
“恒星状态稳定，天气晴。体感温度24摄氏度，湿度百分之五十，能见度八千米。”
“请即将离机人员做好准备。”
陆行风解开安全带跳了起来：“呜呼！终于要到了！”
“好激动好激动！”
“啊……有点紧张。”
“紧张个屁，记住了，咱们这一届，是创造奇迹的一届！”
程野柠跟在他们后面走出飞船，明亮而温暖的光芒洒在每一个少年的身上。地面与天空是同样的晴蓝，乍眼望去仿佛天地之间没有界限。
一望无际的飞船停泊处同时还有几艘军校飞船，从上面陆续走出的人身着不同颜色作战服。
世代的新篇从这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