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云间餐厅的甜品是一大特色，只因克劳德星上一种动物产的乳汁与蓝星的牛奶味道几乎一模一样，这在整个星联都是少见的。
最后一块奶油慕斯，虽然陆行风垂涎三尺，但还是大度表示：“女孩子吃吧。”
程野柠挑了挑眉，十分惊讶的样子，端起小盘子放到苏玖面前：“喏。”
文昭笑道：“不护食了？”
陆行风哼哼两声：“又不是小孩儿了，再说我本来就很绅士好吧？！”
“嗯嗯，说得对。”三人都敷衍地附和道。
陆行风懒得计较，叩叩桌面的底，一个小屏幕伸出来，他将光脑的id界面亮出，却迟迟没收到扣款通知。
服务生小跑过来，低声道：“先生，女士，您这桌桓先生已经结过了。”
其他三人的目光一下聚在程野柠身上，她表情抽搐：“什么？？”
服务生赔笑两声：“桓先生吩咐的，如果您还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记他账上。”看她摆摆手表示不用，便转身走了。
陆行风阴阳怪气：“没想到你魅力这么大啊，看来以后跟着你出去玩都不用付钱了。”
程野柠瞪了他一眼，神色不悦地打开桓离的消息界面，却只看到他之前发来的微笑表情。
她要服务生拿来账单，按照价钱一分不少地直接转了过去。星网id用户转账是不用同意和接受的，对方转来的钱直接进入自己的账户。随即程野柠立刻设置了拒绝对方转账，这样桓离就不能再给她还回来。
苏玖看她表情不是很愉悦，便没有像陆行风那样调侃：“怎么了野柠？”
程野柠一直到车上还黑着脸：“神经病，本来坑陆行风一顿饭，他非要来这么一出，最后还不是我出钱。”
三人都哈哈大笑，从没见过马屁拍到马腿上的撩妹技巧。
在这快活的气氛中，天色渐晚，陆行风没有选择导航推荐的道路，反而自己开上了无人的靠海公路。
“这是去哪里？”
他伸出右手，光脑跳出一片屏幕，上面呈现出一片夜色中粼粼星光的海面。
“克劳德星最有名的景点之一，咱们时间不够，这里算是首选。”
文昭“啊”了一声：“我知道这儿，星光海。”
两个女孩都被深深吸引住：“好美。”
文昭点点头，开始科普：“是的，星光海的形成与克劳德星这片特殊海域的生物和植物有关。极微小的生物穿梭其中时身上分泌的物质会与植物表面相反应，产生如星光般绽开的细碎光芒。”
“但这并非生物自己想要的，它与植物其实是一种相互消耗的状态，星光反应到达一定次数之后双方都会死亡或枯萎。这种无可抑制的双向反应被称为‘过星花’。”
“哇……”苏玖不知想象到什么，十分感动。
程野柠问：“那为什么这种生物不离开这片海域呢？趋利避害不是生物本能吗？”
文昭愣了一下：“是。所以这也是星光海在民众旅游中长盛不衰的原因，二者天生相克，却又相生，互相纠缠。克劳德星学者曾经捕捞一部分星光虫放到其他海域，但在那里它们根本无法生存，第二天就全死了。”
苏玖看着文昭，心中随着他的讲述浮动起悲悯和怜爱的情绪。
程野柠点点头：“所以尽管他们互相消耗，但离开了彼此却又无法生存。”
连陆行风都一时沉浸其中：“真是……”
“所以很多情侣也会来这里许下誓言。因为这里有两种生命，它们违背天性，忤逆本能，永远在一起。”
苏玖偷偷捂住脸，泪光在指间闪烁。
程野柠没那么共情，只是沉默地望向窗外，天几乎全都暗了，于是星河流转在海面上显得更加夺目璀璨。
星光海域越来越近，海面上除了倒映天空的星河，还有自己本身发出的五颜六色的荧光。
几人都发出惊叹的声音，催促陆行风开快一点。
到达沙滩附近，他们下车步行，陆行风没有将车收回，而是在面板上操作了半天，随后车漂浮到空中形状改变，成了一艘摩托艇。
他将摩托艇缩小放进口袋里，跟上前面的脚步：“怎么没什么人啊。”
海滩连绵不绝到视线之外，但出乎意料的，竟然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撮人堆，并没有想象中的人山人海。
“什么情况？”
文昭笑着拍拍他的肩：“估计都去演唱会了。”
他将光脑屏幕亮给他，上面显示的是目前星联最火的男歌星今晚在克劳德星举办演唱会的画面。
“啊！这不是丘奇贝利克吗？”
程野柠也认出来了：“哦豁，我怎么不知道他办演唱会啊。”她很喜欢这个歌手的风格。
“可能集训期间的信息吧，咱们一直没时间关注。”
“怪不得，几乎半个星球的人都在去了吧，剩下半个在家里看直播。”
陆行风假装呜咽：“那我的桃花呢……”
程野柠拍了一下他的头：“桃什么花，你给我正常点。”
几人打打闹闹地走向海边，将鞋子脱下来塞进压缩空间，光脚踩在细腻的沙滩上。
“诶，那边有卖冰淇淋的，你们要什么口味？”陆行风一看到吃的就来劲。
苏玖虽然推脱不要，但还是被陆行风一手一个拉着和文昭往那边走去，边走边回头喊：“你要巧克力味儿的是吧，等着哈~”
程野柠秉着“不吃白不吃”的心态，倒也没拒绝，她慢慢朝大海的方向走去。
白沙间夹杂着浅色砾石，边缘圆滑不会硌脚，反而有些痒痒的趣味。时不时会看到一只硬壳八爪的小动物横冲直撞地路过，钳子中间还捏着些海草之类的玩意儿。
远处海平面与天色融合成迷蒙混沌的暗色，唯有群星闪烁的影子在煜煜生辉。
浪花掀起一波又一波的荧光，“过星花”在深蓝海水中绽开，宛如霎时间绽开了一座荧光花园。程野柠走进那片花园，冰凉海水瞬间淹没至她的小腿，微光触碰到她的肌肤，竟然有羽毛搔动的感觉。
海面中星光一时如碎钻洒落，粼粼波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她像一个被世人遗忘的精灵，融入那迷幻的梦境，便再也寻不到了。
远处，一个身影遥遥望着她的方向。
桓离光脑中的消息一个接一个，某人强制设定的消息提醒是神经刺激，如果不回复他就会感到一阵阵神经疼痛。但他不想回复，任凭自己的大脑接受逐渐增强的痛楚。
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才抬手看桓泽发来的消息。
【桓泽】任务是否完成。
【离】没有。
桓泽像是正等着他的回复，立刻就发来了消息。
【桓泽】桓离，在第一场战地对抗赛结束之前，我要看到成果。
【离】是。
他将光脑网络切断，摘下来放进口袋，重新抬眼时那个身影却已经不见了。
陆行风扯着两个人到冰淇淋店里，却看到一个人躺在店外沙滩椅上，旁边立着个虚拟屏幕：“关注帝**校孟锦秋即可获得免费冰淇淋”。
陆行风一看，好家伙，这不是那个和桓离混在一起的菜鸡吗？原来叫孟锦秋。
这么说来……他回头看了看程野柠的方向，不会和桓离遇上吧？
苏玖看了看招牌，悄悄扯了下文昭的衣角：“他要是想炫富，这么点儿人也花不了什么钱吧？”
文昭笑出声来，自然也被孟锦秋听到了。
他抬头，看到陆行风几人，表情变幻几番，还是摆出一幅笑脸：“是啊！本来以为人很多的，没想到全去听演唱会了。”
陆行风没想到他态度这么友好，愣了一下，便也笑笑没说什么。
文昭看了看招牌和菜单，选了香草甜筒。陆行风点了草莓圣代，苏玖纠结一会儿，选了芝麻甜筒。
“阿玖，你竟然喜欢吃这种猎奇口味。”
“啊？我觉得芝麻味挺好吃的。”苏玖挠挠头，不好意思道。
文昭：“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草莓怎么了？真男人就该吃草莓圣代！”
程野柠径直往海洋深处走去，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到大海里去！到深处去！
当海水淹至腰际，她的手腕被一个冰凉的触感握住，注入脑内的感知温暖柔和，抚慰了她的神思，眼前的景象也逐渐清明。
程野柠回头，惊讶地睁大眼睛：“学长？”
喻景明的额发微湿，略有些气喘，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她和星海。他没说话，拉住她往岸上走。
“学长，好久不见啊！”
喻景明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说这句，不禁笑了一声：“好久不见。”
“你怎么在这里？”
“今年的战地对抗赛新增学生救助员，我也报名了。”
“那岂不是可以在赛场见到你了？”
喻景明无奈地摇摇头：“鉴于我到时的工作，你们最好别见到我。”
程野柠哈哈笑，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
“学长，陆行风去买冰淇淋了，一起去吃吧？”
喻景明在前面走着，晚了半拍才回答她，声音里带着点笑意：“不了，我要归队了。”
“好吧……”
“那就祝学长工作顺利咯。”程野柠笑着看向他。
喻景明转身，少有的没有露出笑容，像是挤也挤不出来似的，他慌乱地点点头：“也祝你比赛顺利。”
最终他还是没跟陆行风打招呼就离开了，程野柠看着他那辆科技感十足的重型机车，绿色边缘线流畅而舒展，如猎鹰展翅高飞。
她从未见过学长私下的样子，不管是皮衣还是发型，简直突破了他平日温和正经的人设，变成另一个人。
“今天他是挺不对劲的吧。”程野柠歪着头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