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猫法自然
雪很大，看上去用不了多久就能淹没小院。一片白茫茫里，老树下算是一片净土，师徒二人人就端坐树下。
采竹姑娘正在雪地里转圈圈，据说是在修《行路诀叁》。容叔折了根树枝，沾了几寸厚雪，凝出了一只雪白的小猫。
“老师，不讲大城和......和‘仙人’的事了？”
“我敢讲，怕你不敢懂。”容叔抚摸着雪猫，给它附上了一点灵性，“你只需记住，在‘天心’城之外，除非你杀了‘顶上三境’的嫡系后人，报我名号，都能保你无事。”
“当然，如果你是肆意杀人，不用我出面，也会有人清理门户。”
“为什么是‘天心’城之外？”李二郎犯傻，多嘴了一句。
随后雪地里就多了一个分外好看的李姓雪人。采竹姑娘跑过来，盯着李雪人想了想，给他脖子上围了一圈围巾，雪做的。
“我谢谢你！”李修阁泪流到半路就停住了，在眼眶下结成了冰霜。
打闹一阵，容叔把冻成狗的李修阁从雪堆里拖出来，似笑非笑：“感觉如何？”
“错了。”李修阁打个喷嚏，“徒弟错了。”
“‘天心’城，那是‘顶上三境’们养老的地方。”容叔随口提了一句，“它不在七十二城之内，寻常人要去到那，全凭运气。”
“......”李修阁心想果然如此。“天心”这个名字太霸气，常人谁敢用？
头顶的树叶突然动了动，雪白的小猫从里面钻出来，轻巧地跳到李修阁肩上。
接着，它双腿站立，打起了一套拳。
李修阁：“？？？”
李修阁：“老师？您别告诉我......”
“是的，这就是猫法。”容叔一脸严肃的说。
这分明就是拳法！
“呵呵，年轻人别那么激动。”容叔挥挥树枝，召回了雪猫，又随手把它甩回了雪堆，变回大片雪花。“‘下四品’的猫法就是这样，专注炼体，都是为了后续打好基础。”
李修阁呆住了，倒不是被老师的理论震惊，而是他识海中的那只透明小猫也用双腿站立，开始打起了拳。
“什么情况！”还我正常画风的猫来啊！
“善。”容叔很满意，弟子有这样的悟性，自己受他点委屈也不算什么。毕竟委屈都可以当场报复回去。
好不容易，透明猫猫打完了一套拳，四脚着地，爬到识海中央的老树上休息去了。李二郎则是跌坐在地，嘴里喃喃：“我的修仙梦，我的侠客风范......”
容叔拍拍他肩膀，“既然选了猫法，就得一路走到底。记住了，‘猫’法自然。”
远处采竹姑娘停了下来，踩着雪喊道：“老师也和我说过，‘行路问道，道法自然’！”
李修阁木然点头，问容叔：“对了老师，我要真在外界惹了事，该报您的什么名号？”
“雾剑容。”容叔仰头，满不在乎地一说。
李二郎觉得这个动作真是帅爆了。
日子就在大雪与一天天练拳的枯燥中过去了。起先李二郎的身体各种不适应，三天两头就会抽个筋错个骨，全靠采竹姑娘好手艺，大力纠正了过来。容叔在传授完猫法后就离开了，说是外出办点事，一走就是一年半。
“村子就这么大，容叔能去哪了呢？”采竹备好碗筷，朝着躺在床上的李二郎递上汤勺，“张嘴，啊——”
是的，李修阁这回骨折了，
还是全身骨折，因为一个半人高的大冰球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中他脑袋。采竹姑娘很好心地负责起他的食住行，每天都会往他的汤里加些容叔留下的药材。
“十日，再有十日，我的手就能动了。”李修阁有些不好意思的张嘴，喝粥。
不出所料，粥很苦，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药材的缘故。李修阁看了眼屋外，大雪还在下，但小了不少，至少不再有冰雹。
吃完早饭，李修阁开始在识海里练拳，采竹不知道从哪找到了柄铲头，在后院风风火火舞了起来，波浪翻滚，煞是好看。
到了傍晚，两人互相收功，采竹将李修阁抱到自己房里小床上，自己则是围着炕打坐，浅浅休息。
——采竹姑娘早已入‘中四品’，除了‘下四品’的‘不知饥’外，又多了‘气力自生’的神异，打坐半个时辰就能回复一整天的体力。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转眼又是一年，李修阁的伤势彻底好了。
“采竹。”李修阁背靠着老树，有些困惑，“你是怎么摸到第五境门槛的？”
“到达第四境后，自然而然就摸到了！”老树另一面的采竹妹子喊道。
“对了，我明日就要冲击第六境，或半月，或半年，你见不到我，莫要奇怪，到处寻找。”
“好。”李修阁望着雪地，心想自己才没那么无聊。
第二天一早，李修阁备好了两幅碗筷，敲敲田采竹的房门：“早饭了！”
没人回应。李修阁这才想起昨天采竹姑娘说的话。
他顿时没了吃饭的兴致，望着外面漫天雪地，心里突然涌起异样的情感。
——这是他自穿越以来，头一回觉得孤独。
“先是村长小姐，再是容叔，最后是采竹，一个个都离开了。”李修阁对着老树说。
“这几年我过得很好，但总觉得不现实，就像一场梦。”李修阁对着漫天大雪说道。
老树有灵，但树枝被容叔折的太多，已经碰不到李修阁的脑袋，只好晃了晃，表示它在听。
李修阁站在雪中，与老树对视，随后自嘲的笑笑，“矫情。”
他就在原地坐下，地上冰凉，但他体内莫名有气血涌出，抵挡住了寒意。漫天飞雪在他眼中，此刻都静止不动，一只透明小猫从他体内钻出，好奇地看了眼这个世界。
它先是越到李修阁的头上，碰了碰凝滞不动的飞雪；再跳进雪地里，一踩一个猫爪印。待它走到老树下时，自身已由透明，化作了雪一样的纯白。
喵~它看着老树发出欢喜的叫声，随即绕着老树开始转圈，位置与采竹修炼《行路诀》时几乎一样。
这场转圈持续了很久，直到太阳落山，周围被雪覆盖了三年的小池塘才露出水面。两条小鱼在水下欢快的游着，似乎完全没有收到极寒的影响。
喵！雪白的猫猫一爪子下去，将两条鱼捅了对穿，塞进嘴里。
李修阁识海中也出现同样的变化：本来透明的猫猫吃下两条小鱼，体内竟然涌出了一股血色，随后覆盖全身，变成了一只血色小猫。
停住的大雪再度落下，李修阁静坐其中，双眼睁开，久久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