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被当场抓获该怎么解释才能不被当成痴汉？
此时的安室透已经将手收回。
他的手上，尚且带着些来自椎名小姐的温度。
研究表明，人在睡眠的时候，因为新陈代谢降低，体温也会比平时略低。
安室透想到了这个科学结论。
他可以证明，这是真的。
“抱歉，是我失礼了。”
安室透挂上笑容。
他并未在椎名小姐耳后摸到任何有关易容的可疑之处，所以现在依然要扮演着优秀店员的角色。
“因为走廊上的灯泡出现了问题，需要更换，门又一直没有开。”
安室透的语气里带着适当的歉意，“所以我就擅自进来了。”
既然他要角色扮演，那椎名弦必然会配合。
作为一个好像被摸了耳朵的年轻女性，寻根究底一下才正常，不问反而可疑。
椎名弦于是从沙发上坐起，继续困惑地询问：“所以，叫醒我的方法，是像……刚才那样？”
说着，她按了按耳朵。
实不相瞒，椎名弦刚才就是因为被摸到耳朵才惊醒的。
既然醒了，也不可能再装睡，只能起床和安室透继续搭戏这样子。
安室透看着不知所措的小老板，心里清楚这个问题还是绕不过去的。
可偏偏他就是在检查完易容之后吵醒了椎名小姐。
刚才安室透说了几句话，拖延时间，转移重点，也是为了利用这点时间想出合理的借口。
该用什么借口呢？
看到你躺着，以为你死了过来检查？……可以是可以，但对老板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会被误会怀有恶意的吧，就很没有情商，而且，也不该是耳朵。
担心你生病了？……同理，不至于摸耳朵，那是摸额头。
强行狡辩说你感觉错了？……被拆穿会更糟糕吧。
要是找错了理由引起怀疑，被反感或开除事小，被较真的人送进局子里就事大了。
要知道，日本对痴汉方面抓的还挺严格的，就算没有证据，当事人如果报警了，考虑到正常女性不会拿自己的信誉和名声开玩笑，所以基本上会抓来询问一番的。
那也太离谱了。
普通警察把高级的公安卧底带回去询问，真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如果被风见裕也，更甚的，还有组织那伙人知道了，想必他们的表情会非常精彩吧。
当然，安室透肯定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这里，就让他使用话术！
“抱歉，看到椎名小姐的睡颜，就想到以前一起长大的朋友，不由自主地就伸出手了。”
安室透说道。
这个理由，原本是从他脑海里自然跳出的第一个理由，也是第一个被否决的。
因为安室透并不是很想提起过去的事情，更不想以这种形式消费它。
但反复比较之后，果然还是这个理由最合适，最不引人反感……就因为它是真实的，很贴近生活。
所以，还是说了。
“是想要捉弄一下，故意弄醒别人……的那种感觉呢。”
安室透说着，清爽地笑着，仿佛有些怀念。
椎名弦听着，心里有些讶异。
她没有想到，安室透居然会说出这个理由，会不会太拼了点？
这确实是个挺不错的借口。
但把与好友的回忆作为一个借口来诉说，哪怕只是半真半假的借口，他的心里又在想着些什么呢？
假如是在虚假的场合里诉说着真情，也太……
椎名弦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首先，她也不是什么魔鬼，这种可能会令其中一方感到不愉快的聊天不符合她的谈话美学。
其次，人在记忆一件事情时，会将当时的情绪和事件一起记住，这在心理学上被称之为“情绪记忆”。
就拿当前的情况来举例，某瓶假酒如果强颜欢笑地去聊不高兴的话题，再一联想到已逝的好友，就会产生负面的情绪。
哪怕提起那件事的人是安室透，引发负面情绪的根本原因也不是椎名弦——甚至，比起责怪“不知情”的椎名弦，他搞不好会更谴责说出这种话作为理由的自己。
但这种负面情绪既然存在着，那就可能会转化成一种无形的印象，在潜意识里和聊天对象、当前事件联系在一起。
这可不行。
椎名弦可不能放任自己和负面情绪一起被他记住。
然而，按照一般逻辑，椎名弦现在还不得不顺着说下去。
只不过，得尽快改变话题了。
“安室先生和朋友的关系应该很好吧——不过话说，为什么会由别人的睡颜联想到你的朋友啊？”
椎名弦装作自己已经打消了原本的疑惑，用轻松带着点吐槽意味的口吻说道，“难道你的朋友很喜欢睡觉吗？随时随地就会在沙发上睡着？”
说着，椎名弦还小小自黑了一把，假装自己因为在工作场合睡着而尴尬，所以才说这么多话。
“倒不是那个原因。”
安室透见椎名小姐不再起疑，也放下心来，顺着她的话回答，“因为除了一起长大的朋友之外，很少会看到别人睡着的样子吧。”
椎名弦配合地点点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不过，此时她的心里已经卷起了头脑风暴。
接下来该聊些什么呢？
聊起电灯泡需要购买并更换的话题吗？
不，这个话题太短暂也普通了，几乎没有可以延伸的余地，很快就会结束。
万一出门后，安室透又想起自己拿已逝好友做借口的事，然后情绪低落怎么办？
椎名弦想着，将自己垂落到前面的长发轻轻往后撩去。
不如，和他聊一些更富有冲击性的东西吧，让他思考起来，无暇去考虑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正好也是时候了。
“对了，安室先生。”
椎名弦把身体坐直，肢体动作传达出“我要说另一件大事”的意味，“你知道，我是一名占卜师吧？”
没等安室透回应，她又紧接着说道：“占卜师的直觉，通常都是很准的。”
椎名弦微微闭了闭眼，腮侧浮起一点浅红，稍加犹豫之后，还是慢慢地将后面的话说出了口。
“所以……我能够感觉到，你好像对我很关注呢。”
椎名弦活灵活现地出演着一个稍微有点害羞，但努力打着直球的女孩子。
她对感情的把握非常恰当。
这可不是假装喜欢。
喜欢一个人，是需要很用心的，如果明明没有，硬要去演，会很累，也没有必要。
椎名弦在这里，其实表现出的仅仅是朦胧的好感，是被动的。
嗯，青涩，单纯，有些害羞，偶尔能够迸发出一点勇气。
不多不少，刚刚好。
而且这点朦胧好感也不是毫无根据的，是“误以为”对方也对自己有好感后，才萌生出的微弱好感，所以才会出言试探。
寻根究底地说，确实是安室透先做出了诸多令人误会的举动，才叫椎名弦有机可乘，借题发挥的嘛。
再说安室透这边。
他听到椎名小姐这句话，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大脑也快速思考起来。
自己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破绽？为什么会被椎名小姐发现自己在暗中观察她？
安室透暗自反思起来，自从梅川先生一事之后，他就已经知道椎名弦的逻辑思维与观察能力了，现在既然已经点破，恐怕是很难推脱过去了……
倒也无妨。
安室透其实还有一个私家侦探的身份，做事做全套，连资质都申报过了。
若是实在不行，便抖落出侦探身份，假装是替其他雇主来打探消息的吧。
这个雇主的身份，安室透也已在瞬息之间编造完成，就决定为同行的其他占卜师吧。
嗯，很合理。
安室透思考完毕。
然而当他抬起头，对上椎名小姐眼睫轻颤的生动表情时，却惊觉自己思考错了方向。
对于一个生活在普通环境里，没接触过黑暗面的女孩子来说，发现有男人对自己格外关注，怎么可能第一时间想到是来打探情报的？
一般都会往恋爱兴趣的方面去考虑吧。
而安室透扪心自问，他也确实做出了一些引人误解的举动。
入职第一天，就以“担心老板安全”为由，留下来围观梅川先生的占卜。
今天，又因为想要确认是否易容，以不太恰当的方式，叫醒了椎名小姐，期间两人所聊起的内容，是有些私人化了，已经越过了普通员工和普通老板应有的距离。
再加上椎名小姐的观察力与所谓的直觉……
好像，被别人联想到那个方面也勉强说得通。
安室透：“……”
他略微沉默。
他是想要打探情报没错，却从未打算过去欺骗别人的感情——声明一下，他可不是赤井秀一那种极其不择手段的家伙。
气氛稍微一凝。
椎名弦顿了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假装口是心非地问：“难道说，安室先生，是对占卜有兴趣吗？”
如果是真对椎名小姐有好感的男性，只要情商别低到无法挽救，都会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吧。
当然是应该一口否定，再顺势暗示自己的心意了。
安室透自认为看懂了椎名小姐的试探，并暗自感谢对方高明的提问方式——不愧是那个能坐在甜品屋里就解开“梅川太太被杀案”的椎名小姐。
这样也好，能够给双方留有一丝余地，不会造成尴尬。
占卜和恋爱兴趣，像这样的二选一，安室透显然只能选择前者。
无论是不是欺骗，以他的情况，都不可能考虑男女方面的事情。
至于占卜，在“桑椹事件”的巧合之后，安室透就确实很好奇了，这次趁此机会，恰好可以多打探几句。
“没想到被椎名小姐你看出来了。”
安室透的演技炉火纯青，他装出被拆穿的样子，仿若真情实感地承认地说，“我的确一直对占卜很感兴趣呢。”
“这样啊。”
椎名弦面上一怔，抿住唇，又很快扬起笑容说道，“那么，安室先生，你想要尝试哪种类型的占卜呢？就当做员工福利，我替你占卜一次怎么样？”
而椎名弦的心里，则是微微一笑：
安室先生，你的选择，正中我的下怀。
不过，这是我们两个的双赢，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