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gin和波本的修罗场
安室透在车上套了不少话, 拉踩了冷酷无情的琴酒,和自己进行对比,更是显出波本的亲切友好。
这不比琴酒强多了?
他一边开着车, 一边在心中复盘。
嗯, 发挥得还可以。
虽然无法破镜重圆,回归以往的和睦, 但两人能够心平气和地聊几句, 就是一种成功。
如果有必要, 未来有的是机会修复关系, 当作一个打探情报的渠道。
公归公,私归私。
安室透和椎名小姐有私交, 印象也不错,但……终究是以卧底任务为最优先, 不到万全之时,绝不会轻举妄动, 所以也就谈不上自曝身份,帮椎名小姐脱离组织或者策反她了。
两人心思各异, 从繁华市区一路行驶至了近郊。
朝外望去, 可以见得这周边的建筑物。它们风格简陋朴实,却又彼此相隔甚远,大多是些工业厂房, 有的还在持续发出生产噪音。
此时正值上班时间, 大白天的, 路上也少有车辆行人。
临近一处不起眼建筑时, 安室透驶入庭院, 停下了车。
这里就是目的地了。
下车前, 安室透还回过头来, 状似随意地说:“椎名小姐,今天的事,只有两种结果。”
“第一种结果,是饭田仁死。”
“第二种结果,是你和饭田仁一起死。”
波本挂着相当开朗的笑容谈论着他人的生死。看了这样的表现,没有谁会怀疑他的组织成员身份。
金发青年将手按在车门把手上,推门而出之前,最后留下一句:“我比较想要看见的,是第一种结果。”
他的话音落下,车门也开了。
安室透起身出去了,留椎名弦一人暂坐车内。
椎名弦的神情未露出破绽,只是在心底悠悠感慨。
人心是矛盾复杂的。
安室透显然希望她是个三观正确的人——这是椎名弦之前塑造的美好假象。
两人算是朋友,所以对她隐隐有些道德期望,期望她不愿意践踏法律,擅自杀人。
但是呢,又不想看到她真的违背组织,触怒琴酒,被杀死,才有刚才那一劝。
哈。
挺可爱的。
椎名弦心底微笑着下了车。
简陋厂房的门没有锁,只是被轻轻阖上。
安室透走在前面,推开薄皮金属门。
门与地面旋即发出刺耳牙酸的摩擦声,一些浮灰被吹得扬起。
波本面不改色地进入,椎名弦则轻轻走在后面。
厂房内并无隔断,也没什么器物,总体来说,这里的布局能够让人轻松地一览无余。
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那台孤零零地摆放着的摄像机。
……除了刚进入的两人之外,这里有三个活人,是琴酒、伏特加、饭田仁。
另外,有两个死人,俱是中年男性,西装革履,一胖一瘦,或仰翻或侧卧,倒地不起,已经没有了声息。其要害部位处有大量血液迸出,溅射痕迹完整。
毋庸置疑,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
具体情况尚未可知,但两名死者皆不是饭田社长。
大抵是琴酒业务繁忙,在处理饭田仁之事外,还会一心多用地干些别的。
琴酒依然是老样子,黑帽黑风衣,配有一个伏特加牌司机挂件。
银发男人在金属门响起时,已转过身。
他望了波本一眼,就当作打完招呼了。
随后,琴酒便转向椎名弦,唇角略略掀起,碧色双眼却像结冰了一般,没有丝毫温度。
他朝椎名弦走近,厂房里安静得只有他的脚步声和众人的呼吸声。
“是你!”
一道几乎要破音的男性声音惊讶响起,打断了琴酒的动作。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那对夫妇的女儿吧?”
说话者正是饭田仁,他挑染了一撮黄毛,打了发胶,穿着鲜亮,颇为轻浮。
此时却面色苍白,被一根粗麻绳牢牢绑在承重柱上,摆不出纨绔子弟的架子。
也许是被椎名弦纯良无辜的外表所迷惑,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大喊大叫起来。
先前琴酒在他面前旁若无人地连杀了两人,又在心中早将饭田仁划归成了死人,是以压根就懒得和他多费口舌。
饭田仁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只看见银发杀手杀人如杀鸡,早就被吓破了胆子,却求助无门。
“所、所以,他们抓我过来,是因为你……”
求生欲让饭田仁不聪明的脑瓜转得飞快。
这个富二代是个游戏花丛多年的烂人。
他不知玩弄哄骗了多少女人,今天还是第一回如此低声下气地哀求一个女人:“拜托了……拜托了,我知道是我错了,是我开车误撞了你的父母,又让别人顶罪。”
人类最朴素的价值观是杀人偿命,可现代法律里,过失杀人,罪不至死啊。
“求求你了,我会去自首的……!”
饭田仁被绑得太紧,只能梗着脖子,反复念叨自己会去自首,又加设条件道,“我还有钱,无论多少钱,我都会赔偿的。”
椎名弦望着他,却又根本没将饭田仁放在眼里。
她心里想的是琴酒和波本。
有琴酒在,她不方便表现得太犹豫动摇。
有波本在,她也不方便表现得太云淡风轻。
只能折中一点了。
椎名弦轻轻移开视线,没有答话。
而在场的其余几人里。
波本尚且带着弧度不变的笑容,站在一旁看戏,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琴酒则是露出厌烦之色,知情识趣的伏特加便立刻走到饭田仁身边,替大哥传话跑腿。
伏特加心底很清楚这必然是个死人了。
饭田仁智商情商都很低,长得也普通,身上没有秘密能挖掘,更没有被大哥带去爱情旅馆开房,可以说是毫无价值了。
伏特加无须像当初顾虑椎名弦一样顾虑他。
只见人高马大的伏特加站在饭田仁身前,就如同高塔一般遮去所有光线。
他二话不说,就先给了饭田仁一脚,又重又猛,踹在了肚子上。
别真以为伏特加是纯司机,只会开车啊。
他大体格摆在这,其实也很能打架的。
饭田仁避无可避,受了狠狠一脚,自然痛得要命,然而手脚被缚,连用手捂住肚子都无法做到。
“这小子还没搞清楚状况啊。”
伏特加用极其恶劣的语气嘲笑道,“你不知道吗?你早就没钱了,还想买命?”
“现在,那都是属于组织的钱。”
这伏特加大嘴巴一张,啥机密都守不住,又全让波本和椎名弦听进耳朵了。
“我早说过了,你就安安静静等死吧!”
伏特加将饭田仁奚落一通,志得意满地走回来。
伏特加方方正正的脸上,那双小眼睛先是看了一眼大哥,又下意识瞄了一眼椎名弦。
——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过伏特加寻思着,他这么有眼力见地帮大哥闭上了饭田仁的嘴,又帮椎名弦踢了弑亲仇人一脚,争了口舌之快,两人应该都会高兴的吧……?
伏特加觉得这逻辑没毛病!
且不管伏特加脑瓜里那些有的没的,琴酒收回目光,也吝啬于给饭田仁任何眼神。
“资料看完了?”
琴酒紧紧盯着眼前之人,捕捉她的一举一动。
然而椎名弦今日与以往不同,那挑衅似的熟悉微笑全都没了,只是冷淡着一张脸,没有丝毫表情。
这很反常。
她的声音也没有往日柔和,从春日叮咚溪水变作了刚雪山刚融化的冰水。
“看过了,我很意外。”
椎名弦知道波本在场,便琴酒问什么答什么,不多说别的。
“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琴酒也不管她死了父母,突然知道真相会不会受冲击,随口嘲讽一句,便直入主题,“杀了他。”
这个短句简洁有力。
椎名弦望着他,一时未动。
伏特加见两人气氛有点僵硬,本能地又开始替大哥说话:“组织里有谁的第一次杀人是像你这样啊?”
……这是夸张的说法。
这情况当然不是个例,但,琴酒大哥是第一次干这事,绑活的回来啊!
可别不识好人心啊!
“人都给你绑好了。”
伏特加内心嘀嘀咕咕,口上却克制得多,“开枪不就结束了?”
琴酒没透露的,伏特加也全帮忙一并说了:“绑他的时候没人看见,不会有人知道是你杀了他。”
椎名弦拿捏时机和折中的尺度,终于露出一点若有若无的微笑,说出来的话却是:
“我没带枪。”
这一点,安室透先前就听椎名小姐提过,也不把这当作大问题。
不携带枪,或许意味着她平时不用枪,说不定还是好事情呢。
现在大不了借一下就行了。
安室透早有准备,所以又快又自觉地上前一步,枪已经握在手中,随时可以递出。
而他嘴上的客套辞令也呼之欲出,却突然顿住了。
因为波本发现,琴酒竟然也将手伸向怀中,将他的那把爱枪掏出来了。
琴酒和波本都是眼疾手快之人,此番操作不分前后,几乎是同时摸出了枪支。
他们俩想得很简单,也想到一块去了。
不就是没带枪吗?
借一把就行了。
……反正他们俩身上不止一把枪。
这就致使了现在极其古怪的场景。
黑发金瞳的女子绰约娴静地站在空旷陋室之中,不言不语。
她身前有两名男子,冷白皮和小麦肤,气质迥异,都是一等一的好样貌。
这两名男子身高出众,此时都低下眼,持着冰冷的枪械,不是要开枪,是要将枪械递送过来。
而远处,顶着憨脸,渐渐目瞪口呆的伏特加,陷入绝望的饭田仁,两具尸体,则是组成了背景板。
椎名弦:“……”
她看向被掏出来的两把枪。
这场面,即使是椎名弦,也没有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