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慰娇妾太守强判案
赵珩手下三个百夫长之一的王邦是神箭手,他从身边军士手里要过自己的硬弓,搭上一只在箭杆上刻有“王”字的雕翎长箭,觑着二十步远近公鹿的最致命处,“嗖”地一箭放了出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支快箭向惶惶不安的公鹿飞去,不偏不倚正中公鹿的臀部。
公鹿的臀部突遭一击,负箭忍疼逃窜。生的**使牠迸发出超强的勇气和力量,三窜两跳,越到了“人圈”之外。赵珩情急之下大叫一声“快追”,亲自带着王邦等人追赶中箭公鹿而去。
大凡碰巧就是一种巧缘。
赵珩这边大喊大叫追赶带箭逃命的公鹿,王戎、王衍十几个有心“搂草带打兔子”者刚越过青龙山,就遇着那头公鹿越山逃命。同样是神箭手的王戎眼快手疾,搭箭瞄准张弓放箭公鹿倒地就像同时完成。只见公鹿一个腾跳毙命,胸前深深插着王戎射出的雕翎长箭。
就在王戎王衍等人叫好欢呼声中,赵珩、王邦等人也追赶到死公鹿的身边。
一匹死鹿两支箭,猎物归谁不好判。赵珩知道了眼前十几个人的来头,建议大家一起抬鹿下山,让歇住青龙镇万顺客栈的江夏郡太守秉公而断。
王戎、王衍都是年轻气盛的少壮贵胄,精力旺盛无事生非,遇着石头还想上前踢一脚,当然喜欢找江夏郡太守打这场官司。
一方是威镇七郡的荆州大都督麾下录事参军,一方是地方郡守的府衙都尉,王戎、王衍心里都很担忧:他们怕贾太守一听见大都督麾下录事参军的名号,就破口大骂不知好歹不知轻重的瞎眼属下。接着亲自赔礼道歉,把公鹿判给荆州大都督麾下录事参军。
简单开始简单结束的案子往往不好玩儿,他们希望羊祜最好也掺和进来,同样是巡边视察,人家贾太守怎么就能威威赫赫有声有色呢?
没本事的人往往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贾舯是有本事的人,他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断定王戎王衍一行是君山营垒的散兵游勇之后,就把他们一行十六人关了起来,准备写信让主将张崇亲自来青龙镇领人。
看似很棘手的案子很麻利办了,这功劳归功于贾舯的爱妾红樱桃。
当一只公鹿躺在青龙镇“万顺客栈”上房小院的当地上,当两支都刻有“王”字雕翎长箭呈现在贾舯的眼前。面对两个盛气凌人的荆州大都督麾下录事参军,贾舯脑袋一下就胀大了。就像王戎王衍担心的那样,贾舯当即破口大骂属下赵珩:“不知好歹的瞎眼狗才,不知轻重的惹祸蠢才,明明是军侯猎得公鹿,你还敢去鹿屁股处横插一箭引起纷争?”
赵珩万不料为太守争鹿反而遭太守痛骂,大脑懵了一时不知如何争辩。
王戎、王衍动动下巴相互交换一个眼色,那神情那眼色对贾舯是一百个瞧不起。
公鹿纠纷当事人百夫长王邦,正要声明是自己的雕翎长箭先射中公鹿屁股,贾舯一个眼神制止了他的说话**。
贾太守肉麻地一笑对王戎王衍说:“两位军侯,贾一帆对属下管束不严,这公鹿请您的骑从带走。为了表示歉意,我在客栈设宴给两位军侯赔礼。”
王戎有意把水往浑处搅,不想便宜了贾太守,一副不领情的样子提了下长长的剑眉一嗔说:“太守是知道王法律条的人,一顿酒席就能摆平这事?”
王衍也学了王戎的做派在一旁像背书似地一字一顿说:“大晋泰始三年,当今万岁已经颁布了春季禁猎的律条。
尔等春季围猎,猎得三只野羊,两只母鹿,一只公鹿。我好心提醒一句,贾太守赶紧写个服罪疏辩,连同非法猎得猎物,送到荆州署衙去。”
赵珩这时头脑清醒如初,他见王戎王衍得寸进尺,恨不得一刀杀了这两个贼录事参军,口里骂道:“你们痴心妄想!江夏郡的地界也是当今万岁的王道乐土,容不得你两个小小录事参军巧取豪夺!”
“赵珩住口!”
贾舯喝断赵珩的话,就对邱邦说:“百夫长,唤几个军士,把公鹿给军侯缚到马上去。”
“慢来!”一个尖细高亢的女声响起。
原来在一边悄悄盘算怎样给太守炖一锅牛鞭鹿茸汤的红樱桃,很不满意贾太守对一群来路不明军士客客气气,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贾舯一见爱妾有话,赶紧走到隐身于几丛凤尾竹后的红樱桃面前小声问:“爱妾有话说?”
“这些人跟一群叫花子差不多,八成是君山营垒出来散兵游勇。太守该问问他们,有没有荆州署衙的腰牌或者公事路引。”
红樱桃说完,很自信地回到她的客房去了。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贾舯心里感激红樱桃的提醒,快步走回王戎王衍面前冷冷说:“请您们拿出荆州署衙的腰牌。”
王戎眼睛不看贾舯说:“没有。”
“没有腰牌,就拿出署衙开出的公事路引。”
王衍眼睛望着天说:“公事路引有,爷们现在没带在身边。”
贾舯实在佩服红樱桃的聪明伶俐,他大声对外喊了一声:“来人!”
已经围在万顺客栈上房小院外关注公鹿去留的一群军士应声而入,各自抽出刀剑,挺起长枪,团团围住了王戎、王衍。
贾舯冷冷笑着走近王戎说:“你俩好大的狗胆,还敢冒充督府录事参军?本太守不想为难你们,跪下磕几个头,本太守放你们走。”
王衍和王戎交流一下眼神儿,得到鼓励赞同后就照着贾舯脸上啐了一口骂:“呸!瞎眼太守,你放了爷们,爷们也不会走!”
贾舯抹去脸上的唾液咬着牙对赵珩说:“把这两个狗杂种,连同他们一起的狗杂种,统统下了兵器,给本太守捆了关起来!真是气死我了,一帮狗杂种们……。”
午时三刻,贾舯喝下的牛鞭鹿茸汤。未时刚到,贾舯已经浑身血脉喷张,感觉****成了力能破石的铁杵。他猴急火燎地关了上房小院的门窗,抱起红樱桃就上了里屋的大床。
无意间撞了正在交颈的鸳鸯是一件尴尬事儿,赵珩明明知道贾舯和红樱桃正在上房颠鸾倒凤,却在门外“咚咚”地擂了几拳大喊:“太守,太守!开门,开门,快开门!”
不是赵珩偷偷喝了贾太守喝剩下的牛鞭鹿茸汤变得色胆包天,是他身后站着满脸怒气的杨肇将军和一干督府军士。
羊祜和杨肇、刘武、韩青一行还没到青龙镇,就接到一个从青龙镇逃脱的军士报告,王戎、王衍等人被江夏郡太守抓了起来。
贾舯在悦来客栈的普通客房见到平静坐着看书的大都督羊祜时,才相信自己真的倒了八辈子血霉。
贾舯在尚书省当署官时贾舯见过羊祜一面,他辨认出眼前这个很像乡间私塾先生的人就是威震七郡的大都督时,扑通一下跪在羊祜面前叩头不止:“贾舯有眼无珠,关押录事参军,冒犯都督,罪该万死,恕罪恕罪。”
羊祜急忙上前搀扶贾舯:“贾太守起来说话,快快起来说话。”
贾舯自知自己带着爱妾招摇巡边——巡边途中春季围猎——违法围猎又冒犯署衙上官,哪一件都是可以丢官的罪责,他挣脱羊祜的搀扶又跪在地上叩头说:“请都督恩准下官跪着说话。”
羊祜坐回杌子上板着脸说:“贾太守,你这是有意给本督难堪啊,还不一旁坐下!”
贾舯见都督动怒,只得战战兢兢在一旁的杌子上挨了半爿屁股,脸上的冷汗如雨而下,一只腿抽筋儿似地不住的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