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祈蒙启衅用心险恶

自羊祜镇襄阳之后，章松一干纨绔子弟都不敢在襄阳城胡来。随着年龄增长和王茂的规劝，章松就随着父亲往来晋吴之间做些粮食和药材生意，家道比以前更加殷实。米花街那家岘山松风米花糕糕店，就是章松家的一个小铺面。

最近几天，在表兄王茂和西门圭的撮合下，章松很快和苟三结为了莫逆之交。他俩在芳园春撞见王茂准备宴请王衍，很像是无意为之。当王茂向他和苟三介绍了王衍之后，章松和苟三都一揖到地，大呼“幸会幸会，高攀高攀”。衣着华丽的章松立即主人一般道：“王将军，王掾史，楼上雅间请。”

王衍先前很少呆在襄阳城，但也听说过芳园春酒家的卤狗肉和卤驴肉。因为那时心思不在酒肉上面，所以一直无缘品尝芳园春酒家的卤狗肉和卤驴肉。此时肚里饥肠辘辘，又是王茂的表兄和朋友宴请，王衍巴不得立刻就饕餮大嚼起来。

他们上到楼上雅间，苟三熟人熟事地咋咋呼呼点了卤牛肉、卤驴肉、卤狗肉、熏鹅肉，要了四壶樊城老黄酒。芳园春酒家以卤菜凉拌菜为主，不一刻酒菜齐备。王衍顾不得客套，急不可待首先举杯敬酒，接着就大块朵颐起来。

酒过三巡，菜去一半，四人已像熟稔的朋友。王茂提议猜字谜佐酒，王衍此时缓过饿劲儿，也就极力赞成。章松就抢先说：“我没读透孔孟文章，只背得几句“人之初”，就说个极简单的字谜请王将军猜猜吧。”

王衍见发面馒头般的章松只是个纨绔子弟的模样，量他也难不住自己，就点头应允。

章松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说：“横着是它，竖着是它；大了是它，小了是它；说的清楚是它，说不清楚的也是它----王将军往简单了猜，猜不出罚酒一盏。”

章松说着谜面，王衍就在心里揣摩，等章松说完，王衍猜了一会儿，竟然猜不出答案，只好求教章松。

章松将酒给王衍斟满说：“酒令如将令，王将军干了此盏。”

王衍端了酒盏道：“说得通我干，说不通你自己干。”

章松笑道：“横着是它，竖着是它；大了是它，小了是个，它是个‘一’字。”

“不通、不通。你后面还有‘说的清楚是它，说不清楚的也是它’，这就不通。”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我俩说得清楚，乡下老农也说得清楚。老子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就说不清楚----王将军该不该喝酒？”

王衍一想果然不差，就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韩青近期在中庐县大山里兴办庠校，苟三又回到襄阳城“养病”，王茂等着用人之际，才被西门主事推荐给了王茂。这时苟三从章松的字谜受到启发，灵机一动起身给王衍斟满酒说：“王将军，小人苟三大字不识半箩筐。我就汤下面也说个简单字谜请你猜一猜。”

王衍在章松面前败了一次，就想在苟三面前找回面子，也就连连点头答应。

苟三坏笑着把三个人看了一遍才阴阳怪气说：“横着是它，竖着是它，它不是个‘一’字。你有它，我有它，他也有它，会猜的用两个字猜猜它。”

苟三说完，王茂、章松已经哈哈哈大笑起来，王衍从二人的笑声中猜出了苟三两个字的谜底，可他是读过孔孟文章的俊才，咋也说不出那两个字，只好认输喝酒。

那天，芳园春酒家的狗肉驴肉很可口，王衍吃的很开心。

吴帝孙皓用火锯锯了陈声，

觉得满朝的文武大臣又乖巧许多。这一天，丞相陆凯到景和宫求见孙皓，也学了其他大臣将那朝笏遮面敛首奏道：“启奏万岁，臣以为天下兵马总督陆抗，应该出京巡视吴晋边境，一防边备松弛，二防晋朝羊祜乘机寻报他西陵之役惨败的一箭之仇。”

孙皓闲暇时都和嫔妃们一起嬉戏，他很反感陆凯在这个时候烦他，于是不耐烦道：“你陆凯不是白吃干饭的，他陆抗也不是白吃干饭的，这样的小事也用得着小题大做来烦朕？”

“是……是，臣告退了。”

陆凯推出了景阳宫，随即去了陆抗的总督府，他只是来替陆抗试探一下万岁的心情。陆抗很想给孙皓上疏卸任荆州都督，他怕在孙皓心情不好的时候提出去职荆州都督，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

如果有人以为孙皓只会残暴杀人，那他就大错特错了。孙皓在和嫔妃们寻欢作乐的同时，也在费心思的驾驭文武百官。陆凯的到来，使他想起陆抗在吴国边境和羊祜针锋相对进行的“增修德信，怀柔布恩”。

据祈蒙最近密奏，羊祜今年经常带着军队，越过边界到吴国境内耀武扬威。他们既不攻城略地，也不打家劫舍。行军踏坏了百姓青苗，他们要寻找田主赔偿青苗钱。吴**卒在边境上射伤的猎物死在晋军地界，晋军还派人送到吴**营。面对羊祜的“增修德信，怀柔布恩”，吴国的博山大营主将张耀奉了陆抗军令，也与晋朝的军队“增修德信，怀柔布恩”起来。逢年过节，还往临近的晋朝牛山营垒送去水果和礼品。孙皓想到前不久祈蒙的密奏，来到龙案前，亲自给祈蒙下了一道密旨。

坐镇江陵城的副州督祈蒙很反感他和羊祜针锋相对进行的“增修德信，怀柔布恩”，盼着陆抗早日去职荆州都督。接到万岁的密旨，祈蒙的感觉就像已经怀揣荆州都督金印，执掌了吴国荆州十五郡十几万兵马。万岁在密旨里要他寻机攻下晋朝一个县城，对于被俘的晋朝军民人等，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斩首或者公开活埋。以血腥的屠城，来断绝吴、晋两军对羊祜“增修德信，怀柔布恩”的妄想痴念。皇帝利用自己来破坏陆抗的“增修德信，怀柔布恩”，说明皇帝开始倚重自己。祈蒙因此很感激孙皓，也佩服孙皓这个一箭双雕的妙计。

为了保证自己独立的打一个漂亮胜仗给万岁看看，祈蒙传来了心腹将领游击将军靳泰、领军将军赵眭，对即将对晋用兵进行秘密谋划。

原千夫长靳泰在西陵城大败晋军将领杨肇一战成名，被擢升为游击将军。赵眭因在小葱岭之役中被羊祜俘获过，一直被张耀冷落不用。陆抗回到京城，祈蒙就把他带在署衙引为心腹。赵眭感恩副州督的知遇启用，心甘情愿做了祈蒙的心腹走卒。

经过三人一番绝密谋划，祈蒙选定晋朝江夏郡的云杜县作为屠城目标。云杜县远离江夏郡郡治，仅有一个千夫长率八百余人驻守云杜县县城。该县县城只是江夏郡的一个备用粮仓，晋军根本想不到会在夜间遭到突然袭击。

为了增加胜算和攻击的突然性，按照三人谋划，先派十余个细作扮做贩山货的猎户，提前潜入县城。在卯辰相交之际赚开城门，迎接由靳泰率三千精锐进入城内占领县城，继而由赵眭带两千人马进入城内参与屠城。

以祈蒙的本意，这次由赵眭带领前军占领云杜县城的，是赵眭自己要求担任屠城的恶名。赵眭说，只有对晋朝的军民打开杀戒，才能证明自己对吴国的忠心。

中秋的一个昏昏月夜，游击将军靳泰带着三千精锐，悄悄行进在离云杜县县城只有四十里的外方山山间。他的后面五里远近，跟着赵眭带领的后军。靳泰骑在马上，看看衔枚悄行的队伍，恨不能一步踏进云杜县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