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战失利

王杲经常在古埒城（今辽宁省新宾满族自治县上夹河镇古楼村）附近为非作歹，弄得当地百姓苦不堪言，闻听他的名字和部下到来，无不头疼。但碍于他与建州卫都督塔克世结了姻亲，老百姓想这里官官相护，若去塔克世那告状，被他知道了闹不好更加肆无忌惮，就也不敢去都督府告状，又不堪忍受欺压，无奈之下，就成群结队去抚顺关总兵衙门里告状。

总兵李成梁对此也早有所闻，对王杲侵犯骚扰明朝边民的行为也十分不满，于是，联系了南关哈达部首领王台，请求支援共同对付王杲。王台对王杲也早有不满，愿意帮这个忙，两人一拍即合，骗王杲说，大明皇帝要封赏他，邀其一起来吃酒宴，王杲信以为真，毫无戒心赴宴，当即被拿下，之后被押赴京城凌迟处死。

王杲被拿下，王台的功不可没，李成梁讲义气，给皇帝写了奏折，大肆夸奖王台，明朝皇帝下谕旨封王台为龙虎将军。

塔克世在得知王杲被处死的消息后，只是叹了口气：“哎，这是他应得的下场！”

王台在拿下王杲后，许是太兴奋，被自己的这一胜利冲昏了头，认为可以趁机占领觉昌安孙女婿阿太章京把守的古埒城，又听从身边的人建议，给明朝抚顺关总兵李成梁写信，又拉拢图伦城尼堪外兰入伙，三人臭味相投，沆瀣一气，有了李成梁背后撑腰和尼堪外兰的助力加持，就准备攻打古埒城。

塔克世在听到此消息后，起初不肯相信，因为他觉得王杲已经被处决，于情于理王台都不应该再进犯，但等到又有侍卫报李成梁已派兵攻打建州卫宁古塔部落，尼堪外兰也在调兵遣将，同王台的兵马一起杀奔古埒城而来时，方才相信，气得大骂：“这个不守信义的家伙，这是要抄我们后路，将我们赶尽杀绝啊！”

但事已至此，塔克世赶紧回都督府，找自己的父亲觉昌安商量对策。觉昌安听孙女婿在古埒城被困，急的直跺脚，也顾不得自己上了年纪，亲自上阵，“让我亲手宰了那个背信弃义的家伙。”就安排五子塔察偏古守城，自己与塔克世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奔古埒城方向而去。

古埒城在面积上很小，人口稀疏，但其地理位置重要，王台和尼堪外兰先一步抵达，对城池发起进攻，正当阿太章京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的时候，听探马来报：“有一支队伍正朝这边赶来。”

阿太章京猜测一定是觉昌安派救兵来了，兴奋地直呼：“太好了，我们有救了，看了天助我也！”

但其实王台也早有防备，他知道觉昌安回来古埒城救援，就在沿途设下埋伏，以逸待劳，等觉昌安和塔克世率兵前来攻打时，都只顾解围要紧，没料到王台设下的陷阱，两军相遇，便纠缠厮打在一起。尽管觉昌安为救孙女心切，奋勇一马当先，砍杀无数，但终因体迈，又受了王台兵的埋伏，被迫战败退兵。

觉昌安让塔克世清点残兵，损失过半，不由得让这位沙场老将既气愤，又有些感伤。他想起了自己的大儿子礼敦和侄子渥济格，那年攻打图伦城，礼敦挥舞大刀，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敌人望风而逃；侄儿在攻打索色纳和加虎两个部落时，也是英勇无畏，令敌方闻风丧胆，不寒而栗。如今他们都已去世，自己少了两员得力战将，又加上岁数不饶人，不禁感叹道：“哎，老了，不中用了。兵好找，将不好求啊！真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众将士听闻自己首领发出此言，想到各自的前途渺茫，均潸然泪下，抱头痛哭。

正当觉昌安父子与众将士唉声叹气，一筹莫展之时，忽听有人来报：“图伦城尼堪外兰求见。”

觉昌安本来就对失利气愤又无奈，又听到这个名字，更加生气，“这个墙头草的势利小人，说话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不见！”

底下的将士也跟着老都督发泄不满：“既然他来了，不如把他拿下斩了，我们也好出口气！”

塔克世这时说：“尼堪外兰的为人我们都知道，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们今天的处境也不妙，不如把他叫来，看看他能说些什么，如果不听我们的，到时再杀不迟。”

觉昌安听了儿子的话，召见尼堪外兰。

尼堪外兰一见觉昌安，就笑**地说：“老都督多日不见，身体可好？”

觉昌安气不打一处来：“不要这么虚情假意，我还轮不到你来问候，我先问你，你为何勾结李总兵和王台攻打我孙女婿驻守的古埒城？”

尼堪外兰听了，立马收起笑容，装作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我真不知道古埒城是老都督孙女婿驻守，既然现在知道了，我会撤兵，多有得罪了！”说完，两手作揖。

塔克世听了，上前一步紧逼：“此话当真？”

尼堪外兰：“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既然说了，绝无半句假话，如若食言，乱刀剁成肉泥。况且，我还要告诉老都督一个好消息。”

他凑到觉昌安耳边，“如若老都督能让古埒城主每年向大明皇帝朝贡，明皇帝可封你为龙虎将军。”

觉昌安本对名利功勋看淡，但大明皇帝册封还是让自己倍感荣幸，又看尼堪外兰说的那么诚恳，又郑重发表誓言，就平静下来说：“我们且相信你一回，都是女真族人，要互守信用。”

尼堪外兰恭敬点头称是。

觉昌安又吩咐手下，宰马备酒设宴款待。

尼堪外兰却推辞称：“军务繁忙，还有一摊子事要处理，不如改日我请老都督上门作客，我们再好好叙叙旧。”

觉昌安：“那也好，那你先处理杂事，等空闲下来，我们改日再聚。”

尼堪外兰连忙应允，备马告辞，觉昌安要派人送，被尼堪外兰推辞了：老都督保重身体，来日相聚。说完，狡黠一笑，飞身上马，扬鞭而去。

尼堪外兰这一来一去，让觉昌安的队伍不平静了。有人说：“看尼堪外兰，也不是好人，其中必有诈。”

觉昌安却说：“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怕的是执迷不悟。倘若能改，善莫大焉，我看他这次真心的，就给他一次改过机会。”

塔克世接着父亲的话：“为父所言极是，应给他改过机会，但还是小心为妙。”

觉昌安捋了捋本就没两根少的可怜的胡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塔克世又问：“那我们还班师回府吗？”

觉昌安本打算回去，但经过这一折腾，改变了主意：“既然尼堪外兰说会给我面子撤兵，那我们就去古埒城，我也想我的孙女了，也不能丢下她不管，也可以和孙女婿好好聊聊。”

塔克世又谨慎地说：“父亲还是谨慎为妙，尼堪外兰的话不可全信。”

觉昌安也答应：“嗯，我知道。”

塔克世便对下面众将士说：“图伦城主既然说了他会从古埒城撤兵，我们姑且信他一回，但各位将士务必保持戒心，以防万一，如若他出尔反尔，我们要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众将士齐声附和，表示一定会加倍小心。

于是，大军又向古埒城前行，一路上还真没有阻拦，很顺利的进了城，见到了阿太章京夫妻。

阿太章京夫妻见觉昌安来，都很高兴，又听到尼堪外兰已经撤军的消息，就设宴款待，大伺宾客，本身披铠甲的将士也放下了戒心，脱掉甲胄，围坐在一起，大吃大喝起来。不多时，许多将士就喝的烂醉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