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骑驴南行镇河妖
肖雨重新换上短衫,脚穿草鞋,戴上了斗笠,在这闷热天气下,赶路真是难受,不一会就汗流浃背,又不想施开法术来避暑,多年来,没有流汗的日子真正是一去不复返了。
昨天在河边洗脸时,惊奇地发现自己的皮肤好像比以前白嫩多了,以前虽然是长得俊俏,但是皮肤还是有点黑黑的。
怪不得前天一兵卒开玩笑,说肖雨可以做什么兔儿爷了,那兵卒被查伍长狠狠扇了几个巴掌,说不得轻辱读书人,逼他和肖雨道歉,肖雨当时虽然心中不舒服,见查伍长如此教训手下,也就不去计较了,那兵卒几天来,也不曾再来啰嗦。
这几人脚步真正是快,特别是查伍长是健步如飞,他们唯一马匹驮着五人的甲衣兵器,身上背着干粮和换洗衣物。肖雨几次要他们将东西让毛驴背负,众人皆不愿,肖雨也就不再强求,牵着毛驴跟着就是了。
一路上,肖雨开始学得一些本地方言,这伍长是个妙人,居然能讲不少地方的方言,见肖雨愿学,也是尽心教了起来。
今日天色已晚,大家准备在一破庙前歇息过夜,一般行人皆是宁睡荒坟,不宿破庙,可这伍长是胆大之人,从军多年,练得一身好武艺,虽然没有登堂入室,入得武夫境界,可也是常人仰望之人,他是不相信此说的。
傍晚,肖雨帮忙点起驱蚊草,将驱蚊草闷在几个陶罐里面,让烟雾慢慢飘散,一时间,和燃起的篝火烟雾一起弥散于空中,一年轻兵卒狠狠咳了几下,大家开始准备晚饭。
查勇伍长一边喝着酒,一边问道:“看你还是个年轻娃娃,怎敢独自行走?不怕歹人么?”肖雨道:“查大哥可能不知,小弟自幼练武,如今也算有成,寻常歹人是不怕的。”
查伍长猛灌一口酒,抹去胡须上沾的酒水道:“吹牛吧,看你细胳膊细腿的,还能有什么功夫?”
肖雨一路走来,这伍长对肖雨真是关照有加,每遇到行路难走时,均是帮忙前行,不曾有半点怨言,有时肖雨心中过于不去,每次表示感谢时,都笑摇摇手说道,帮帮读书人,我们也能沾沾文曲星的福气,将来儿子也能做个读书郎。
肖雨干脆说道:“查大哥,小弟乃吴州人士,因自幼体差而练武,到如今也有十几年了,只因碰到了一好师傅,如今是练武有成,大哥可听说武者九境?小弟现在已是三境了。”
天下喜欢练武者怎么不知练武有九境,查伍长如听天书,不由得站起来道:“休得吹牛,你来试试我的手段。”
肖雨苦笑着,站起来道:“大哥想如何哇。”查伍长道:“你吃我几拳试试。”肖雨只好站个桩步,准备让查伍长试拳。
查伍长跃跃欲试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曾经一拳打死只野狼的。”肖雨说道:“无妨,尽管出拳。”
查伍长第一拳打得轻飘飘的,见肖雨没事,就加大力量连续打了几拳,见肖雨无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由得用上全身劲道打了一拳,自己都被震得手臂发痛,肖雨还是无动于衷,面不改色,立马拱手施礼:“不曾想还是个真正的高手,失敬了失敬了。”
肖雨连连摆手道:“只是小成而已,还入不得真正大宗师之眼。”接着又一起喝起酒来,这查伍长是个好武之人,一套长拳打得炉火纯青,只是无修炼资质,也无什么名师教导,更不要说淬体了。
接下来几天,几个兵卒和伍长一起和肖雨练起武来,真正是走一路炼一路,虽然肖雨就只会八招金刚拳法,却是真正的实用招数,没几天大家倒是进步不少,肖雨也学了不少武学技巧。
一起走了半旬不到,今天遥遥看见前面由几个小山头,上面是旌旗招展,隐隐听得由号角之声,几位兵卒目的地已到了,肖雨和他们在一岔路口分了手,目送他们一直进了兵营才离开,他们应该不用打仗了,不远的边关应该是大周兵将把持了,一路上,看到不少文官前往南陈国,如今是陈州了。
……
当肖雨向边关士卒递上通关文牒时,边上一文官模样的年轻人上前道:“这位兄弟,如今这里是我大周之地,只需拿出路引就行了。”肖雨赶紧又递上路引,听得后面马蹄声响,大家赶紧让路,一群身披甲衣骑兵一涌而过,驰向远方,肖雨收回文牒路引,一路向西南而走。
这陈州境内,民生极差,一路上均有衣不蔽体之人,均是面带菜色,很多小孩基本是光溜溜的在晃悠,不知道到冬天是如何渡过,这里满眼均是破败景象,比起自己小时候经过时,眼前景象更加不堪,一路倒是有不少大周遣出官吏在忙碌,一车车麻袋里面估计是拉的粮食。
近傍晚时,肖雨歇息于一小乡村河边,奇怪的是,此处夏天竟然没有蚊虫,按照道理来说,南方应该蚊虫更多。
肖雨稍微收拾,便静静地在河边钓起鱼来,旁边已经生起火,在烧水做饭,令人意外的是,肖雨身边居然来了三四个小孩,坐在一边看肖雨钓鱼,有的还偷偷摸着毛驴。
肖雨转头看去,看到一小女孩居然是赤身裸体,不禁心中长叹,转身去,从背篓里面拿出一短袄,将小姑娘裹好,将长的地方挽起扎好,让她坐在边上,自己继续钓起鱼来,今日运气到好,挖的虫饵全部用完,一共钓起七八尾大小不一的河鱼。
肖雨起身,见几个小孩看到桶里的河鱼的眼神,真是令人心酸,便拿出些面粉和起面来,将鱼收拾干净,放于锅中煮烂,将鱼骨捞干净,做了一锅鱼汤面疙瘩,看看几个小孩迫不及待的样子,肖雨还是等汤凉了下来,才拿出几个粗瓷碗,一一盛好递给他们,什么叫狼吞虎咽,肖雨今日是见识到了,几个小孩竟然吃出了一种豪放气势出来,夜色下,远处隐隐有几个人影在晃来晃去,手中似有柴刀的样子。
看几个小家伙意犹未尽的样子,肖雨揉了揉他们的头道:“不能一下子吃太饱,会涨肚子的。”小女孩怯怯地说道:“大哥哥,我们好久没有吃过饱饭了。”肖雨轻轻地摸摸小女孩的头道:“将来日子会好的。”然后向远处招招手,那几个大人慢慢走了过来。
肖雨看着面前几个骨瘦如柴的几个人,说道:“你们也不要动其他的心思,背篓里面有些米面,回去混些野菜,也能将就几日,这里大周官府已经接手,很快就会发放救济粮食,你们得赶紧去人联络才是。”那几人登时跪下磕头,肖雨赶紧拉起,将背篓中米面交与他们,几人千恩万谢,带着小孩离开。
天色未亮,肖雨就匆匆赶路,早上只是拿了两个瓜果当早餐了,如今干粮已尽,开始吃起捂在竹筒里的胭脂米饭了,想想真是无奈,这胭脂米又不能给他们,一旦被有心人发现,最后带来的肯定是灾难,如今只能到侯城再说了。
一路风餐露宿,终于看到陈州名城—侯城,此乃前朝大唐一名将封侯之地,本姓侯,后改名为侯,如今是大周遣出官吏首驻之地,且城中驻有重兵,与边境大营遥相呼应,互为犄角,生怕有人作乱。
肖雨不想耽搁,城中戒严之中,也无甚留恋之处,补了些吃食干粮,就立马出城而去,没有几天,到了闻名天下的金水河边,便准备去找渡口,可是一路行人极少,无法打听,只得继续前行,看看天色已晚,只得在河边歇息了。
晚上河边是涛声阵阵,难以入眠,肖雨便就着篝火看起书来,据说此处河神由朝廷封正,是南方品秩最高的水神 ,可这是前朝朝廷所为,经过战乱和历年天灾人祸,如今是香火渐微,金身褪色,河神庙如果无熟悉的人指点,基本找不到。
渐渐夜色已深,篝火渐渐熄灭,肖雨起身活动了一下,站在河边,眺望这宽阔的金水河,天上是新月如勾,繁星点点,夜风吹过,眼前是波光粼粼,涛声阵阵,偶有大浪泛起,拍向岸边,一时间是水珠飞溅。
突然间,见远处河里似有巨鱼出没,河面不时露出两朵莹莹绿光,而且游动极快,肖雨凝神一看,竟然是一条巨鲇,身长约十几丈,眼如灯笼,须如大鳝,一时间波涛涌起,此妖物是气势汹汹。
这便是在路上听说的河妖了,据说喜欢吃人,此处百姓一般不在大河边耕作,尤其在晚上,是绝对不去河边的,只有几个渡口架着的巨弩,才让人感觉安稳一点。
这巨鲇一路游走,一直没有找到下口的猎物,见河边有人,立马游动迅捷起来,不一会,便到肖雨面前不远处,此妖张大嘴巴,从河中跃起,而且两条鱼须是横扫过来。
肖雨是拔地而起,一拳砸向鱼头,一声闷响后,河妖翻向河里,一时间,河水仿佛是沸腾起来,过了好一会,河水才渐渐平息,肖雨闻到一阵腥臭,见手上一片滑腻,赶紧去河边清洗。
洗了好几遍,肖雨才感觉干净,随即又凝神找那河妖,见它竟然伏在河底,一付蓄势待发的样子,肖雨嫌此妖身有腥臭黏液,就不再用拳对付,手指间捏起了两片红叶。
须臾间,河中涌起巨大波浪,这河妖从河中跃起,口吐一巨大晶莹粘球,两条胡须竟然交叉横扫过来,这是已经器离境的河妖了。
肖雨还是高高跃起,避开那黏黏糊糊的东西,只见地上是占了一片黏液,顷刻间是草木皆枯,肖雨祭起红叶,飞舞的红叶瞬间切下了两条胡须,落在草地上是扭动不已,接着又连续在巨鲇身上切开几条巨大的口子,肖雨落地时,这河妖口中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在河中翻滚,一时间是波涛汹涌,夜光下看到不少河鱼泛起,一片白肚漂浮。
这河妖受伤,钻入了水中便要逃离,肖雨驭起两枚红叶,居然是破水而去,宏大的剑气断开了水流,一瞬间如光阴凝滞,大河顿失涛涛。
当红叶回到手上,河妖已经毫无声息,河面上血红一片,巨鲇慢慢从从河中泛起,夜色下看去宛如巨舟一般。
肖雨看红叶片尘不沾,污秽皆无,这才将之隐于手中。转头间看到靠近岸边河中有人站立,长发飘飘,在晚上甚是吓人,仔细一看,居然是个妇人。
那妇人远远的就行了福礼,飘上岸来,躬身施礼道:“谢仙师除得大害,金水河两岸得以从归安宁,小神乃金水河河神,在此感谢仙师大恩。”
肖雨看了看这河神,奇怪道:“你怎么不将头发盘起,怪吓人的。”河神道:“小神与这巨鲇争斗好几百年,因法力不济,一直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兴风作浪,小神于百年前发下宏愿,河妖不除,誓不妆扮。”
肖雨心道,这河神有点意思,低头看了看巨鳝一般的鱼须道:“这个东西估计你有些用场,你等下收好,还有就是这河中之物,也是能让一些人饱食几顿的,你帮忙料理下。”
这女子河神已经挽起头发,看上去倒也周正,听肖雨一说,赶紧道谢,这鱼须乃河妖多年修炼精华所在,对她来说真正是雪中送炭了,多年付出道行不仅可以补回,境界极有可能更进一步了。
肖雨也不睡觉了,问起渡口所在,就准备前行,这妇人收拾了一下说,一定要送肖雨到渡口,肖雨也就随她了,当即牵着毛驴往下游渡口而去。
这妇人路上讲起这河妖来历,在几百年前,身居一大修士的莲池中,这巨鲇只是个清淤之物,后来不知怎么的,那大修士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巨鲇后来跑到了这金水河里,一直祸害两岸百姓,又伴随着天下大乱,所以作祟至今。
肖雨见天色渐渐亮起,到渡口只有十里路了,就与妇人告辞前行,这河神也不多语,躬身施礼隐于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