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全身一股生姜白酒味，夏轻姿洗头还摸到了生姜渣。

当天晚上夏轻姿睡的特别好，久违的呼吸顺畅。

早上夏轻姿被冻醒了，分明被窝里是暖的，但是身体就是在发颤，凉到骨头里的感觉。

起床后照镜子，脖子上一大片的暗紫色，跟被人打了一样。

裹了厚厚的衣服，夏轻姿打开门，发现外面天阴沉沉的，吹来的风中还带着一股寒意。

马上就初冬了，夏轻姿借着这个机会，把床铺厚了一些，下面垫了两层被子。

村长也在外面拿着大喇叭喊，叫大家去祠堂分粮食。

现在虽然还没有到年末，但是这边方圆几百里的村庄，入了冬就基本上没什么农活，都是忙活自己家的事，所以前几年开始村里都是这个时间分粮食。

今年剩下几个月的工分记到明年。

夏轻姿还是第一次见到村里人聚集的这么整齐，一般村里粮食的会分两次，第一次国家征购、集体扣留、社员口粮三部分的分配，第二次才是村里个人的分配。

因为今年的涨水，村长去镇里开会，大家伙商量着干脆今年一起分了，谁家里头都是紧巴巴的过日子。

夏轻姿也跟着被周围的村民感染，心里莫名有些激动，她干了这么久终于能看见成果了！

粮食的分配包括水稻、红薯、黄豆、花生等，还有年初收下的油菜子。

最占分量的是红薯和白薯，一年一个人310天上工不缺勤，分到近两百斤的稻谷，四百多斤的红白薯，剩下的远比这两样少。

一天十个满工分是三毛钱，除去请假一些的琐事，一年大概是八十多块钱。

在这个时候没有计划生育，一家十几口分到的粮食分外可观，加起来能有几千斤粮食，好几百块钱。

夏轻姿就少了，她本来就才来这里三个多月，上工只上半天，最后也分了几十斤稻谷，和一百多斤的红白薯。十二块六毛八分。

太不容易了，夏轻姿捏着手里的一沓零钱，难怪现在的人都想去当工人，现在工人最低的一个月就有二十八块钱。像罗均辞现在工资一个月是六十，抵她好几倍。

只能说，各有各的好处吧，农村的粮食多钱少，城里的虽然有工资有票但是还要花钱去买粮食。

“对了，今年有没有人家想订煤的？来这边打条。”

夏轻姿眼睛一亮，她之前就打听过了，镇里是有煤卖的，但是人家不散卖，都是各个村子每年统计好，镇里统一送。

她还可以拜托别人一起送两个炉子过来，她就不用天天去砍柴了，随便在山下捡一些就够她用。

不过现在煤是紧缺资源，很贵，分三种煤，一种碎煤容易有烟，一种球煤和完整的蜂窝煤，价格都不一样。

夏轻姿要的多一些，一个月光煤要六、七块钱。不过想想砍柴的生活可以结束还是幸福的。

粮食从早上分到晚上，大家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夏轻姿的那一小点，罗父随手就给她拎到家里了，晚上夏父还扛了几袋粮食给她，说是上一回借住大家伙的口粮。

还要一个篮子是单独的，里面是夏轻姿没出嫁前，在夏家赚的那几十个工分。

分完粮食，村里见到了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分下的粮食也要进行处理，稻谷要去背去脱壳，壳留着喂鸡。白薯红薯也要去绞碎，晒粉。

村里留足自己要吃的，剩下的都用来晒红薯粉，现在一出门，外面空地上到处都能看见那种直径三四米的圆扁形木桶，里面都是过滤后等沉淀的红薯粉。

夏轻姿的少，拼都没有人愿意带她，人家一千多斤一起弄，她还是不凑热闹了，用家里盛水的大缸就够装了。

等沉淀的几天，天气彻底凉了，天天外面都吹冷风，在溪边洗个衣服，手指都肿的和胡萝卜一样。

而且这里的冷不是下雪的冷，而是那种骨头缝里的湿冷，每天上床，床上半天都暖不起来，夏轻姿就用玻璃瓶灌了热水，提前放在被窝里，终于好受了一些。

夏轻姿也跟着张雨开始学做萝卜干，做萝卜干实在没有什么技巧，主要是冬天的白萝卜和当地的辣椒。

冬吃萝卜夏吃姜，冬天的萝卜不像其他季节吃着有点苦，萝卜摘回来洗干净，擦上盐，在盆里放两天等有太阳的时候就拿出去晒。

晒干后切小粒直接炒小米辣就很下饭，或者放点白糖辣椒直接装罐子里腌着也可以。

萝卜在这边叫菜头，还能做当地有名的凉菜，萝卜切薄片擦盐放十分钟，然后洗干净晾干水分，放白醋、辣椒末、几勺白糖。

放一两个小时入味，吃着酸辣脆爽。

夏轻姿还馋大骨头汤，现在肉价上涨，镇里的肉涨到九毛钱一斤，大骨头五毛钱一斤。

夏轻姿毫不犹豫买了四根，给游游姜姜加餐。骨头放在炭炉里熬一个晚上，早上再把白萝卜放进去熬半小时，屋子一整天都溢满了肉香。

现在的骨头都剃的太干净了，一点肉沫都没有，夏轻姿吸着骨髓，一口萝卜一口汤，全身上下暖洋洋的。

隔天夏轻姿有经验了，早早去镇里，给剃猪肉的师傅说给骨头上留点肉，她可以贵一些买。

带肉的骨头六毛五一斤，夏轻姿熬好后，自己留了一点点，剩下的对半给夏家罗父家送了过去。

一百多斤的红白薯最后就出了三十多斤的红薯粉。

红薯干也跟着一起做了，夏轻姿没弄很多，红薯干是现在很多人家里的零嘴，甜糯粘牙，她吃一些还好，吃多了有点腻。

红薯直接放水里煮到半熟，捞出来切片，放在竹编上晒干就可以了。

家里的粮食弄完，村里的猪也能杀了，上交完公家的份额，剩下的都是村里的，都说秋天是丰收的季节，在村里更热闹的却是冬天，一年的收获都能在这个冬天得到回馈。

夏轻姿分到的肉有些少，不过村里杀的猪可以买，而且不要票。村里不弄腊肉但是会灌香肠，夏轻姿就多买了一些。

村里自己灌的香肠不像夏轻姿以前自己去超市里买的那种，红彤彤的带着甜味，村里灌的香肠会放自己酿的米酒，还有辣椒面，不辣就是提香。

太阳好，两个星期就晒完了，太阳不好要断断续续晒一个月，还得防着野猫野狗和老鼠偷吃。

家里的游游姜姜很乖，夏轻姿就不用操心这个，两个狗狗看食看的很紧。

到了十一月末，天气越发冷了，夏轻姿的日常就是披着罗均辞邮回来的军大衣，脚底下踩着火笼1，烘的大衣下都是暖意和张雨一起做衣服聊天。

十二月初，村里的大塘要抽水，分鱼了。夏轻姿也很好奇，和村里的小孩一起早早就赶到了塘边。抽水机在人为的拉动下，发出巨大的响声，贴在地上的水管就鼓了起来，塘里的水就全部把抽到远处的水田里。

很多小孩都会蹲在出水口，不顾天气寒冷去摸小鱼，拿回家裹上粉一炸，都能加道菜。

十几米宽的大塘，在抽水机轰鸣了一个多小时后，水面越来越多的鱼露出头，暴露在外面的淤泥里，有许多河蚌，村民早就准备好，拿着盆就下去了。

到了上午十点多，抽水机停下，大塘中间都是翻滚的鱼，都不用网，家家户户的桶盆都拿了出来，就地装好分鱼。

这塘里的鱼不用上交，是村里的资产，每天割大把的草丢在塘里，喂到年末鱼也很肥，这个活也抢手，村长的妹妹在干，一天八个工分。

鱼按人头分，夏轻姿领两个人的，罗均辞的户籍还有名字还在村里的族谱上，之前几年都是算到罗父家，今年结婚了自然是算给夏轻姿的。

按人头分，家里小孩多的就占便宜了，祖祖辈辈都这样分，有人觉得不公平也只能口头上不满几句。

夏轻姿分到了七条大鱼三条小鱼，分了几轮剩下的不够分，就只算男人的份。

只有七条，夏轻姿也有些难办，养起来麻烦，一时半会又吃不完这么多。

去请教了一下周围的人，夏轻姿才知道可以晒干鱼，还能做鱼丸。

干鱼就简单，用竹筷把鱼撑开，抹上盐和姜水，晒干水分就行了。

鱼丸费工分，把主骨和大骨头去掉，鱼肉用刀背剁成泥加红薯粉，挤成一个个圆球放进热水里滚几下捞起来就可以。

都弄完，已经是十二月五号了。夏轻姿把香肠鱼都包好，准备去市里看看，罗均辞快半个月没有消息了。

把东西都邮出去，夏轻姿给部队打电话。

“喂？”

是罗均辞的声音，夏轻姿眼睛一亮，急忙开口：“阿辞。”

罗均辞也有些意外，他过来邮信，刚好电话就响了，接起来正好就是自己媳妇，而且他也有话要说。

“媳妇，我过年不回去了。”这是他们结婚的第一个新年，罗均辞回不去脸上却没有半点不舍，带着笑意道：“我过年去出个任务，明年就能回家接你来随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