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算解释的解释
许悲语很少让大人操心,可以一个人上学放学,也不会为了要一件心爱的玩具又哭又闹,甚至很少在大人面前落泪,大家都夸她懂事,心疼人,却很少有人善待过她的善良,连自己的母亲秦桑都不会,常常说长得像他爸,十分恶心。
许悲语很少坐在门口了,也不跟杨飞在接触了,虽然她不懂,但是通过身体的痛感,她明白不能跟他接触了。
虽然天空像美术课上的颜料那般好看,虽然过往的人群很热闹,但是她再也不想逗留在门口了,也不想在看见杨飞了,她害怕,更恐惧。
火车碾过大地的躯体,轰隆隆的驶向故乡。
秦桑回家过年,也将女儿许悲语接回了家,给她买清晨的油果子,买棉衣,这些最平常的温情时刻,她都很珍惜的记得,可是在她满十岁的那年,就被悉数吞没了,她完全没有预料,就算两人难以亲近,她也不曾想到可以遭受长达六年的暴力,肢体不算什么,最可怕的语言暴力让成年后的许悲语饱受折磨。
秦桑回故乡的这一年,许悲语年满七岁,许悲语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妈,这电热毯不热了。”
秦桑将洗过脸的热毛巾,挂上衣架,语气难得温柔:“我来看看。”
秦桑钻进被窝,手在电热毯上动了动,侧身看了插座,原来是松了。
许悲语借着钨丝灯昏黄的光线,望着秦桑饱满圆润的脸,既熟悉又陌生,但又觉得很温馨。
“为什么……爸不回来?”许悲语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小小年纪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秦桑脸上闪过不悦:“他要工作挣钱啊。”
“哦……”
“那哥去哪儿了?”
“打工去了。”
“他不是应该……跟我一样念书吗?”
秦桑脱掉身上的羽绒服,铺在棉被上,眼神忽然就变得阴戾:“哪有钱给他念书,不懂感恩的东西!不是亲生的!对他再好都没有用!”
“他很孝顺呐。”
“天天出去打游戏,你爸也不管,谈起你爸,就讨厌,早点让他出去打工,才是最好的。”
“哦……”
许悲语有一位抱养的哥哥,是父亲许清云与不能生育的前妻一起抱养的,也就是苏杨的哥哥,因为离婚,将养子过继给了父亲,后又与秦桑再婚。
哥哥许俊对妹妹是极好的,虽然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在许悲语为数不多的记忆中,他总是偷偷拿零花钱给她,会逗她开心。
但因秦桑脾气古怪,说话尖酸刻薄,一双眼睛时常像刀子一样剜心,深深刺痛了没有归属感的许俊:“有本事自己出去打拼,别待在这里了,读书也没用,趁早出去打工。”
他感受不到亲情为何物,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抛弃,他站在迷雾中,茫然四顾,没有依靠。
迫于生计无奈,初中辍学,外出打工,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如果他在的话,一定会保护好许悲语的童年,会在秦桑打骂她的时候,挺身而出,可是,只是她的妄想。
……
荒旧的瓦房镶了霜,天光混着云影在雾里捉迷藏。
许悲语还在睡梦中,便被清晨的鞭炮惊醒,过年的时候,在门口放鞭炮,是习俗,能清除晦气,迎接崭新的一年。
许悲语听见客厅爽朗的笑声,就知道是舅舅来了。
许悲语在被窝里快速的穿好衣服,下了床,好半天身子才暖和起来,慢吞吞地走进客厅。
舅舅长得人高马大,从兜里掏出红包递给她:“收红包!”
“谢谢舅舅。”一大早就有红包收,许悲语开心极了。
看见舅妈也在,又礼貌的喊了一声舅妈。
舅妈个子很矮,在以前的年代匹配起来十分不协调,但换在现在就是最萌身高差。
舅舅笑她:“怎么不喊你哥呀。”
许悲语有些害羞:“哥……好。”
舅舅的儿子秦灼,虽然已经上初中了,但个子还很瘦小,没有遗传到舅舅的身高与体型,倒遗传了舅妈的干瘦和矮小,虽然身型看上去很瘦弱,身体结构却十分早熟。
秦桑在厨房煮了汤圆,端来客厅。
“快来吃汤圆,一家人团团圆圆。”
秦灼时不时瞟向坐在角落的许悲语,觉得她是很好的下手对象,急于宣泄自己体内的躁动。
秦桑说:“吃完汤圆,就跟着舅舅们去上香。”
“好。”
秦桑从来不敬祖宗,她不信邪,也讨厌自己过世的母亲,她从小也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外公外婆对她十分恶劣,也很少善待过她。
秦桑讨厌自己的母亲,却也活成了她。
秦桑很可悲,却选择后代延续了她的悲剧。
许悲语十分惧怕自己会活成秦桑,成年后的许悲语,有着秦桑的神经质,有着暴躁的基因,她没办法谈好一段恋爱,她知道自己的卑劣的性格,已经做好了这辈子孤独终老的准备了。
这意义非凡的一天,秦桑非要留下舅舅一家过夜。
“明天再回去,让这些小孩一起玩,这样才是过年嘛,晚上烫火锅。”其实秦桑是极不愿意他们留下来的,但碍于人际交往,不得不热情招待。
舅舅一家人也不好意思再推脱,就这样,他们也勉强留了下来,开心的是秦灼……
夜晚,月明星稀……
因为床位不够,秦桑将折叠的沙发铺开,让许悲语与秦灼一起睡。
许悲语实在没有想明白,为什么秦桑要让她和秦灼睡在一张床上。
秦桑没有想到吧,就在这个寂寥的冬夜,一双略带凉气的手,在深夜的掩藏下,伸入了黑暗,伸入了不可描述的禁地,扒开了束缚……
许悲语从朦胧的睡梦中,醒来,心不停地下坠,下坠……却又懦弱的叫不出声来……
她好奇,恐惧……
她感受到浑浊,黏腻的液体,像一团难解的谜,流泻于大腿内侧。
许悲语恶心,害怕,又不敢吵醒秦桑,只得小心询问他:“这是什么啊?”
“你长大就知道了。”说完,侧过头去,拉过许悲语的手,触摸了浸润的放荡之地。
许悲语猛地缩回手,他的回答,对于年幼的她,是语焉不详,是蒙了灰的天。
是不算解释的解释……
长大以后的她,确实懂了,懂得了很多。
需求,会衍生出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