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苏余呆坐在地上，整个人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也没有人来管她。

其他人都出去善后了，只有萧祈泽和他两个心腹还在里面，不过他们都对苏余视若无睹。

萧祈泽慢慢打开手里的羊皮卷，然后仔细看了一下。

季同笑着道：“恭喜殿下，这回总算是完成了一项任务。”

萧祈泽的脸上没有惊喜，只不过淡淡地说了一句：“假的。”

季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了白忙一场的遗憾和失落。

萧祈泽把手中的羊皮卷丢给季同，然后道：“不急，慢慢来。”

季同和季生也摸不透他的心性，只能闭了嘴。

萧祈泽说：“你们出去把这里清理一下吧，那些山匪穷凶极恶，直接了结了吧。至于那些被抓伤来的人，该放走的放走，该处理的处理就行了。”

季同和季生异口同声说了句：“是。”

等他们走了之后，萧祈泽才把目光挪到苏余身上。他慢慢走近，整个人淡定得就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苏余还心有余悸，虽然这个萧祈泽看起来还是个朝气蓬勃的少年，但是苏余却觉得他的内心里藏了一个老奸巨猾的狐狸。

她觉得自己有点危险，毕竟在这些人眼里，她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就算被杀掉灭口都是正常的。

萧祈泽蹲在了苏余面前，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帮她把脸上的血污擦干净。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豹子那样看起来凶狠残暴的人触碰苏余她都没有那么害怕。可是面对这个少年白皙纤细的手指她反而觉得有些胆颤。他倒是个狠厉的，年纪轻轻做事情就那么果断毫不手软，再磨炼几年，绝对是个狠厉的角色。

萧祈泽见苏余闪躲，他也就没有坚持帮她擦，直接把手帕塞到了苏余的手里。

“倒是个有胆识的。”

他像是在说过她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只不过语气里带着几分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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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余和那些被卖的女孩子一起被送下了山，至于那几个人贩子，在苏余和那些女孩的指正下被送去了官府。

一切都像是告一段落，但又像是刚刚开始。

苏余一身衣服都已经破破烂烂了，要是在路边一蹲在放个碗都可以直接开张要饭了。

苏余原本想要先去趟客栈，那里还放着一点细软。但是就她这个模样店小二压根就不给她进去，无可奈何苏余只能先回王府，先洗洗找身干净的衣服。

苏余还是在原来那个偏门进去，仔细算算自己离开也已经七日有余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报官找她。

从偏门进来的时候没什么人看到，回自己院子的时候被府里的仆人看到了，喊了她一声：“喂，你是什么人？”

苏余立马抬起头，大声说道：“是我，西南院的苏小姐。”

那人立马不响了，低着头朝远处走去。

看见她也没什么反应，看来她“失踪”的这段时间并没有在府里造成什么影响。又或者，大家根本就没有发现她失踪了。

回到自己院落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澡，然后又换了身衣服，苏余才觉得自己回魂了。

眼下自己身上又没了银子，哪儿都去不了。况且她也已经尝试过了出去找工作，根本就行不通。

唯一庆幸的是她穿书好歹穿到了一个小姐的身子上，不然她连吃穿都成问题。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唯一能够证明这场“梦”真实发生过的，就是萧祈泽给她的那一方手帕。

这手帕看似洁白无瑕，但若是放在光下可以看到有洁白的丝线绣的骨瘦嶙峋的梅花，而且这材质一看就价值不菲，苏余觉得可以先留下，要是有天走投无路，拿到当铺估估价换个几文钱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几天把她累得够呛，刚躺在床上想睡一会儿，就听见屋外乒铃乓啷的，苏余辗转反侧实在忍不下去，就干脆走到了屋外。

苏余看见是蔡姑姑在收拾东西，但是手上的劲可不轻，像是在砸东西似的。

苏余毫不客气地说：“你这是干嘛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地震了呢。”

对付过了人贩子还有土匪那样的狠角色，蔡姑姑这样的苏余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

蔡姑姑心里有一口气，但还是隐忍着说：“我家虎儿的伤还没好呢，这几天我要把虎儿带到府里来住，这样才好关照。”

苏余才懒得理她，但还是放了话：“你把什么人带你房间里住我管不着，但是别让他在院子里乱跑，别跑到我房间里来就行了。不然我就去禀告王夫人，相信这府里不缺佣人，到时候换一个就是了。”

蔡姑姑大抵是没想到苏余会这样呛她，反而没了底气，她磕磕绊绊说：“我虎儿受伤我还没去官府呢。下回苏家的人来，我我定是要赔偿的。”

“你大可以去告我，官府说赔偿多少我双倍给你。不过我奉劝一句，你若是真的想告我就赶紧去，要不然这伤痊愈了，连痕迹都没留下，官府凭什么判我罪？”苏余说话的声音大且嚣张，生怕有一句没有进到蔡姑姑的耳朵里。

苏余想想都知道她儿子的伤肯定不重，估计都好全了，不然就她这样的“子控”，早就过来撕碎她了。

蔡姑姑气不过回了自己房间，苏余懒得理她也回房去了。

这个蔡姑姑估计这几天也没在府里，要不就是也没管过她，不然怎么可能她失踪了那么几天都不知道呢？

看来她在这府里还真是个不要紧的，不过这样也好，多了点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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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余睡了一个下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她饥肠辘辘地出去找吃的，厨房里干净的老鼠都不会光顾，蔡姑姑也不在院子里，只有她屋子里点着灯。

今晚好像就没开过火，但是院子里却飘来了一阵鸡汤的味道。

苏余走到蔡姑姑屋前，悄悄地透过窗缝往里看。

好家伙，这母子两个人躲屋子里喝鸡汤呢。

虎儿那一碗很大，蔡姑姑还生怕他吃不够，死命给他添：“虎儿乖，咱们慢慢吃，你这样吃很容易噎着的。”

虎儿喝完了碗里的鸡汤仰头说：“娘，我还要。”

蔡姑姑笑得一脸慈母样：“好，为娘给你盛。”

苏余人在异乡又饥肠辘辘，看不得这种温馨进食的场面，捂着肚子去别的地方了。

实在没东西吃，苏余就只能跑到大厨房去觅食。

眼下已经过了吃饭的点，所以厨房里人也比较少，只有一两个人在这里清理卫生。

有个年轻的小伙子见到了苏余还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试探性地喊了一句：“苏小姐。”

苏余点头笑着说：“是啊，是我。”

这府里的人不一定全部都见过苏余，但她的事迹还都是听过的。苏大善人的女儿嘛，是个灾星。

那小伙子有些退避三舍的意思，离苏余始终远远的，但还是客气地问了一句：“苏小姐到这儿来有何事？”

苏余看了几眼，然后说：“王老爷和王夫人都用过膳了？”

他点点头说：“是的。”

苏余皱眉问：“那怎么这厨房里还省了这么多菜？”

小伙子笑着说：“这已经不算多了，老爷夫人的菜肴每日都必须有八菜一汤，而且不能重样。我也在其他府邸做过活，那些老爷还没咱们老爷有钱呢，生活可比这奢靡多了。”

苏余看着那一整只金灿灿都还没动过的鸡，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苏余颇为惋惜地说道：“我爹从小就教我‘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看着这些菜被浪费，我还真是有些于心不忍。”

那小伙子笑着说：“没关系，这些东西都会被拿去喂猪的，算不上浪费。”

苏余内心想，天哪，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苏余又说：“小时候我娘也给我做过烧鸡，味道跟这只鸡闻起来很想。许久不见我娘了，我心中甚是想念。”

那小伙子也不知道这苏家小姐究竟想要说什么，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惹这个灾殃不高兴。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那您要是不介意可以拿这鸡尝尝，以解思乡之情？”

“好嘞。”苏余毫不犹豫回了一句，然后直接端了盘子就走。

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说一声：“我明天再把盘子端回来。”

“嗯好。”那小伙点点头，眼看着苏小姐捧着鸡欢天喜地回去了。

虽然今天是弄到了吃的，但是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实在是让人觉得没着落。得想想办法才行，不然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被饿死。

这问题还是出在了蔡姑姑身上，要不就是想个办法换掉蔡姑姑，要是换了新人过来，一开始就得想办法给她做规矩，不然她可就要一直受欺负。

这原本的苏余就是个胆小怯懦的，所以回到苏府才好被利用。估计在这里之前蔡姑姑也就是看准了她的性格，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克扣。

这世道，还真是人善被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