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因为外面蝗虫肆虐，原本每天都来替苏余看诊的大夫都不来了，好在药还够，苏余吃了也是一天天见好。

但是，因为蝗虫太多了，家家户户都是紧闭门窗，就连窗缝都要塞好，生怕那玩意儿成群结队地进到屋里来。

现下人都难保了，更不要说田地里的那些庄稼。

张家老爷也都待在了家里，现下这副模样，根本就没有办法开门做生意。

情况越发严重后，张衍也是第一时间跑去跟苏余商量对策，他相信苏余一定会有办法。

苏余的病还没好透，病蔫蔫地半靠在床头。

张衍对苏余说：“现在大家都不敢出门，昨天我大伯穿着蓑衣全副武装去城北看了一下稻田，哪还有什么庄稼，密密麻麻的都是蝗虫。有人不小心撞上了成群飞来的蝗虫，还被咬了，现在还躺在医馆里。”

这场面就是苏余最不想见到的，眼下到了这种境地，真正是死路一条。

张衍走到苏余面前，焦急地问道：“苏苏，你一定能够想到治理蝗虫的办法的对不对？”

苏余长叹了一声：“你也不要太过着急了，现在虫灾闹成这个样子，朝廷也一定会想办法治理的。”

好在，苏余当初塑造这个架空时代的时候，还是安排了一些靠谱的官员和一个为民考虑的皇帝。

张衍说：“朝廷也不是万能的，否则西北的旱灾早就解决了。”

想来也是，但是眼下苏余真的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这个时代没有什么特效杀虫喷雾，靠人工捕杀根本行不通，蝗虫到了冬季气温低于十四五度的时候会自然死亡，但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肯定就来不及了。这么多的黎民百姓，难道要锁在家里饿死吗？

苏余闭上了眼睛，这件事还真得好好想想，不能操之过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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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管道上，青山傍着绿水，遥遥的山谷中偶有鸟叫声传出，声音穿得很远，但又很快销声匿迹。

一辆马车正行驶在道路上，驶过的地方扬起一片尘土。

萧祈泽坐在马车里，看着手中刚飞鸽传书来的信函，眉头皱得很紧。

孙巍很少见到他这样，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萧祈泽把信函给孙巍看，严肃地说道：“师父，出大事了。”

孙巍看过了信函，轻叹了一声：“这才刚从江南回来，怎么这么快就有了变故。”

萧祈泽说：“父皇这回派我们南下巡察，看起来是份美差，可若出了什么差池，可都得算到我们的头上。”

孙巍点头赞同：“西北那边的旱灾还未解决，现在江南又闹了虫灾，今年恐是难过了。”

萧祈泽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掀开了帘子对外面驾马的季同说：“折道，我们返回江南。”

孙巍看着萧祈泽说：“眼下恐怕就算是我两回去也是无济于事。”

萧祈泽端坐着，目光坚定：“但此刻回朝绝对不是正确的选择，我们前脚刚走后脚就出了变故，我们回去也没有办法回禀父皇。再者，要是有心之人在父皇面前多说什么，父皇恐会对我猜疑。”

孙巍点了点头：“殿下深思熟虑，不管您做出什么决定，老臣都会追随的。”

萧祈泽露出一个微笑：“多谢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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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田披着蓑衣斗笠，十分狼狈地找到了张衍家。

在门口的时候他就已经被蝗虫围得不行了，还是靠家丁帮忙抬了进来，然后清除了他身上爬的蝗虫。

张老爷见到自己兄弟这般狼狈，立马上前说：“大哥，外面闹虫灾，你这时候跑过来干嘛？”

张田猛喝了一口下人端过来的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要我要见苏姑娘。”

苏姑娘？这府里的苏姑娘只有一个，除了她还能有谁？

张田再次见到苏余，气势就下了一半。苏余见到他脸上满是后悔的神情，也不说什么“你怎么早不听我的”马后炮了。

现下最要紧的还是要想办法解决虫灾，苏余相信他今天来的目的也是为此。

大家伙都到齐了，张田直接朝着苏余跪了下来，这个举动可把大家都给整愣了，好端端的张田跪这么一个小姑娘作甚？

苏余可受不起差了辈分的伯父跪，赶忙也蹲下：“伯父，您有什么话起来说。”

张田看着苏余说道：“苏姑娘，我很后悔之前没有听你所言。你当初那么早就看出了端倪，我相信你一定是个行家，我今日来就是为了求你，想想办法消除这蝗虫。”

苏余点头说：“好，我想办法，但是您能不能先起来，跪着是解决不了办法的。”

张田有些狼狈，咳嗽了几声，在大家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

苏余说：“现在蝗虫肆虐，想要一举消除蝗虫还必须要等待时机。”

张田急忙问：“什么时机？”

苏余说：“目前我也不清楚，我必须得出去实地考察一下，就这样天天被关在屋子里我也看不出什么。”

张田连忙点头：“好，你说什么时候去看，我都奉陪。”

苏余点点头，张田这个人虽然做事情有些老派，但却是极为认真的。

张衍看着外面铺天盖地的蝗虫，心想着苏余身上的伤都还没有好，让她出去实在是放心不下。

可是现如今已经走到了这步田地，没有人能想得出办法，解决蝗虫也是为了帮助百姓，张衍怎么都没有办法让苏余暂且缓缓或者是干脆不要去的话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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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苏余和张田还未准备好动身去田里考察情况，知府宋大人就来了。

等人到了之后，张田才知道来的不仅仅是宋大人，还有孙大人和九皇子。

他们乘着全密闭的马车，马车直接进了后院。为了防止马儿被蝗虫咬，他们也给马儿罩了蓑衣，套上了细网。

这下可好了，原本就忙得不可开交的张府，大家顿时变得战战兢兢起来。

宋知府在来之前就已经在孙大人和九皇子那儿看够了脸色，这两个人表情冷得都能够结出冰碴子。他虽是知府，但这天灾**也没办法，孙大人询问他前因后果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可奈何，他就只能带这两位祖宗到这儿来见张田，毕竟这蝗虫是田里的东西，张田经常跟这些打交道，他一定知道。原本他还想着说把张田“请”府里的，但这两位祖宗也是够着急，直接动身来找人。

路途还算坎坷，不过这都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接下来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孙大人和九皇子纷纷转移了目标，把目光放到了张田身上。

大家伙都在，苏余也在。

张衍还诧异了一下，原来那日在江南春酒楼要见他们的就是九皇子和孙大人。

没想到，学富五车的孙大人长得跟普通人一样，不过举止上多了一些风度。

九皇子与他差不多年纪，不过整个人气质看起来庄重成熟多了。若是光看神态和说话的语气方式，说他不惑之年，张衍都会相信。

苏余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件事朝廷肯定会插手管的，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不过，又突然见到了九皇子，不得不说还真是缘分。

只不过九皇子压根没看她。

孙大人开口便是质问：“张田，你之前不是还在我和宋大人面前打包票，说今年的收成一定不会差的吗？这话都还在我耳边回旋，怎么立马就出了这么个岔子？”

原本已经行过礼起身了，现下张田又跪了下去，头埋得很低，说道：“草民有罪，没有判断好局势，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请大人降罪。”

孙大人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现下治你得罪有何用？能保证不饥荒吗？能让蝗虫飞走吗？我现在要的是方法，可以消灭蝗虫的方法！”

张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这有效消灭蝗虫的方法，他还真不知道。

就在此时，苏余跪了下来，大声说道：“大人，不知可否听小女子一言。”

孙大人自然记得苏余，方才没有注意，现在看到她才想起。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小，又在这里碰到。

若是旁的女子，孙巍恐怕是没心思听的，她说的话倒是可以听一听。

孙巍说；“那你说吧。”

苏余头头是道地说了起来：“这蝗虫由生至灭都是有周期性的，从孵化、产卵、消亡都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是，蝗虫的生命周期很短，大约在两到三个月。现在屋外这些已经是成虫，靠人力十分难消灭。但是蝗虫的幼虫是不能飞的，我们必须观察好幼虫的孵化周期和时间，主要靠消灭幼虫来达到最终消灭蝗虫的目的。”

孙巍问：“那要怎么消灭幼虫呢？”

苏余说：“孙大人，我想还是要先去稻田里观察一下蝗虫的繁殖情况，我必须得有深刻的了解，才能对症下药。”

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既然苏余说得那么有理有据，先相信她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知府宋大人立马进言：“孙大人，蝗灾我们江南一带甚少会闹，大家也都没有经验。这女子说得头头是道，不如就先看看她有何办法。至于我们府衙里，也会再多查查典籍，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坐在屋子里看书跟去稻田里实地考察那完全是两种生活呀，宋大人自己都忍不住夸自己聪明。

就在此时，萧祈泽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温润清澈：“既然如此，那我们赶快准备一下，虽这位苏姑娘一同去看看，究竟什么时候才是消灭蝗虫的最佳时机。”

末了，又加了一句：“宋知府，你准备一下。”

宋大人脸色立马垮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能应一句：“微臣遵命。”

萧祈泽说话的时候眼神和苏余有了那么一刻的对视，苏余看得出来，他是相信她的。

这种被信任的感觉让苏余觉得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