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李定远好事被人搅和了，心情自然不佳，不过在贞懿公主面前自然还是不能表露的。

他走到大堂的时候，贞懿公主已经被好生安置着喝茶了。

府里的下人多少都是受过训练的，也十分有眼力见，自然知道贞懿公主是什么人，该受什么样的待遇，就算主子没来也得好生伺候着。

李定远脸上的不耐烦稍纵即逝，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迎客：“不知道是什么风把贞懿公主给吹来了？要是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李定远纵使再纨绔，也懂得拿捏分寸。

原本他还不知道贞懿公主来这儿的目的，但是看见她身边的苏余，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好家伙，他这儿刚把人带回来，她妹妹就上赶着过来了，还能请到贞懿公主。

对于伤害苏长雪的人，苏余自然是没有半分好脸色，不过今天自有贞懿公主为她出头，所以她这只不过是面若冰霜而已。

贞懿公主放下茶杯，甩了一下手帕轻轻地擦了擦嘴，说道：“我来这儿是为了寻一个人，今天我原本请了苏家二姐妹来我公主府做客，想和她们探讨一下乐理却不曾想半路被你给截了胡，请到你府里来做客了。那我也没办法，只能上门寻人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贞懿公主已经说得很客气，也十分给李定远台阶下了。倘若她想要撕破脸，用词不会如此谨慎。

李定远是个知进退的，立马笑着说道：“上回在别苑的时候我便和苏姑娘一见如故，今天又在街上遇见还真是觉得十分有缘分，于是便约着小酌几杯。没想到她今日原来是要去公主府，那我要是早知道怎么也不敢耽搁您的时间。”

李定远赶忙吩咐下人说：“快去，把苏小姐请出来。”

苏余看着李定远那副嘴角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还一见如故呢，我呸！

苏长雪很快就被丫环领过来了，一开始她的眼神里还带着惶恐，见到苏余之后才安定了下来，立马跑到了苏余身边，深怕再有个什么意外。

苏余握紧了苏长雪的手，让她站在自己身后，就像保护小鸡仔那样。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了，那么贞懿公主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起身说：“今日也不早了，我便不在叨扰。”

李定远笑着说：“改日一定请公主上门好好叙旧。”

贞懿公主眼神略过李定远，说道：“不必了，我即将远嫁蒙古，恐怕并无来日了。”

这话不好回，李定远只能干笑着。

出了李府之后，贞懿公主又像是换个一个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苏余悉心问苏长雪：“长雪，你没事吧？那个混蛋有没有欺负你？”

苏长雪眉头微蹙，摇了摇头：“幸亏你们来得及时。”

苏余说：“得谢谢贞懿公主，若是今天就我一个人来，恐怕这李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苏长雪原本想要好好谢谢贞懿公主，但她却抢先了一步说：“大可不必谢我，苏县主，只希望你不要忘了你的承诺才好。”

苏余说：“公主请放心，我说出的话一定办得到。”

贞懿公主挑了挑细眉，表情有些诧异：“还真自信，那我便等着你。”

说罢，贞懿公主被她的贴身使女扶上了马车，挡帘掀下，遮住了她高贵的姿态和神情。

等贞懿公主的车马走远之后，苏长雪才小声问苏余：“你究竟答应了贞懿公主什么事呀？”

苏余捏了捏苏长雪的手，说道：“一点小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

“若是公主不想去和亲，那我有办法可以帮助公主。”

那天，苏余就是悄悄地在贞懿公主使女耳边说了这句话。

贞懿公主也不相信她有什么天大的能耐，只不过既然她可以有自信说出这句话，那她就给她这个机会，反正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有办法好过没办法。

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皇上皇后还是标榜的像是“自由恋爱”一样。

蒙古察哈尔部的世子进宫接受款待的时候，贞懿公主也要来参加。

贞懿公主还带上了苏余，毕竟办法是苏余帮忙想的，倘若不行，她可以立马安个罪名让她人头落地。

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妄死孤魂。

这已经是苏余第二次进宫了，心中却是无比忐忑。

在原著小说中，贞懿公主确实是嫁给了这个哈丹巴特尔世子，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么做是不是属于强行改剧情，这剧情能不能被改过来？

倘若这剧情被改过来了，那以后又会按照什么路线发展下去呢？

苏余毫无头绪。

宴请哈丹巴特尔世子的地方设在了御花园，还有许多皇子和前朝大臣都在。

对于他们来说，这不仅仅是家族婚姻，这是权势的联盟，是两邦结交的重要时刻，自然是要搞得十分隆重。

贞懿公主也像是十分重视今天的会晤，穿得十分隆重。玄黑色的长袍用赤金丝刺绣点缀，叠穿火红的外袍，看起来十分有层次感。

她的眉间的花钿是绛红色的，但却不是花的形状，看起来像是一团火焰的形状。

苏余则是一身浅绿色的长裙，头上只贴了几朵绒花，乍一看比贞懿公主身边的使女还要朴素。

但没有人会把她当成使女，因为使女多少都有些卑躬屈膝、低眉顺眼，苏余整个人散发出的都是清冷的气场。

苏余没有资格坐在前排，她只能坐在贞懿公主身后，没人会注意到她。

但她的位置确实绝妙，可以看到在场任何一个人，但却又不引人注目。

今天真的来了很多人，几位皇子当中除了九皇子去护送祥瑞以外，其他几位皇子都来齐了。朝中大臣排的上号的也都来了。

有位苏余还见过，内阁首辅孙巍。

在江南的时候苏余在包间里一边吃东西一边妄议朝政，还被他听了去。时隔那么久，他看起来倒还是一直很精神，沉稳的目光流转之间，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镇远大将军李常远也来了，就是那个李定远的老爹。

果不其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大概是在战场上杀伐多了，李常远难免有些凶相，给人一种不好相处的感觉。

而今日的主角，哈丹巴特尔世子，就坐在了贞懿公主的对面。

草原男儿跟我们中原男儿就是有很大的差别，他们常年吃牛羊肉，体格也健壮一些。而且他们是游牧民，是马背上的名族，最喜欢的也是格斗，不喜欢吟诗作赋，自然少了几分恬静的气质。

蒙古人穿的都是宽大的蒙古袍，男人都是右衽，脚穿皮靴，长发编起。养着络腮胡。浑身上下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

这位哈丹巴特尔世子跟几位皇子站在一起，完全可以看出是两个不同审美体系下的产物。

作为中原女子，自然是更喜欢几位皇子那样相貌堂堂，举止儒雅的。

皇上到了之后，所有人都起身行礼，世子也入乡随俗，行的是跪拜礼。

看得出来，他们还是十分重视天朝的。

皇上和皇后看起来都很开心，和哈丹巴特尔世子聊了许多，不仅仅聊了可汗的身体，还聊了近日来蒙古各个部落之间的关系，还有察哈尔部近年来的收成。

看似漫不经心的聊天，其实都不过是在探对方的虚实。

倘若你对别的部落十分熟悉，那就证明了他们私底下联系甚密。若是这样，是不是对天朝有威胁呢？

苏余对这些东西不是很感兴趣，别看眼下天朝歌舞升平，一派安详，那是因为皇子们之间的争斗还没有正式打响。有企图心的外邦势力没有真正地来贪图天朝的土地。

一帮人聊过了之后，皇上就把话题引到了贞懿公主身上：“此次你们前来求娶我朝公主，那我也会将我最宝贵的女儿嫁予你，希望你一定要好好对待。”

虽然刚才一直都在聊天，但哈丹巴特尔世子早就已经在不经意间打量过这个雍容华贵的公主。

她的美貌真的是无人能及，雪白的肌肤胜过天山上的雪，她有着蒙古姑娘身上没有的娇柔，让人看了就觉得与众不同。

最关键的是，她还是天朝最尊贵的公主，是缔结天朝和察哈尔部落友好关系的纽带。

娶了她，以后若是他的叔伯想要和他竞争可汗的位置，天朝也一定会站在他这边的。

哈丹巴特尔世子刚想起身谢旨，贞懿公主就起身说：“早就听闻哈丹巴特尔世子是草原上最勇猛的英雄，今日有幸可以见到世子，真是我的福分。不知可否有机会，向世子展现一下我的技艺。”

有人表演才艺大家都很高兴，做父母的喜欢听别人夸赞自己的子女，看客也可以一饱眼福，何乐而不为。

以古琴为伴奏，贞懿公主开始翩翩起舞。

她身上的裙摆和长袍是黑红叠穿的，随着她翩然起舞，红与黑相互交替出现，令人眼花缭乱。

别的古琴演奏起来都会给人悠扬深远的感觉，可偏偏这个琴晦涩暗哑，演奏的人还弹得极快，耳朵还没分辨出一个音符，下一个就跳出来了。

不过不得不说贞懿公主的舞姿十分曼妙，像是一团火焰般热烈。

就在大家都看得入神的时候，苏余不自觉地勾起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