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什么紫微星亮，无非就是那些有心之人找的借口。眼下太子之位悬空，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朝中大臣也不敢随意站位，如果想要平定这种局势，定下太子的人选确实也是最好的选择。

皇上立的第一任太子是大皇子，只不过他在太子之位上没有坐多久就因为和朝廷官员勾结中饱私囊而被废黜。

眼下最有资格被封为太子的人无非就是大皇子和四皇子，按道理来说在这件事情上应该还是四皇子更有胜算，因为他的中宫嫡出，论实力也胜过大皇子。

苏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萧祈泽，眼看后者皱着眉头，问道：“太子早晚都是要立的，你今日找我来是有何想法？”

苏余原本想要问得更直白些，是你自己想要当太子，还是拥护别人登上太子之位，只不过话到了嘴边还是绕了个弯。

萧祈泽用明亮的眼睛看着苏余，说声音喑哑地说道：“这普天之下，究竟有谁比我四哥更有资格和能力登上这太子之位呢？”

萧祈泽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没有丝毫的闪躲，眼底尽是坦荡和磊落，这也就证明了他没有撒谎，是诚心想要让萧祈泽当太子的。

苏余问萧祈泽：“那你是打算向皇上进言了？”

萧祈泽握紧了拳头，轻笑了一声说：“我是要向父皇进言，不过并不是进言让我四哥当太子。”

苏余诧异了一下：“为什么？”

萧祈泽说：“自古以来帝王向来生性多疑，我很了解我父皇的脾性，若是我这么做反而会让他觉得四哥还未登上太子之位就在朝中结交朋党，这样反而会对他不利。如果想要帮四哥，就要反其道而行之。”

苏余不禁感叹眼前这个少年心思缜密，揣度人心之深。只不过相比较起他的父皇，他终究还是个初生牛犊，轮老谋深算，心狠手辣，此时的他还是比不上那个坐在皇位上的人。

苏余看着萧祈泽问：“此事你已经有了万全的打算，为何又要特意找我出来与我说？”

萧祈泽垂下了目光，用一种近乎叹息的语气说：“四哥固然是懂我，只是可能会有许多人不明白我为何那么做，我不希望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懂我的心意，但我希望你能知道。”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萧祈泽抬起了眸子看着苏余。

少年的眼睛就像清澈的湖可以一眼望到底，眸子里像极了波光粼粼的湖面反射着太阳的光芒，这种感觉既清冷又结合了太阳的灼热和明亮，让人只看一眼就难以自拔。

苏余坚定地点点头：“我明白。”

萧祈泽眼底含了笑，这是苏余难道看见他露出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纯真笑容。平日里他不管做什么表情都仿佛套上了一个面具，刻着同一个模子，不带任何感情。

从前，苏余从来没有完全相信过他，最起码对他的信任不像对张衍那样。她总觉得萧祈泽这个人藏得很深，再加上后面情节的发展，让苏余对他难免会怵得慌。

可是此刻看见他脸上清澈透明的眼睛，苏余真的没有办法把他和一个不择手段的阴谋家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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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暗潮涌动，后宫也不太平，苏余经常出入宫除了给诸位皇子公主教授课业之外，还经常被各宫娘娘拉去吃点心。

有些权势比较大的，会直接找上苏余，有些人则会假装偶遇，然后跟苏余扯上几句。

也有些人会送苏余一些珠宝玩意，不过苏余一概都没有收。

拿别人手短，吃别人嘴软这个道理苏余还是懂的。这些人来巴结她无非是她得到了皇上的青睐，不管以后苏余会不会成为皇上的妃子，泛着她是个红人这件事没跑了。

那些皇上的妃子除了对苏余客客气气的之外，苏余还能够感受到她们的眼神里多少带了一些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复杂情绪。羡慕、嫉妒、探究、好奇……

她们都不约而同地悄悄打量苏余，想着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本事可以让皇上一再褒奖。

苏余每次都装作若无其事，但是她真的很想在这些娘娘面前逃离倒是真的。

皇上偶尔来抽查皇子公主们的课业，有时候会十分欣慰地褒奖，有时候会大发雷霆。

有一回皇上问了一个问题，众人都没有回答出来，只有十一殿下答出来了，皇上颇感意外，随口夸了一句，苏余立马接上：“十一殿下如此聪颖，当然是因为他是皇上的儿子，龙生龙凤生凤，作为皇子岂有不聪慧的道理。”

听了苏余的话，皇上又多看了萧祈天几眼，十分欣慰地点了点头。

从此以后，皇上对十一皇子又多加了几分关注。

对于皇室家族来说，皇上和皇子们的相处更像是领导和下属们之间的关系，当你有才干的时候，领导对你的希望和多加关注会变成动力，否则只会增添压力，苏余觉得，像十一皇子这种，自然是属于前者了。

这一日，苏余刚下了课准备出宫回府，却在御花园里见到了某位娘娘的仪驾，她正想绕道走开却不想那位娘娘迎面走来。

既然已经当面遇上了，那苏余再闪躲未免显得有些刻意，也只能上前落落大方行礼。

却不想来人正是萧祈泽的母妃瑾妃娘娘，苏余心里稍稍放松了些。

瑾妃看起来依旧和蔼可亲，她笑着问苏余：“女傅这是刚下学吗？”

苏余答道：“启禀娘娘，微臣是刚下学，正准备回府去。”

瑾妃说：“今日御膳房里刚做了棠梨糕送来，我一个人吃总觉得食之无味，不知女傅是否愿意耽搁些时刻，来我宫里用些点心再走。”

苏余一直都是本着不谄媚不疏离的态度，不管之前哪宫娘娘过来请她都不会拒绝，那今日更是没有回绝瑾妃娘娘的道理，便也答应下来了。

瑾妃娘娘见苏余答应下来，笑得十分开心，和苏余并肩一同回了宫里。

这段时间苏余去了不少娘娘的宫里，见多了自然也就有了对比。位份高一点的住的宫殿都是富丽堂皇。妃娘娘住的永和宫倒是显得清俭素雅，只不过从屋子里的红木桌椅摆设和墙上挂的孙克弘的花鸟画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低调的奢华。

果然，大家都是有钱人，只不过是爱好不同。有些人喜欢金器首饰，有些人喜欢字画古董罢了。

瑾妃让宫人给苏余泡了茶还拿了许多点心，苏余倒也不客气，吃了好几块点心。

瑾妃见苏余吃得鼓鼓囊囊，笑着说道：“女傅别光顾着吃点心，小心噎着，喝点茶水。”

苏余心想这瑾妃娘娘还真是体贴入微，在这后宫待了那么久却一点架子都没有，难怪皇上喜欢她，封她为妃。

苏余还真感觉糕点吃多了有些干，于是便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一喝才发现，这是用温水化开的秋梨膏。苏余想起自己给萧祈泽的秋梨膏被他转赠给了他的母妃，只不过她现在喝的并不是上回她送给萧祈泽的那一罐。

苏余在熬制秋梨膏的时候加入了少量的桂花、艾草，虽然味道很淡但有没有她还是喝得出来的。

苏余看着瑾妃高贵无瑕的脸，心中顿时有了数，看来今天瑾妃来找自己与其他宫中娘娘的意图有所不同。

苏余把茶盏放回到桌子上，继续若无其事地吃点心，不过她也吃饱了，再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瑾妃的笑起来眉目一弯，像是春日里的盛开的垂丝海棠，让同为女子的苏余都有些心动。

她说：“之前我身子不爽，九殿下还特意给我送来了秋梨膏，我全都喝完了觉得味道甚好始终念念不忘，我便特意叮嘱了御膳房再给我熬了一罐，可是不管我再怎么喝，都不及九殿下拿来的那一罐清甜贻人。”

苏余知道，她应该不是揣测那罐秋梨膏是从苏余这儿得来的，而是认定就是苏余给萧祈泽的。

果然，久居深宫的女人不会蠢笨。

虽然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表面上大家都不会承认。

苏余笑着说：“娘娘也说了是因为那时身体不爽，人总是在饥饿的时候才觉得米饭最香。眼下娘娘身子好了，自然也就觉得秋梨膏食之无味了。”

瑾妃十分认真地问道：“是嘛？”

苏余说：“不过是微臣猜想，娘娘可信可不信。”

瑾妃笑容明媚，说道：“苏女傅看待问题的眼光果然与我们不同，不然皇上也不会对你如此赏识。”

苏余讪笑，好端端地怎么又提到了皇上。

瑾妃又说：“九殿下虽然公务繁忙，但他对我这个母妃还是十分上心的。皇上有那么多儿子，前头有大皇子，出色有四皇子，孝顺又有六皇子，所以九殿下一直都不算出众。”

苏余在心底轻叹了一声，你们之所以觉得他不出众不过是因为他没有主角光环罢了。

苏余说：“九殿下文武双全又智慧过人，让皇上赏识不过是时日问题。”

瑾妃摇头说：“不，我倒并不希望他受人瞩目，甚至不希望皇上对他多加关注。”

苏余有些诧异：“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