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如梦也

坠落只持续了几秒钟，二人便在那虚空之中恢复了平衡，落下的速度也变得缓慢。

他们感觉着自己身上的重力突然下降，不自觉地长舒一口气，缓缓用双目观察四周的环境。

羽最先睁开眼，他看着面前的景象却愣了一下，“怎么会是这个……”

面前的这副场景倒是让他感到颇为熟悉，还有无法掌控的心底恐慌，那是包裹他们的辽阔宇宙。

他看向一旁的搭档，却见对方已经从自己身边离开了。

“那是仙女座星系，还有大麦哲伦星云和小麦哲伦……”少女将自己的手臂用线和搭档绑起来，试着飞到那些星系所处的位置。

不过却被面前一堵看不到的壁障挡了下来，她试了试那东西的硬度，在确定了它的结实后放下了拆开的念头。

他在看到对方没事之后便放下了心，用锐利的目光盯着自己面前的四周状况。

那是漫无边际的星海，数不尽的恒星在宇宙中闪烁，而他们就好像流落大海的两叶小舟，不知所措。

“放心，我们会平安到家的。”伊琳娜看出了他的担忧，飞过来轻轻捏了下他的膀子，笑着指了指他们降落下的位置。

“这里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传输隧道，我们可以从那里进来，自然也能从另一个地方出去。”少女飞离他的身边，指着远处的正旋转的“星云”。

“这里是银河系。”她点了点它所处的位置，只在屏障上留下一圈圈的波纹。

“那个是我们来的位置。”他指向头顶的那颗星辰，想要飞回到那里，却发现自己只能下沉，还有平面内移动。

少女摇摇头，“别白费劲了，这里和你之前研究的那些玩意不同，似乎是有一股力量在支撑它们。”

“那颗星星……是《淮南子》里太一居住的地方吧。”

她仰起头，看向对方刚才指的那个位置，将漂浮在虚空之中的乱发梳理起来。

“登太皇，冯太一，玩天地于掌握之中。”她伸开臂膀，转头看向身后的少年。

“不就是我们现在这样吗，遨游于宇宙之中，无所忧虑。”

“那是创世之柱……”她看着角落里逐渐远去的美妙景色，有些遗憾没能看的久些，不过很快又被其他的星云吸引了目光。

创世之柱位于老鹰星云之中，看起来就像是将两边的手指收起来的样子，外面蒙着一层缀满星辰的彩虹。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美的景象，不过看了旁边的少年后便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肩头说道：

“只可惜是跟你这个呆子一起来看……”

羽：……怪我喽。

他指着远处逐渐拉远的显现的光带说道：“这里……我们正在往银河系里面进发。”

“怅望银河吹玉笙，楼寒院冷接平明。”少女看向他，从终端里拿出笙簧递给了他。

“不如来吹几声，就当漫漫长路上听个响？”

“那是织女，那是牛郎……”她在笙音中倚着羽的肩膀，将天上的两颗星星指了出来。

“看来我们快到家了。”他停下口中的吹奏，将那发出悠扬乐音的扔到了终端里。

他平静地拍了下身旁紧闭双眼的伊琳娜，指了指远处的一颗不起眼的恒星。

“比邻星？”伊琳娜起身飞到那里，又低头看了看他们的位置，便转过身对搭档说道：

“看来，我们要落到地球上了。”少年挑了挑眉，将身子放平落了下去。

“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快些掉下去，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他的发髻逐渐散落开，在斗转星移中逐渐缩成短发，身上的衣着也发生了变化。

闭上双眼的他只觉得自己落下的速度飞快，甚至让他心中有些恐慌，不过他只是镇定心神，继续等待着降落下去。

终于，他背后的重力突然缩小，随后便轻轻落到了一片草地上，他听着少女的呼唤声，便睁开了一双眸子，看着高处的山洞，还有被石头笼罩的天空。

他们落到了一处类似悬崖的山洞中。

终于落地的羽松了口气，便从地上起身拍了拍新衣服上的土灰，看着走到石壁前的少女。

“你看，这上面有一个画面！”

他听到少女在呼唤他，便走到了对方面前，看着面前堪称神奇的一幕。

“这是……”羽看到画面中的人后也是一愣，那里的人让他们既熟悉又陌生。

“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爁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

画面中的场面与他们所见到的末日景象相似又不同，都是一样的原因，一样的人物。

众生苦苦挣扎在其中，等待一个可以来拯救它们的存在，在水火无情与凶兽肆虐里，悲切呼救。

“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y水。苍天补，四极正；y水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

画面中的神女面色凝重，她将五色石炼化后，飞到高空之上，将苍天补齐，见四极不稳，又将水中巨鳖斩杀，将四足分置于四方，支撑起天地。又斩杀来犯的黑龙等凶猛野兽，最终使得人群无忧。

“……当此之时，禽兽蝮蛇，无不匿其爪牙，藏其螫毒，无有攫噬之心。考其功烈，上际九天，下契黄垆；名声被后世，光晖重万物。”

这时，天上来了一头龙拉的车，正是应龙，祂被天帝派下来接应女娲回到天上。

“乘雷车，服驾应龙，骖青虬，援绝瑞，席萝图，黄云络，前白螭，后奔蛇，浮游消摇，道鬼神，登九天，朝帝于灵门，宓穆休于太祖之下。”

女娲不喜欢张扬自己的功劳，只是喜欢在天地之间清静悠闲的生活，人们称赞她的美好品德。

“然而不彰其功，不扬其声，隐真人之道，以从天地之固然。何则？道德上通，而智故消灭也。”

“现在的女娲……应该可以如愿了吧。”羽听着最后一句话，还有石壁上画面的消失，最后叹息起身。

话音刚落，二人却又觉得地动山摇，面前的石壁碎裂开，黑暗将他们的视线笼罩。

而当他重新看到阳光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处陌生的地方，还有脑中多出来的一段记忆。

“原来，这里是过去。”

他放下捂着头的手，从床上起身看向窗外，那里人声鼎沸，一副车水马龙的复古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