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04
电话这一头一片静默，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和外边的雨声。
容亦爬起来在沙发上坐正，声音有点沙哑：“是。”
“非常抱歉这个时候打扰，林疑先生给的我你的联系方式，希望你能原谅。”对方仍然一口冷淡平静的嗓音，和略带一点翻译腔的用词，“请问你最近几天有时间吗？”
容亦低声说：“什么事？”
“还是战队的事，我想这件事面谈会比较清楚，希望您可以给我们战队一个机会。”萧隐单刀直入，“战队刚成立，百废待兴，也希望你能帮我们这个忙。”
容亦沉默着。
几秒后，萧隐又说：“林疑先生说您最近在求职。”
容亦深吸一口气：“好，我知道了。”
“那么明天上午九点半可以吗？我们派车去接你。”萧隐说。
容亦“嗯”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立刻翻出消息栏，找到林疑的消息框，没等他打完字，那边消息已经跳了出来：“对不起easy崽是我联系的yin神！我出于私心觉得你不继续打职业真的太可惜了，不管怎么说，你给哥一个面子，明天去见见吧！”
林疑接着打字：“我跟萧隐也见过了，聊了聊当年的事，他说没关系，已经不在意了。”
容亦抓起手机，发了条语音过去：“我没问这个！你简直多此一举。”
有点恼羞成怒。
林疑说：“乖了，给哥一个面子。”
容亦盯着手机，半晌后泄了气，又扯过毯子，埋头睡下。
他少有的失眠了，天亮后才成功入睡。
第二天闹钟没响，直到敲门声起时他才醒来，赶紧对外边说：“来了来了！”
他一看手机，已经九点半了，除此以外还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容亦一边说：“稍等”，一边猛地拉开门，随后和门外的人一起愣住。
他以为来接他的会是俱乐部经理，司机之类的，没有想到，站在门外的，是萧隐本人。
萧隐一身挺括的西装，扣子扣得一丝不苟，眼眸和发色一样乌黑沉静。
他的视线落在容亦身上。
容亦在家就随便乱穿，一件白色背心松松垮垮的贴在身上，底下是随便扯来穿的运动短裤，暴露在外的肌肤白皙莹润。
他还没睡醒，桃花眼尾带着迷蒙红润。
容亦一见他，差点炸了毛，镇静下来后才反应过来，随后道歉说：“对不起，我刚醒，请你在外面等一下。”
萧隐的视线又落在他乱糟糟的头发上，气度沉稳冷静：“好。”
容亦关了门。
他先用冷水冲了把脸，随后冷静下来，开始洗漱。
萧隐就在外面。
好像在做梦一样，没有一点真实感。
他的手机又振动了起来，容亦瞄了一眼，是房东打来的，他按了免提：“喂？”
“阿亦，你有快递被寄到我这里来了，现在醒着吗？我给你送上来。”
房东也是个年轻人，名叫李梦，手里有十几套公寓。这套租出去，他自己就住楼下，因为也打游戏，平常跟容亦往来也比较频繁，偶尔还会约个饭什么的。
容亦想到门外还有个门神，赶紧说：“你等……”
“我上来了。”
电话挂断了。
容亦嘴里还塞着牙刷，冲到门边，抬眼就听见了外边的人声。
李梦疑惑地问：“你是……阿亦的客人？怎么不进去。”
萧隐似乎顿了一下，随后说：“我在外面等就可以了。”
“噢……好。”
门锁被拧动，房门开了，李梦穿着一身睡衣，把快递盒子和一个煎饼果子放在客厅，随后犹豫着问他，“外边这位……你认识？”
容亦觉得再不请萧隐进来，就已经快要上升到没礼貌的程度了，他拉着门点了点头，随后对萧隐笑了一下：“您进来等吧。我给你泡杯茶。”
萧隐视线在他和李梦之间转了转，随后垂下眼，说了声：“那么打扰了。”
他走了进来。
李梦对容亦说：“你去洗漱吧，我帮你给客人泡茶。”
容亦低声说：“不用了，你快走吧。”
李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坐在客厅的萧隐，压低声音说：“外面那男的好帅，我怎么看他……有点眼熟。”
容亦拧开自来水冲洗杯子，没接他的话，只是低声说：“我说下个月就退租，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这事不急，没有新的人长租前你就先住着吧。”
李梦阔惯了，“现在淡季可不好找人长租，新客未必有老客省心，遇到个不爱惜房子的就亏大了，你总之先住着，有新的人来我当然立刻请你走。”
容亦放心了：“那么多出来的租金我是不会交的。”
“没问题。”
李梦给他比了个ok手势，随后四处看了看：“冰箱是不是你上次说，冷冻层卡住了？我正好帮你弄弄吧。”
“好。”
容亦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洗漱好，回房间换好衣服。
出来时，李梦已经顺便给萧隐沏好了茶，不过萧隐看上去没有动，仍然保持着坐在沙发上的姿势，低头看着手机。
容亦想了起来，萧隐有洁癖，很严重的那种。
“我好了，走吧。”容亦走到他面前，避开他的视线，“非常对不起，我闹钟没响，忘记时间了。”
“没关系，是我来早了。”
李梦还在厨房鼓捣冰箱，卡擦卡擦的，容亦换好鞋跟萧隐出去，关门前说了一声：“我出门了！”
李梦在里面应了声好。
容亦走出去，望见萧隐已经摁了电梯。
两个人并排站着，彼此都安静着，没有出声。气氛有些微微的尴尬。
容亦一直没有正眼看萧隐，电梯门将两人的面容模糊地映出。
比起几年前，萧隐气质更加成熟，也更加冷峻，如果说从年还有几分少年气，现在则完全变成一块冷石，漠然从容，甚至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息。
这种气息也让他显得有几分陌生。
电梯门开了，两人走进去，萧隐忽而问：“你现在跟亲戚住在一起？”
容亦摁了一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李梦：“他是……朋友。”
萧隐不再说话。
司机将车停在地下车库，今天是工作日，附近没什么人，也不用担心被拍，萧隐坐副驾，容亦安静地去了后座。
没过多久，到了俱乐部。
容亦往外看了看。
选址很不错，黄金地段的别墅区，交通方便，私密性好，离联盟赛事总部也近，萧隐果然大手笔。
到了地方，萧隐走在前，带容亦进去。
听见声音，里边一帮人停止了交谈，纷纷站起身来打了声招呼。
“rs前队长easy。”萧隐介绍了一下，随后对容亦说，“我们队里的ad和辅助，上单出门了。”
ad刺蛇刚满十八，长了一张娃娃脸，对着容亦敬了一个标准军礼：“亦神好！亦神牛逼！今年rs全队明显跟不上你，他们好菜啊，你们队里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他旁边的辅助灰猫捅了他一肘子，随后也堆起笑脸：“亦神好！yin他不太会说话，我来说吧，亦神考虑考虑我们吧，我们队里缺人噢！”
刺蛇：“缺好看的选手噢！”
灰猫捧哏似的：“缺您这样好看的选手噢！”
萧隐没什么表情，对容亦说：“去休息室谈谈吧。那里比较安静。”
容亦跟他进去，在休息室面对面坐下。
距离一近，萧隐身上的压迫气息无所遁形。
他微低下头，将手里的资料递给容亦，面容仍然沉静如水：“这是我们的战队资料和各成员简历，你可以看看。”
容亦接过来，粗略看了一眼，但没怎么认真，刚想囫囵翻过时，萧隐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希望你认真看一看，我想请你帮个忙，不是假话。”
容亦愣了愣。
他垂下眼，认真阅读起来。
这个队伍里配置齐全，刺蛇和灰猫都是萧隐从美区青训营里带回来的人，打法非常激进，配合萧隐一手隐，容错率也非常高。
阵容上看，是缺中单。
容亦思考片刻，将资料抵还给萧隐。
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压在纸面上。
“我帮不了，你可能不太关注我们国内的职业赛况，我的定位比起中单来说，更像是辅助和指挥，打工具人，不适合你们队伍的风格。”
“这是你到rs之后的事。”
萧隐没有接这张纸，他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容亦，他淡声说，“你跟我在一起的那个时候，打的是c位。”
容亦：“。”
杯子放在手边，透着奶香，容亦垂下眼，望见他给他倒的是热牛奶。
萧隐似乎没有继续在过往的话题上继续的意思，他说：“离这个英雄最适合我们的定位，整个联盟里只有你符合我的标准。”
容亦捧起杯子小口啜饮，安静听着。
“我希望你能加入。”萧隐仍然是那副神色，冷静理智，眼中清明没有任何其他杂念，只有理性的考虑，“你了解我的性格，我不太会说服人，所以价格你开。”
容亦望着他的眼睛，愣了一会儿。
这个条件不是不诱人。
vit这整个战队的风格是旗帜鲜明的，萧隐的风格，行动派，执行力高，冷静突进，战队以整体运作的最高利益和最低风险为考量。
他曾经做梦都想将自己一手栽培的战队发展成这样的风格，这样的追求可以使一支战队拥有延续胜利的力量，从而直指冠军。
只是在rs时，他亲手结束了自己的这个梦想。
现在这样的一支队伍摆在了他眼前。
“不是钱的问题，我坦承地告诉您，我加入您的队伍仍有顾虑的原因。”
容亦觉得有些焦躁，他呷了一口牛奶，觉得自己没那个耐心跟萧隐掰扯了，干脆实话实说，“你跟我毕竟有过一段，队内情感问题会影响选手状态。”
萧隐抬起眼。
容亦破罐子破摔：“你不介意我，但我介意这种关系，毕竟我想你也不愿意……在事业关键时刻，想起你的队友曾经把你卖过的事情。”
“这件事你从前解释过。”
萧隐开口了，神色冷静，“你有镜头恐惧症？”
容亦：“……”
“当初你没有告诉我这件事。”萧隐站起身，绕过桌子，缓步来到他面前，容亦不得不仰脸看向他。
萧隐的声音仍然冷静：“那么现在，我认为误会已经解决了。我们可以恢复从前的关系，即恋人关系，同时，你加入我的战队。”
容亦还没反应过来萧隐的话。
下一瞬间，萧隐微微低头，试探过他的反应后，指尖扣上他的下巴，微低头，在他唇角落下一个轻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