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渐进

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她对着一个糟老太婆流鼻血了。

流的不是鼻血，是眼泪。

宋琳摸了一下鼻子, 虽然现在出院了, 但还是会动不动流鼻血。对于这一点，医生也没有办法，只是让宋琳好好调养。

等止了鼻血, 老太太揉了手里的医用绵团：“等会把秉元抱过来。”

孩子叫徐秉元，老太太取的名字。止了两分钟鼻血，桌子上都是沾着鼻血的医用绵团。老太太说着, 清理着桌子上的绵团：“你这个样子, 怎么照顾秉元？”

老太太佝着背, 没了平时的精气神, 看上去老了几岁。宋琳有点泪眼了, 现在徐家真是没个“壮丁”了, 老的老，小的小，就她一个青壮年。她也不算青壮年了，加上上一世的年龄，怎么也是中老年。要不是有钱, 徐家这可怎么活？都有钱了，当然是美滋滋。宋琳美滋滋吗？并不。老太太美滋滋吗？老太太一直都很有钱。徐秉元美滋滋吗？他倒是挺美滋滋的, 就没有不美滋滋的时候。对姐姐没什么概念，家里少个人也不知道。以为儿子没心没肺，在徐静嘉离开的第三天, 总算有点反应了。朝着徐静嘉的房间伸手。刚开始挥舞，不知道挥舞什么，问他要什么，他只是朝徐静嘉的房间伸手。要姐姐了。这么小的孩子都有感情，偏生徐静嘉没有。说搬就搬，说走就走了。当着老太太的面，宋琳捂了一下儿子的手。再抬头看老太太，老太太没有看报纸了。戴着金丝眼镜有点走神了。徐静嘉或许在等老太太低头，老太太低头，徐静嘉就会回来吗？未必。上一世她和徐静嘉离开徐家，徐静嘉就再也没有搬回徐家了。

“我去祠堂，你要过来吗？”

“啊好。”还没进过徐家的祠堂，宋琳抱起了怀里的弟弟。

老太太用手压住了宋琳抱孩子的动作：“弟弟交给管家吧，去祠堂他也害怕。”

？？？我也害怕，我能不能不去？被老太太这么形容，宋琳不想去凑热闹了。世上有神鬼，她图谋徐静嘉进徐家的事，活人不知道，死人未必不知道。

老太太神神叨叨的，估计是让徐静嘉刺激到了。沿着石子路走在前头，宋琳跟在后头，现在天色有点晚了，沿路亮起了路灯。路灯亮堂，才没让诺大的徐家像鬼宅。知道徐家大，不知道徐家这么大，走了十多分钟，才走到祠堂。祠堂有点黑，仿古代建筑，檐边都是大红灯笼。管家前边搀着老太太，一并推开了祠堂的门。随着嘎吱一声，宋琳默念了一句“莫怪莫怪”。徐家有点历史了，之前听同事说过，徐家祖上出过孝廉。这都追溯到什么时候了？当时宋琳想着，她祖上是猿人，她骄傲过吗？看着一墙的牌位，宋琳心里“咯噔”了一下。

管家点了三炷香，递给了老太太，老太太拜了拜。老太太看着身后的宋琳，似乎让宋琳过来。

“老夫人，我还没过门，这不好吧？”宋琳都想跪在牌位面前了，我就是个过路的。要真有神佛，这些祖宗还不把她撕碎了。

老太太看了宋琳一眼，没有为难宋琳了：“那你出去吧。”

“好的，老夫人。”宋琳赶紧尾随管家出去了。

老太太拿了一旁的毛巾，抹了抹桌面，没有什么积灰，每天都有人打扫。

“我已经指望不上你父亲了，你不会让奶奶失望吧？”当初嘉嘉还小，老太太把手放在了肩膀上。想把徐家的重担放在孙女的肩膀上。

“奶奶，我会把徐家变得更好。”前两天，嘉嘉就那么跪在她的面前。

“你真的要抛弃你大表叔？”

“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不重要的，奶奶你教我的。”

听到祠堂里的响声，宋琳赶紧推开了门，只见老太婆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老太婆神情低靡，就像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列祖列宗，我是不是教错孩子了？

晚上宋琳想把孩子抱回去，以为老太婆会不同意，没想到老太婆挥了一下手：“老了我。”

不是，前两天您不是还挥舞着小皮鞭吗？老太婆说自己老的时候，宋琳觉得鼻子隐隐作痛。

宋琳的工作室脱胎于徐氏集团，自然和集团保持着联系。听说集团来人，来的还是和徐氏有密切联系的，宋琳赶紧回来上班了。她抱着一丝丝渺茫的希望，说不定来的是徐静嘉。说是徐静嘉的代言人，代言人和本人还是有区别的好吗？看到三表叔的那一刻，宋琳的希望破灭了。怎么忘记这人了。上一世，宋琳和插科打诨的二表叔关系最好，三表叔关系也不赖。毕竟三表叔比她大不了多少。基本上是同代人了。

“你好，宋总。”三表叔赵振握了一下宋琳的手。

“你好，赵经理。”赵振研究生毕业，一进公司就受到了徐静嘉的重用。徐静嘉正是用人的时候，要不然前阵子，也不会向她要小志他们。

赵振和宋琳谈了点业务上的事情，宋琳一头的雾水，还好身边有王宪。赵振没说什么，等赵振走后，王宪有话说了：“真不知道是您的工作室，还是我的工作室。”

王宪这冷嘲热讽，宋琳也想还嘴。知道就好，我才是你老板。

只有我骂你的份儿，哪有你还嘴的机会？宋琳腹诽得厉害，可一个字都不敢说。

“宋总想说什么？”

宋琳憋了半天：“你辛苦了。”

王宪扯了个嘲讽的笑容。

“……”妈的要不是看在你智商高，我早就想炒你鱿鱼了。

作为老板，宋琳唯一的优点可能是能屈能伸了。

两星期不见，关颖的气色好了不少。下班时间一到，关颖就提包走人了。以前别说第一个下班，都是留下来加班的。这次回来，关颖也没围着她转，看来关颖是真的把她放下了。

“关姐又去约会了？”

“是啊。”

“约什么会？”听同事说话，宋琳问了一句。

同事对视了一眼，还没作鸟兽散，便被宋琳逮住了：“跑什么？”

“关姐可能交男朋友了……”被逮住的小志，无辜地举起了双手。

“有证据吗？”

“上次我看到了。”娜娜说道。

“我也看到了。”小袁也举起了手。

“看吧，他们都看到了。”

宋琳瞪了一眼小志：“你也看到了？”

“不，我听他们俩说的。”

“上班时间不要这么八卦。”宋琳说道。

“姐，已经下班了。”

宋琳顿了一下：“你们工作做完了？”

“没……”

“那叫哪门子的下班？都给我回去，没做完不准回家。”

宋琳话音一落，同事们哀嚎了一声。

估摸了时间，宋琳给宋致发了短信，宋致回得很快：“姐你真是神了！居然知道我在这。”

“你和关颖约会？”

宋致发了个腼腆的表情。

“你是不准备读书了吗？天天跑这里来。”

“也不经常啦。”

“确定关系了？”

“快了。”

这才多久？关颖就要和宋致确定关系了？

刚和宋致分别，关颖便觉得有人尾行她。绕了一段路，后面的人仍旧跟着她。等走进巷子的时候，关颖拿出了包里的防狼喷雾。刚拿出来，前面的楼梯口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嘿在这！”

“你后面谁啊？”看到楼梯口的阿k，关颖也是一愣，她没想到阿k会在这里。阿k似乎发现跟着关颖的流氓了，她快步走了过来。流氓顿了一下，这才转头跑开。

“这么晚了，你怎么才回来？”阿k一直在等关颖。

关颖神色有点复杂：“你没到出狱的时间。”

阿k脸色不太好，揉了揉肚子：“保外就医。”

阿k还没碰关颖，关颖便闪躲了一下。

“放心，不是传染病，不是艾滋。”阿k说道。

周迪出院，是姜琛过来办的手续，赵初宁没有出现。赵初宁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过来了。姜琛把周迪送出了医院，自然地把周迪送到了公寓，又自然地留在了公寓。姜琛留下来的那一刻，周迪还有点懵。她懵什么？她不是姜琛的情妇吗？

“愣着做什么？去洗澡吧。”姜琛温柔地说道。

“啊……好。”周迪走进了浴室，又出了浴室，看着沙发上喝水的姜琛，“你……还是回去吧。”

第一个把人往外推的情妇。

之前还好说，是因为怀孕。现在是因为什么？反正姜琛有点不爽，听甩门声就能听得出。姜琛不爽，周迪反而松了一口气。孩子都有了，怎么也是“一家三口”了吧？可周迪总觉得有点别扭。直到赵初宁的出现，周迪不别扭了。赵初宁有钥匙，进了门，非常自然地把包放在了沙发上。

看着发愣的周迪，赵初宁顿了一下：“愣着做什么？去做饭吧。”

作者有话要说：赵总又来蹭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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