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陈糯糯脸色瞬间比黄连还苦,《礼记》五千多字,十遍就是五万多,还明天就要交,她这是忙没帮上什么忙,纯粹讨罚来了。
而且试下探听消息还被娘亲当着大姐的面揭穿,也不知道大姐会怎么想。
她偷偷转头看陈娴,陈娴脸上也是如出一辙的苦巴巴,除了苦还有怒,不过倒是没有对陈糯糯有什么怨怼。
两个苦瓜还相视一笑,倒是拉进了些姐妹情谊。
”大姐,对不住,杨嬷嬷的事情"陈糯糯说了一半又有点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这样子回来,你们好奇问一声也是人之常情。”陈娴摆摆手示意不用多说这事儿过去了。
是她自己没有掌控住身边人,此时她倒真是庆幸这次回家来了,不在是因为大太太给她出头,而是大太太一席话说的,让她恍然反应过来,她这些年,脑子就全没用在正经过好日子上。在那样一个环境里,她似乎就只看得见和婆婆和小姑子的矛盾,其他的什么都忽略了。
这边大太太正头疼的研究该怎么措辞给郑闵去信,另一边,有人拿着郑闵的来信愁的满屋子打转。
古景川拿着手里一厚厚的叠信,就像拿着一把快爆的炮仗一般,英俊的脸皱巴成一团。麻烦啊,大麻烦!可这麻烦,他还必须给人跑一趟解决了。
“陈家,宣平伯陈家,我没交情啊,我怎么上门?还一上门就说这种事情,我不会被他们家拿扫把赶出来吧!郑闵啊郑闵,我这可真是为朋友两肋插刀,这事儿你就是请我三天三夜的酒都不够的,我跟你说。”转着圈的古景川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
然后忽然灵光一闪:他记得,陈家的老太太是宗亲,好像一直和三公主也是有些交情的,可不是巧了吗!他的至交好友——藏慎公子,作为三公主的亲儿子,老太太和三公主有交情不就是和藏慎有交情,和藏慎有交情,那不就是等于和他古景川有交情。
"啪“的一下把那叠厚厚的信拍手里,就决定是你了——周则衍。古景川非常愉快又利索的给自己找到了牵线人。
周府,依旧是那溪边,依旧是那桂花树下。
几日不见,那里甚至都已经新盖起了一个水榭。水榭内书桌书架,笔墨纸砚,琴几软榻一样不少,俨然是个新书房的样子。
“你家公子这些日子都待在这里?”古景川看着带路的宋简问道。
“是。”宋简的回答,多一个字都没有的。
“”古景川其实对于有没有找到那个红衣女子的事情很是好奇,但是之前又说过,不会再提起此事,所以此时也只好自己自己蒙在心里百爪挠心。
而且他此次前来是有正事的:“我记得藏慎和宣平伯家的老太太有些交情,是不是?”古景川继续问带路的宋简。
“是。”顿了顿,宋简又补了几个字:“几年前见过,不算多有交情。”一副有麻烦别找我家公子的模样。
古景川才不理他,见过就行,见过难道还攀不上关系?他不在等连走路都一板一眼的宋简,自己几个大跨步,很快就到了水榭边。
“藏慎,藏慎,秋日正好,我们出去逛逛啊!”古景川一把推开门。
水榭里,周则衍一身白衣,执笔而立,正看窗外那树金桂。
昨夜一场秋雨,本就开到荼靡的满树桂花,哪经得起这秋雨萧瑟,今日一早看去,半树纷落满地,半树随水而去,早已颓败的不成样子,连那甜浓的花香都散了。
古景川看周则衍这副眼睛像是就要长在桂花树上的样子。得!不用问也知道了,他要找的人肯定没找到。
宋简也从后面急急的赶上来,略带着些谴责的看了一眼古景川,然后恭恭敬敬的朝周则衍行礼:“公子,古公子求见。”该走的流程必须走完,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在宋简开来,若古景川不是公子的至交好友,就他每次都这么失礼的样子,他连周府的门都进不来。
“知道了。”周则衍摆了摆手,示意宋简先退下。
一阵凉风,摇动亭檐的铜铃掩去了顾南楼的一声轻叹,他放下笔,把桌上两张纸直接投入了案边的铜炉里。
古景川只一眼瞟到那在上面的白纸下,似乎透出几抹红色。
“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周则衍缓步走到水榭的待客区,取水煮茶。
“找你出去逛逛啊!”古景川张口就来,然后又在周则衍一记似乎看透一切的眼神后乖乖改口:“找你救命啊!老友。”
“哦?”周则衍眼神示意古景川具体说说。
“因为一个承诺,这事儿我不好对你具体说,但绝不是坏事,我需要你帮我引荐一下宣平伯家的老夫人或者大太太,最好是大太太。”吊儿郎当的古景川难得的一脸正经。
“好,我写张拜帖,看陈家老太太明日是否有空。”周则衍没有犹豫的就点头应下。他们相交多年这点信任还是有的,既然古景川不说,自然有他的理由,他也无需追问。
“那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古景川爽朗一笑,举了举周则衍刚给他斟上的茶。至交好友,有些话的确不用多说。
陈家陈糯糯院中,她几乎是熬了大半夜,才把那十遍《礼记》给抄完了,原本还想着早上偷个懒晚些起,结果生物钟让她照常在卯时就醒了且先不说,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睡个回笼觉呢,先是老太太遣人来说,下午有贵客上门,许是要去见一见的,让她们准备准备。
再是昨天吩咐来见的玉春堂的掌柜,竟然这么一大早就巴巴来求见了。
“这两日真是事情多的焦头烂额,你说怎么会有这么没眼色的掌柜,让他今日来见我,他就辰时都没到就来求见?”陈糯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皙的皮肤显得黑眼圈十分显眼,一晚没睡足,就这么一副又苍白又憔悴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受了什么虐待呢。
“姑娘,大太太以前都是辰时两刻开始理事的,掌柜的心里焦急,略早些也是有的。”谷雨在一边小心的剥热鸡蛋,这是给陈糯糯眼睛热敷用的。
“反正就是他没眼色。”陈糯糯戳了戳自己眼下,又被秋姑姑拦住了手。
“眼下皮薄,姑娘再戳就要青的越发厉害了。”
”哎呀,早知道我今早是这模样,我昨晚就不抄完了。”陈糯糯看着憔悴的自己,越想越觉得亏大了,以她如今这憔悴样子,就是没有把书抄完,要在娘亲那里博同情那也是分分钟的事儿啊。
秋姑姑眼神慈爱的看自家姑娘,看她那副亏大了的心痛模样,要忍的很辛苦,才能忍下快冲口而出的笑意。这小丫头,怎么越长大,这性子倒怎么越发的跳脱活泼起来。
虽说有时候执拗起来能气死人,但大部分时候倒都是让人爱的不行。
“姑娘,井水来了。”夏至端着一盆冰凉的井水也进来了。
“夏至你拿鸡蛋和沁透井水的帕子轮流给我敷眼,看能不能好一些,谷雨你打发个小丫头出去问问,那掌柜的要是用了饭就给上些茶水点心,要没有就带去先用饭。”陈糯糯走到软榻上躺着接受敷眼,一面吩咐安排那来的太早的掌柜。
“让他等着就是,哪用的着姑娘还操心他用没用早饭。”秋姑姑听到就在一边嘀咕着姑娘太心善,一个把铺子经营的都要关门了掌柜,哪值得费这份心。
外边门房侧面的小厅了,胭脂铺的掌柜把手里的各色配方和大夫的医案翻了一遍又一遍。又第16次的在心里全面复盘,该怎么给姑娘请安,该怎么呈上证据,该怎么解释这些胭脂配方没有问题,该怎么向姑娘说这段时间那些人的疑点,他甚至连自己该怎么措辞该用什么表情都在脑子里细致的模拟了。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他做出的胭脂,真的没有问题的,他要让姑娘相信绝不是胭脂的问题。掌柜的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又一次的在脑内开始了模拟问答。他这个状态,别说什么早膳了,连丫鬟给他上的茶,都一口没喝的。
“陈掌柜,请随我来。”就在他要开始第19次复盘的时候,终于有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来传他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