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终归是桥上战斗的时间太久，辛落凡一行人只能在慈山过夜。

侍从在四周撒了驱虫蛇的药粉，生火烹饪野味。

围坐在篝火旁，上官月疑问道：“这如梦令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白合回道：“不是说就是一句口诀吗？”

上官月婴儿般水润的眼睛在摇曳得火光中透出点点好奇：“就算是一句口诀，总要有个什么载体吧，石头也好，羊皮卷也罢，总归是要记载在什么地方吧？”

白合摇了摇头：“若是能找到，看看不就知道了。”

上官月笑着轻轻用肩膀碰了一下白合：“你也想知道，是吧？”白合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辛落凡异常的沉默，纤细的手指无意识的揪着侍从烤好的饼子，无意识的往嘴里送。他们两人的对话，似乎是一点也没有听进去。

夜里，侍从们轮番值守，清木为辛落凡在两个树之间吊了个吊床。“宫主，山中夜里地上凉。”

辛落凡看了苏沈元一眼，叶颜正在远处为苏沈元把脉，不知道在说什么。

辛落凡翻身躺在摇摇晃晃的吊床上，盖着披风。清木靠着吊床一边的大树抱剑而坐。

上面是大树遮蔽的天空，一轮弯月却刚好从缝隙中漏出头来。辛落凡望着那轮月亮，在窸窸窣窣的声音中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群人终于走出了慈山。

但是一无所获。

而且也许是辛落凡一行人看起来太过具有竞争力，一路上遇到了无数总想着挑战他们的人。他们一行人几乎是踏着尸体走出了慈山。

上官月意识到，这样找怕是什么也找不到。

如梦令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谁也没见过，连个影子和目标都没有，如何能找到。

但上官月总是小孩子脾气，止不住的好奇心。

下南方查账，总是要去的。若是这样走下去，怕是要耽误了去南方查账。于是上官月直接调了许多的人过来，四处搜寻如梦令。

江湖中人听闻芳华宫也在寻找如梦令，一时间更为疯狂。

沿着清河顺势南下，便到了“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重崖山和鸭儿江。

正巧也是去南方的必经之路，芳华宫家大业大，弄一艘大的船舫在鸭儿江上过重崖山不成问题。

辛落凡站在甲板上，船只破浪前行，两岸都是高高的山壁。河上的风徐徐吹来，让辛落凡有种想要饮酒作诗的想法。

饮酒容易，侍从很快送来了上好的青梅酒，辛落凡连负两大白，杂杂嘴，硬是没说出一个词来。

要不说自己写的文章一直不温不火，文笔基础不行啊。总以为自己穿书体验可以不一样，可现在看来，自己好像不是吃这碗饭的料。

侍从们也都站在船的四周，仔细瞧着山壁之上是否有特殊的标记。

不知何时苏沈元也坐过来，在辛落凡这里蹭了点酒喝。

自开始寻找如梦令后，感觉和苏沈元的交流变少了。不过也是，女主角出现，自己的男主角苏沈元与其他女生的戏份自然是要减少的。

他们两人这几日常同进同出，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苏沈元自己一个人出现了。

猎猎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辛落凡斜撇了他一眼，问道：“叶颜呢？”

苏沈元看着船划破水面，回道：“在船舱里，有些晕船。”

辛落凡心中了然：对嘛，不然男女主自然是要一起出现的。

不知为何，总想着出言诋毁叶颜两句：“她不是神医吗？自己不能给自己扎几针治疗一下啊？”

苏沈元一身深蓝色的锦缎长袍，领口和袖口处皆用极细致的金线绣了闲云野鹤图，略有些懒散的坐在夹板上安置的软垫上，白皙的手执着一个青玉酒杯，半垂着搭在膝盖上：“已经针灸了，只是晕的实在厉害。”

辛落凡喝了几杯酒，娇俏的脸上泛起几朵红晕，似是莲花含苞待放，眼神略有些迷离，瞧着对面的苏沈元，撇撇嘴，不满道：“晕船晕的这么厉害，还要陪着你来坐船，不肯走旱路，她到底有什么不放心的？”

苏沈元略有些奇怪的看了辛落凡一眼：“她能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是关心如梦令罢了。”

“关心如梦令，还不是关心你吗？”辛落凡小声嘟囔道。

“什么？”

“没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辛落凡问道：“若真能找到如梦令，你想怎么样？”

苏沈元拇指轻轻磨着酒杯的边缘：“还能怎样？我们一起得道成仙呗。”

辛落凡忍不住讽刺道：“还有我的份呢？”

“你们是主力军，我应该求着你带我一份才是。”苏沈元拿着酒杯向辛落凡敬了一下。

辛落凡没想到苏沈元主动提到了一直都是芳华宫在冲锋陷阵的事，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会是为了你好。”

苏沈元一顿，直愣愣地望向辛落凡。

大概是醉意有些上来了，辛落凡没有躲避苏沈元的目光，坚定地与他相望，无言，良久。

虽说为了寻找如梦令绕了点远，但终归是一路南下，到了芳华宫南方产业的最后一站，理南镇。

一路上，白合和上官月一边查账，一边处理四处送来的关于如梦令的消息。可如梦令仍然是个谜团，江湖上出现了无数假冒的如梦令，或许是一块石头，或许是一个做旧的羊皮卷，无数人为此破了财，丢了命，争得头破血流。

看上官月的样子，只怕查完账不会想着回芳华宫了，辛落凡劝也劝不住，他总要自己亲自出去找一找才是。

芳华宫在理南有个很大的院子，一直有人打理。

刚在理南住下，侍从就送来了一个羊皮卷，上面还沾着点点血迹，新旧的程度各不相一，看样子经历了不少腥风血雨。这小小羊皮卷是上官月派下去的人寻来的，不知道经过的多少人的手，送走了多少人的命，最后到了芳华宫手上。

上官月拿过来，上面画着些不知所云的图，白合跟着看了一眼，说道：“假的。”

月儿撅嘴不高兴道：“又是假的？”

白合从上官月手里拿过来看了看，随手扔在了一旁：“当然了，做旧的做的再好，也是有痕迹的，旁人许是匆忙也好，经验不足也罢，看不出来，但我管理各种金银珠宝古董字画多年，什么是真的有年头了，什么是假的，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月儿蹙着眉头，用双穗绸带高高绑起的头发随着主人的焦躁甩在脸上：“我当然知道你肯定能看出来，就是不太甘心罢了，你说这如梦令到底藏哪了呢？”

“许是这如梦令就根本不存在呢？”辛落凡刚好进门，听到上官月的话，忍不住搭腔。

“不是吧，”上官月神神秘秘地说道：“听说真的有人曾拿到过真的如梦令，真的武力有所精进，只不过没来得及仔细研究，就被后面寻来的人群起而攻之，死/无全/尸了，最后场面太乱，如梦令到底落在谁手里，也查不到。”

辛落凡反问道：“若真是如此，那这如梦令到底在哪里找到的？怎么找到的？不是说拿到会飞升，又怎么会被人杀了呢？后来拿到的人又怎么没有飞升？”

上官月答不上话，辛落凡继续说道：“这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传言罢了，不过现在这个传言是不是真的已经不重要了。有的人需要用它做假，然后赚钱，有的人用它来借刀杀人报复仇家，真真假假，可能除了你，没几个人关心了，这不过是一场江湖狂欢罢了。”

上官月满脸的遗憾：“真是无聊，”倏尔又笑道：“不过无所谓，我一开始也不是真的想要这个如梦令得道升仙的，不过好奇罢了，若真的不过是一场虚妄的谎言，荒诞的闹剧，那也不妨碍我找乐子，把这个浑水搅得更混。”

辛落凡心中感叹：真是小孩子脾气。

嘴上仍然劝道：“你就非得淌这趟浑水不可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

“哎呀，哪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太小瞧我了，况且，这种千载难遇的大乐子，没我不行啊。”上官月说着，还朝白合抛了个媚眼。

白合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看样子白合是要和上官月一起胡闹了，辛落凡没法，转身又出去了，与其看他们在这里上蹿下跳的找如梦令，倒不如出去走走。

刚巧在门口撞见了苏沈元。

瞧见辛落凡出来，苏沈元若有所思的脸上出现一瞬猝不及防。

辛落凡注视着苏沈元问道：“干什么站在门口听墙角？”

苏沈元缓过来，摇头道：“没有，这不是刚准备进去，听见你们在说话，就没进去。”

辛落凡淡然一笑：“那还不是听墙角？”

苏沈元自觉理亏，歪头看着辛落凡，一脸无奈。

“好好好，没有没有。”辛落凡说着，没打算再理会他，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苏沈元连忙跟上：“你好像，从一开始对如梦令的态度就很坚决啊？你从来没有信过如梦令哪怕一时片刻吗？为什么这么绝对啊？”

辛落凡素手微微提起衣裙，跨过小院的门槛：“这本来是假的，没什么好说的吧。”

苏沈元锲而不舍，追问道：“假话说多了，本来就容易让人相信，你到底有什么依据，一点点怀疑都没有呢？”

辛落凡站定，黑漆漆的眼瞳，看不见底，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勾起带着些许神秘，抬眼望着苏沈元说道：“你觉得为什么呢？”

苏沈元跟着站住了，脸上也带着一丝笑意回道：“我不知道才来问你，或许，仙女如你，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呢？”

辛落凡垂下眼眸，舒尔又抬起，带着些不耐烦问道：“叶颜呢？你不跟着她，跟着我做什么？”

圆形的门洞内，两人长身玉立，一对璧人宛如小情侣般：“我什么时候跟着她了？”

“你没跟着她，是她跟着你，还不都一样。”说罢，辛落凡心里升起一股邪火，又开始气势汹汹的向前走。

苏沈元站在原地一头雾水，大声问道：“你最近好像对叶颜很有意见啊？”

辛落凡头也不回：“我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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