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篝火夜会上起哄的声音远远传到了三人的耳朵里。

走近便看到篝火旁围着许多人，都是些年轻男女，三人混进人群，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辛落凡的八卦之魂熊熊燃起，这边一男一女跳舞时若有若无的触碰，如藕断连丝黏糊的紧，那边一对在离篝火较远的地方说着悄悄话，火光跃动的脸上似有两片红晕。

苏沈元漫不经心的在人群中穿梭。

不知何时叶颜也跟来了。女主的光环毫无隐藏，许多小伙子注意到叶颜，并开始蠢蠢欲动。

在他们几人附近的一个女子，突然踉跄两下，似是无意的一头撞在了苏沈元的身上。

苏沈元下意识扶了她一下。

这位女子颤抖着睫毛，轻轻抬头看见苏沈元，略显娇羞地说道：“不小心冲撞到公子，多有冒犯。”

苏沈元摇了摇头。

那女子接着小心试探说道：“不知您是哪家公子？”

苏沈元看了辛落凡一眼没有说话。叶颜不动声色地向前挪了半步。

这女子来来回回看了看叶颜和辛落凡，又看了看苏沈元，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像鱼一样钻进人群溜掉了。

一夜狂欢，直到月挂中天，才回府歇下。

第二日，辛落凡起床时却是精神抖擞。

清木和苏沈元等人都在院子里坐着。

辛落凡也顾不上洗漱吃饭，一撩自己的罗裙，坐在院里的大理石凳上，兴冲冲问道：“今日，咱们府上有没有人送来拜帖啊？”

“自然是送来了。”清木赶紧站到辛落凡身边，一边挥手让侍从去准备，一边服侍辛落凡用茶。

辛落凡指如削葱根，捏着青瓷冰裂纹的茶杯，只敷衍抿了一口，紧接着巴巴问道：“都是向我们求得哪位良人的啊？”

“大都是求娶叶姑娘的，还有······”清木看了一眼苏沈元：“还有沈公子。”

仿佛是怕辛落凡不高兴，又赶紧接着说道：“还有痴心于白合和上官月的，许多年了，他们不去也送来了拜帖。”

辛落凡歪头好奇道：“没有你的吗？”

清木沉默一瞬，低头回答道：“倒是有。”

辛落凡调笑得看了一眼清木：“有没有我们清木觉得还不错的女子啊？”

清木一脸严肃：“宫主说笑了，清木此生誓死追随宫主。”

辛落凡本想着八卦两下，开几句玩笑，没想到清木如此严肃，略有些尴尬的咂嘛咂嘛嘴，低头饮起茶来。

沉默片刻，准备洗漱用品的侍从一直没回来，辛落凡觉得此时气氛实在是冷淡了些，又抬头说道：“若是清木有朝一日找到了自己的良人，大可放心去追随自己的良人。”

清木没有说话。

辛落凡转而问道：“这拜帖之中可有我的没有？”

清木面上闪过一丝局促：“这······宫主威严，他们不敢吧。”

辛落凡心情瞬间有些低落。虽不是什么大事，自己也不想要什么拜帖，但当得知这一院子住的人都有，偏偏自己没有的时候，难免会黯然神伤一番。

想到自己的那一群左先生果然都是抢来的，若是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权利，只怕就会像昨晚这些人一样，没有人会选择自己。

清木看着辛落凡怅然若失的表情，不知该如何安慰。

苏沈元仍坐在原处喝着茶，若有所思。

理南镇与芳华宫相隔不近，同芳华宫相较，衣食住行，各方各面都有些不同。

辛落凡洗漱梳妆后便出了门，在外面溜达了一天。

今天的理南镇仍然是热闹非凡，路上随处可见拿着新鲜或者衰败的郁金香的人，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直至暮色渐浓才拎着大包小包回府去。

走到房门口，苏沈元正站在那里。

月亮已经高高挂在竹梢后，斑驳的影子打在池塘里，微风一吹，发出“瑟瑟”的声响，惊得池塘里的胖头鱼四处窜动。

苏沈元侧过半个身子望着她，高挑的身材，衬的那原本不做朱玉装饰的长袍也贵气了起来。

辛落凡逛了一天，颇有些疲累，只下意识的用手捋了捋自己鬓边垂下的头发，淡淡地问道：“有事吗？”

苏沈元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清木。

辛落凡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清木识趣的退下去了。

最近清木对苏沈元放心不少，若是以前，只怕要远远的守在远处。

辛落凡回过头来，再次问道：“这么晚，到这里来干什么？”

苏沈元眼窝深邃，一双桃花眼中泛出了些柔情的笑意：“以前在芳华宫的时候，你还主动要我与你夜里私会，如今我见夜还未深，就光明正大的来见你，你还这么多疑问。”

“什么叫私会，那只是，“辛落凡思索一会儿：“那只是一种会晤，为了拜师罢了。”

“那也没听见你叫我一声师父啊？”

“你我之间，不必讲究这些虚名吧。”

苏沈元垂手从袖子中拿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元”字，用黑色缒子穿着，颇有些随意地语气说道：“你给了我暖玉，这个就没地戴了，毕竟我也只有一个脖子，这个就给你留着吧。”

辛落凡接过来，反正面看了看：“这是什么？怎么突然给我一块玉佩。”

“给你就给你了，我刚不是说了，没地戴。”苏沈元说罢，略有些仓促的离开了。

留下略有些懵的辛落凡，举着那个玉佩。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来了这是什么。

这是天地一教的玉佩，相当于是苏沈元的名帖，当初自己也只是一笔带过，没有怎么用过，所以有些记不太清了。

辛落凡心底有些喜悦慢慢涌了上来，带着些迷茫，好像还夹杂了一丝对未来的恐惧。

转眼之间便到了南方的梅雨季节，苏沈元寒毒未愈，不能在此久留。

辛落凡决定打道回府。

没想到上官月对如梦令仍是念念不忘，想要查个究竟。白合也由着他闹，和他一起。

辛落凡劝说无果，只好带着一行人先行回芳华宫。

叶颜也仍是心系如梦令，不知道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左右权衡之下，决定不回芳华宫了。这倒让辛落凡长舒了一口气。

临行前，理南已经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屋顶上，发出“苏苏”的声音，顺着瓦当滴滴答答的落下。

苏沈元打着一把山水墨画的油纸伞，里三层外三层的穿着，最后外面还裹了一身青色加绒的锦缎袍子，嘴唇仍是有些发白，好在精神头还是好的。

辛落凡不放心苏沈元自己乘一辆马车，昏过去了也没人知道，便让他和自己一起。

苏沈元撑着伞掀开车帘坐了进来，鞋子已经被雨溅湿了。

车里的葡萄花鸟纹银香炉炉烟袅袅，香气馥郁。

辛落凡掀起车帘的一个角，假装向外面张望，不甚在意地说道：“鞋子脱了吧，潮着对你身体不好。”

苏沈元看了她一眼，突然想到那天夜里在山中，也是这般下雨天，辛落凡好像给自己暖了脚。

宽敞的马车里，小小香炉带来的热气似乎突然高涨了起来，苏沈元扯了扯自己厚厚的衣装，什么也没说，掀开了自己这边的车帘子挂了起来。

辛落凡余光本就注意着苏沈元，见到他掀开了帘子，连忙将这边的帘子放下了，怕对流风吹着苏沈元：“你身上寒毒未愈，还是不要掀着帘子，雨季的潮气也不可小视。”

“没关系，现在已经好多了。”

辛落凡假装不经意的，将自己边上清木准备的毯子甩在了苏沈元的脚上，一张虎皮的小毯子就被辛落凡毫不怜惜的扔在了他湿漉漉还带着些清泥的鞋上。

苏沈元瞥了一眼，转头又看着窗外说：“其实，我还挺喜欢下雨的，也不知道人是不是越是得不到就越喜欢，雨天雪天，我都很喜欢。”

辛落凡翻着手中来时已经看过一遍的小话本，有意无意地说道：“没关系，你总会可以肆无忌惮的欣赏你喜欢的景色。”

苏沈元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若有所思道：“你好像，对一些事情总是游刃有余。”

辛落凡一愣，一双杏仁大眼忍不住多忽闪了两下：“不过，是对你非常有信心罢了。”

“你很信任我？”

“当然，不然我不会为了你，”辛落凡用手中的书半掩朱唇，向苏沈元那边靠了靠，小声说道：“深入芳华宫。”

苏沈元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看向辛落凡，辛落凡对着他莞尔一笑，将手中书甩到一边，躺回去闭目养神去了。

苏沈元好似找到了比雨景更好看的景色，将车边的竹帘放了下来，只盯着辛落凡问道：“你好像每天都睡很多觉啊。”

辛落凡叉起双手，闭着眼睛，将脚搭在一旁的软垫上：“你不懂，在这儿闲着无聊，不睡觉还能干什么？”

“在这儿？这儿是指哪里？”

“芳华宫，在这个芳华宫，可完全没有我以前待的地方有意思，那里虽然不像芳华宫这么富裕，但是真的很不错。”

“你之前待得地？你之前待在哪里？”苏沈元试探地问道。

辛落凡看似闭着眼睛，将睡未睡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十分清醒，现实种种在脑中走马灯般一一闪过，看似熟悉，却又遥远而陌生。

辛落凡在心中重重叹息一声：“当然是可以上天入地的天上了。”

苏沈元瞧着辛落凡仍然不肯跟自己说实话，摇头笑道：“你还能上天入地呢？”

“现在跌落人间当然不能了，在天上的时候可以，还可以几分钟登上很高的高山，探入很深的海底。还可以千里传音，日行万里。”

苏沈元虽不信，仍是在脑中想象了那样的生活，不免有些向往：“那有朝一日，请你务必要带我去天上看看。”

“若我能回去，一定带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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