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

丽姬哭喊着看向长安，没有管一旁的托也，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眼前人默许的。

“你就那么恨他吗？”

长安看着丽姬，她知道她不能不管齐彦，她已经欠了姨母太多了，她不能让齐彦死在这里。

只是看着眼前人的悲戚一时间有点迟疑，她就真的那么恨他吗？他们相伴多年，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她见过那个孩子，很努力，一心只想得到父母的夸赞，只是此刻她却不由得为他感到悲哀，到了如今他算什么呢？

“我不该恨吗？我不该恨吗？”

丽姬有点茫然，很快又咬牙切齿的说道。

“因为他的自私，他害了这么多人，他不该死吗？”

“你倒不如直接说他最该死的原因是害死了四皇子，丽姬，什么时候你竟然变得如此心慈手软，先是拓跋宏，现在又是四皇子，这些人不过区区恩惠，你就能做到如此，但是真正对你有恩的你却弃之如彼。。”

托也看着面前疯癫的丽姬，很是不满，尤其是她如今疯疯癫癫的样子。

她到底还记不记自己是谁，她可是燕云十二骑之一，怎么把自己弄成一个怨妇。

“哈哈哈，心慈手软，区区恩惠，你懂什么，你们这些出生高贵的人怎么会明白我们这些人的痛苦，你们怎么可能明白？”

“我们不明白，那那个四皇子就能明白了。”

托也有点烦躁。

“我不许你说他。”

丽姬听不得别人用如此的语气轻慢四皇子。

丽姬看到托也就知道，今日杀齐彦是无望，甚至自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们知道从一出生就被父母当成累赘的痛苦嘛，你们知道被父母无情的卖了一次又一次的绝望吗，你们知道在青楼里不愿接客被打的皮开肉绽的痛苦嘛，可是即使那么反抗又怎么样，最终还是抵不过一碗药。”

丽姬仰面哭了起来。

“我这一生本就在烂泥里，为了活下来，仿佛世间万物可以利用的都能利用，我就是这么一个坏人啊。是，我是燕云十二骑之一，可是刚开始，你们知不知道那些人在皇不在的时候都欺负我，他们说反正你也是在那个地方出来的，也不怕再多一次。”

丽姬满脸泪水。

“你为什么不和皇说。”

托也听着她的哭诉，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语气也有了软化。

“说？”

丽姬看着托也，笑了。

“他会帮我吗，拓跋无为会在乎我这样的人吗？是拓跋宏救了我，是他给了我尊严，在我绝望的时候为我披上了衣服，从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要帮他做一切可以做的事情。”

丽姬的面色带着恭敬。

托也听到这话本能觉得不对，只是长安面色未变，静静的听着眼前人的哭诉，见此托也也不再多话。

“可是四皇子不一样，他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我和其他人并没有区别的人，我也是一个正常的人，不染一丝尘垢。他让我觉得，原来我也是一个人，可是，你为什么要杀了他啊，为什么要让我人世间唯一的光也没了。”

丽姬很痛苦，她绝望的看着齐彦。

齐彦被她的痛苦怔住了。

丽姬走的踉踉跄跄。

“我从不后悔帮助拓跋宏，这一生我只是想让别人可以尊重我，那些经历不是我愿意的啊，我只是想活着，可是为什么这么难，我知道就算我为拓跋宏做再多，在他的心里我也是不配的，可是四皇子他不一样。”

丽姬急急的说道，说着眼神中露出了欢喜，仿佛过往还在眼前。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是最落魄的时候。”

丽姬说到这个看了眼齐彦。

“那个时候我帮拓跋宏做事，结果被同伴发现，他直接想要反杀我，我知道拓跋无为已经知道了，为了活命，我调下了寒水涯，最后流落到了南齐。”

“只是很不幸遇到了一群土匪，身受重伤，被他们掳到了山上，为了活命，我用身体取悦了他们，一个、两个，多的我都数不清，只要能活着就行，而我见到四皇子的时候，正是他帅兵前来剿匪的时候，而我被一群男人围在一个房间里，是他救了我们。”

“我以为他会嫌弃，可是他看着我没有一丝的区别，第一次我知道原来有一天我也能得到这样的眼神，一个我和别人一样的眼神。”

“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他会喜欢我，我也知道我不配，可是我只要他活着。”

“他将我安置在一个别院里，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他给了我一个新身份，让我重新开始，他真的很好。”

丽姬说着很是怀念，哪怕即使是土匪窝里的生活也让她此刻不再痛恨。

长安就这样看着她，这一刻她明白了她的绝望。

见识到了光，再次失去，这种痛苦又岂是那么可以放弃的。

“我真的想放下了，为了他，做一个好人，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我鬼使神差的说，我叫小草。”

“他站在桃花树下，伸手接住了一片桃花，看了我一眼，说：以后，你就叫阿芙吧。”

“我真的就想一辈子做阿芙的，每次等他过来就好。他喜欢看桃花，总是显得那么孤独，我最开心的就是他来看桃花的时候，只是他并不常来，即使来了也大多是一个人，我知道在他的心里我和其他人没有区别。”

“可是没关系，只要能看着他就好。”

“可是我等不到他了，我再也等不到他了，他死了，死了。”

丽姬哭着弯下了腰，脸上尽是痛苦。

“是你，为了权利，为了南齐，害死了他，哈哈哈。”

丽姬癫狂的笑着，脸上却全是泪水。

“既然你是为了这南齐皇位，那我就毁了它，毁了它，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南齐成为北燕的踏下之物，我要让你成为南齐的千古罪人，哈哈，齐彦我要让你感受到我的痛苦，比我痛一倍，千倍、万倍。”

丽姬大声的吼着，眼中带着兴奋的意味，双手挥舞，说出了她的目的。

“所以，你隐瞒了姨母的死讯，让她至死也等不到齐彦的消息。”

“你，说什么。”

齐彦不可置信的看着长安。

“姨母去世了。”

长安眼中含着泪水，看着齐彦眼中带着恨意，恨他为什么不回去，恨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

齐彦不相信，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那封信。

“是你。”

“是我，你不是很骄傲吗，你不是利用四皇子对母亲的感情而害死他吗？是，他没你命好，有个这么好的母亲，所以活该被你害死，但是你有了又怎么样啊，你还不是一个不孝子，母亲死了，你都置若罔闻。”

丽姬忽然想到什么，很是开心，甚至比划了下双手。

“如今这天气这么热，你说太后的尸体该不会还没下葬吧，会不会已经腐烂了啊，还是已经下葬了，哈哈，这真好笑啊。”

“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四皇子，只是你不该动姨母的。”

长安看着眼前人，眼中慢慢变得狠厉。

“我为什么不能动，他害死了我最重要的人，凭什么还指望我心慈手软。”

长安看着眼前人忽然有了怜悯，忍不住笑了。

“只是你也见过四皇子，你该对他有了解，你真的以为那杯毒药他真的不知道吗？”

长安看着丽姬，然后慢慢逼近她，托也有点担心，想阻止，但是一时间只能时刻关注着她们的情况。

“四皇子仁心一片，他当初救你，只是因为你是他的子民，可是如今，你却亲手毁了他无数的子民，你真的认为他不会怪你吗，他会不会后悔当初救了你？”

“不，你胡说，若不是他去找了那个贵人，即使她再不喜欢四皇子，也不会想到毒死她的。”

“可是若是这一切四皇子知道呢？”

“你说什么？”

“他知道齐彦去找了他母亲，或许他也想知道他母亲会怎么做，所以当她做了那一桌子菜的时候，才会吃下去，其实他一直在赌，赌他的母亲会不会阻止，只是他输了，四皇子临死的时候是笑着的，这说明这一切他都知道，只是他早就不想活了，这一生他活的很累，他所有的执着都在于他的母亲，可是最后发现全是他的奢望，丽姬，你真的明白他吗？”

齐彦听到这怔住了，原来如此吗，难怪当初一切都是那么顺利，顺利的让他以为他才该是天命之子，原来都在他预料之中吗？

齐彦苦笑了下，只是这一切更加让他不能接受，到了最后竟然连这一切都是他施舍的，那他算什么，一场笑话吗，可偏偏他还在为这沾自喜。

“若是你真的明白他，就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哪怕经历那么多不公，他也永远不会怨恨这个世界，你若是明白他，就该知道他的心中从来都不是自己，而是南齐百姓，你若是真的明白他，你就该知道齐彦的登基从来就不是他自己的力量能做到的，是他一力促成的，若是你明白他，你就该知道，他的结局从头至尾只能由他自己书写。”

长安看着丽姬，残忍的说出了最后一句。

“你自以为的报仇，不过是毁了他所有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