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

在九十九清祐和松田阵平的努力下——或者说,  在厚生省的职员眼中，是在九十九清祐和松田阵平的威胁下，颅磁仪相关产品很快就从研究所被搬到了医院里。

堀山以及米花综合医院的医生负责手术，九十九清祐他们就等在门外。

松田阵平询问诸伏景光时,  还以为他会因为身份的原因而拒绝,  但诸伏景光竟然答应了，还相当自然地说：“那么我和清一起过去医院就好,  就不用劳烦松田警官特地绕远路了。”

结果在他带着九十九清祐出门的时候,  就发现松田阵平的车就停在十八号研究所的门口,  松田阵平手肘支在车窗边缘,  摆出酷哥的模样，摁了两下喇叭。

而降谷零则因为接了护士小姐的委托，托护士小姐的福，出现在医院里也不会显得突兀。

现在的场面便很奇特。

明明是一起上过警校的四个人,  却分别坐在了九十九清祐的两边，互相称呼着“安室君”和“伊达警官”，带着敬语寒暄。

本来已经没有可能聚在一起的四个人，再加上还躺在手术室里、但他们相信一定会醒来的萩原研二，却因为九十九清祐的缘故又能光明正大地坐在同一张长椅上。

没有人说话,  大家都在等着手术室的门打开。

九十九清祐的两只脚把喝完了的荔枝味苏打饮料的塑料水瓶踢来踢去,  从左脚踢到右脚,  又从右脚踢回左脚。

他一不小心踢歪了，瓶子没有阻挡越滚越远。他们忍不住顺着瓶子的方向看过去,  就见塑料瓶慢慢停在了一个人的脚边。

“啊。”九十九清祐愣愣地和那人对视。

那是一位不太年轻了的医生,  黑色的头发看起来很久没有打理过了,  这里瘪下去,  那里翘起来的,  脸上也是浓重的黑眼圈，好像没睡醒一样，浑身散发着“丧”的气质。

他把脚边的塑料瓶踢还给九十九清祐，但九十九清祐却没有在意他脚下的动作，还是直愣愣地盯着他的脸看。

他们好像认识。

降谷零轻轻地踩住塑料瓶，把这位医生的模样记在脑中。

但他们两个人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半晌过后，有人呼唤那位医生的名字：“上森先生，这边有病人需要帮助！”

这位姓上森的医生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九十九清祐，接着就往那边去了。

九十九清祐收回视线，又低下头，玩自己卫衣帽子的抽绳，把两根绳子缠在一起。

降谷零若有所思地把瓶子捡起来，投掷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和在心底想着之后再去调查的降谷零不同，松田阵平直接询问道：“那位上森医生，你认识？”

“嗯，认识噢。”

他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但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他情绪不佳。

诸伏景光突然站起来，“我稍微出去一下。”他和降谷零点了点头。降谷零默契地比了个“ok”的手势。

一下子又陷入了安静之中。

平时这个时候，九十九清祐该说一些让人意外但又能很好地安抚人心情的话了，但现在松田阵平只怕自己担忧的情绪会传达给九十九清祐，让九十九清祐本就不怎么明朗的心情更加差劲。

于是他努力地想着等萩醒来之后该怎么教训他、他们可以一起去哪个地方玩之类的。但想着想着，烦躁的情绪又弥漫了上来。

“啊，解不开了。”九十九清祐突然拎着帽子抽绳嘟囔。那两根绳子纠成一团，看起来是打了个死结。

松田阵平看了一眼，冲他招了招手。“过来一点，我帮你解开。”

九十九清祐乖乖地把脖子送到他面前。他仰着头，放空地看着天花板。

松田阵平的手指灵活，解开绳结对他来说不在话下。只是那两根绳子不知道被九十九清祐怎么玩成那副模样的，互相缠绕在一起，解起来并不困难，但很麻烦。

等他好不容易解开了，又灵巧地打了个尤其对称的蝴蝶结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在无形之中被九十九清祐安抚到了。

九十九清祐把他杂乱的思绪集中到了“解绳子”这件事上，强迫他平静了下来。

所以说，这就是清祐啊。

松田阵平在心里这么感叹。

明明这个时候，最不安、最有压力的人应该是制作手术仪器的他本人才对。

诸伏景光回来时带了几瓶水给他们。递给降谷零时，他们互相点了点头示意。

不需要开刀缝合，手术耗费的时间并没有多久。

堀山作为临时聘请来帮忙的专家，并不想遵守医院里那套“手术室内禁止使用手机”的规矩，在情况确定下来后，他就给诸伏景光发了短信。

“是百分之九十。”

诸伏景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颅磁仪最后一次实验的数据显示成功率是百分之九十。

一直强制自己不要露出不属于“绿川光”的表情的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见他的神色，降谷零也放松下来。“看来是好消息。”

“啊，没错。”诸伏景光的笑容比以往都要灿烂许多，他把手机屏幕转给他们四个人看。“堀山说，是百分之九十。”

沉闷的气氛一下子就被打破。

松田阵平直接放松地摊在了椅子上。“虽然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还真是松了一口气。”他很随意地伸手薅了一把九十九清祐的头发，“我就说可以的。”

“嗯！”九十九清祐也冲他露出大大的笑容，使劲点了点头。

——

手术虽然成功了，但萩原研二醒来还需要两天时间。但至少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了普通病房中，也不用再隔着玻璃“观赏”了，让人有了极大的实感。

九十九清祐和松田阵平又闲了下来，天天往医院去。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虽然都在做自己的事，但偶尔也会送一些水果和零食过来。

水果篮子包装很精致，每个水果都被装在彩色的纸袋里，用皮筋扎着口子。水果都被九十九清祐和松田阵平吃掉了，剩下的皮筋倒是被他扎到了萩原研二的头上。

萩原研二的头发很柔软，但却被一撮一撮地绑成了冲天辫，向脑袋的四面八方戳着。松田阵平还用手机给他拍了几张照片，传到他邮箱里，最后还要夸奖九十九清祐“绑得不错”。

当萩原研二终于醒来的时候，他们两个正凑在他脑袋前试图把果篮上的小铃铛一个一个地绑在他头发上。

他反应了好一会儿，努力地让脑袋运作起来。

“噢！萩原警官终于醒啦！”九十九清祐的声音中透着高兴，但并不惊讶，反而冲松田阵平道：“阵平阵平，萩原警官醒了噢。”

萩原研二艰难地眨眼。

松田阵平倒是在心里松了口气，想摆出风轻云淡的表情，但最后还是笑了起来。

“你这家伙，终于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