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八章
夏一嘉在a大有些小名气，她是校乐团的大提琴手，加之长得不错，人又会穿衣打扮，被不少人奉为女神。
从她入学以来，拒绝了好些追求者，始终没有恋爱，这次听说她终于恋爱了，好八卦的人群闻风而动，传闻如风一个接着一个扑面而来。
其中传得最盛的是有人目睹夏一嘉和一个男生在学校附近的宾馆过了夜，第二天一早结伴离开。
当事男主角被扒是文学院的研究生学长赵峡，女朋友是同班同学，脚踏两条船，在夏女神的逼迫下做出了抉择。
这个传闻牵扯到桑渺，免不了把她拉出来遛一遛，校内论坛这几天热闹地像是过年唱大戏，翻页热帖都被删了好几个。
不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桑渺都不知道，也没人告诉她，还是她到学校驿站取快递的时候，听见前面的一男一女谈论这事，她被迫听了个墙角。
“啧啧，真是看不出来，表面上一副清高女神模样，背地里跟着男人去宾馆开房。”
“你说去就去吧，去个远点不行吗？非得在学校门口，生怕人不知道她带别人的男朋友去开房。”
“那个学姐好惨，被渣男贱女劈腿，听说是上次文化节的主持人学姐，长得也挺漂亮，家花没有野花香啊。”
“我看你也是吧，你们男的是不是就喜欢夏一嘉那样子啊？”
桑渺掏了掏耳朵，什么家花没有野花香？话说的有够难听。
她忍不住伸出手指点了点那个女生的后背，前面的两人不明所以地转过来，女生疑惑地问：“有什么事吗？”
桑渺看了看四周，这个时间都在上课，过来拿快递的人还算少。
她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淡淡地说：“学校外面的宾馆只是装饰物不能让人住是吧？非得跑去十几公里外的酒店住才是对的？”
她上下打量两人，“而且他们去开房和你们有关系吗？是占用了你们的房间？还是睡了你们的床？”
“你谁啊？我们说话关你什么事？”女生被她几句话说得脸色通红，恼羞成怒地叫道，“多管闲事，怕不是一路货色。”
周围已经有过来取快递的同学好奇地张望他们这里，桑渺把包背好，忽视旁边投来的目光，抱臂说：“这个社会，不是声音越大越有理。”
“我要是夏一嘉，先投诉到你们学院的辅导员那里，写检讨、表白墙和朋友圈各社交平台公开道歉，够社死了吧，这还不算造谣诽谤罪的处罚。”
她越过面前这仿佛被唬住的两人，朝前面的驿站努努嘴，“还取不取快递？不取的话我先取了哦。”
没走几步她回头，脸颊突然浮现一抹笑容，“对了，你们刚才说的那个主持人学姐，她没有男朋友，和你们说的男主角也只是同学关系，别为了丰富你们的谈资，胡乱造谣。”
桑渺无视旁人的围观，迅速地取了快递。
明天是她导师宋应念的生日，快递正是她托施潆文帮忙找人从英国带回来的原版哈利波特签名书。
整整七册，加上包装怪沉的，桑渺在路上碰上一个同去教学楼那边的好心室友，帮她提快递。
“最近浮游乌烟瘴气，你不要上去找气受，一群长舌妇成天窝在阴暗角落bb别人，真是闲得慌。”
浮游是a大的校内论坛，先前有关夏一嘉的传闻就是从浮游蔓延开来的。
贝熙平时除了在实验室忙，就是回了寝室忙，现在连她都知道了，可想而知谣言传得有多广。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进了行政楼。
宋应念的办公室在二楼，此时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两人纷纷对视一眼，十分有默契地没有推门而入。
里面的人不知道门外站着人，闲聊一般聊着她。
“明天她会去吗？她如果不去，宋老师肯定会给她打电话。”
“打就打呗，难道她好意思空着手来吗？我们在群里商量送什么生日礼物，她嫌贵不肯出钱平摊，那这样就不要蹭我们的礼物。”
办公室四下沉默，隔了半晌，另一个女生弱弱地说：“可能小桑师姐有自己的主意，准备了礼物。”
“随便她，就她那副模样，顶多买本百来块的书，买不起贵重的礼物。”
办公室外仿佛吹过一阵凉风，气氛瞬间僵滞，贝熙听到了那几人话里话外对她的嫌弃，忍不住皱了皱眉，见她望过来，作出口型：“都什么玩意儿啊？”
桑渺原本还有些不高兴，难得见贝熙骂人，不由得弯了弯唇。
然而她正要进去，发现新的话题又转到她自己身上来了。
她苦笑着摇头，还真是香饽饽，每时每刻都在被人讨论。
“夏学姐最后有没有告诉辅导员，查到散布谣言的了吗？”
“这件事的既得利益者只有桑渺，不是她传的谣言还能有谁。”
“先前赵峡追求她，她养鱼一样吊着人，现在看人幡然悔悟跑了，她后悔了，传出那些谣言，把她自己塑造成受害者，现在浮游上都是同情她辱骂一嘉和赵峡。”
“我觉得不太可能是小桑学姐。”
“你说不是她，那你来说说看，会是谁？”
替她说话的女生没再开口，贝熙的手已经握在门把手上，正待开门。
把屎盆子扣她头上了，桑渺还能忍得住，那真是圣母了。
贝熙方推开门，她猛地把快递往地上一丢，七册书瞬间砸地，砰地发出巨响，惊动办公室里的人。
她随即弯腰提起那七册书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大概有半个教室那么大，是宋应念和另两位老师共用的房间，靠墙的一侧有整面黑板，黑板上写着不同颜色的板书，黑板下方有三台电脑放在黑板前。
此时，三个女生分别坐在三台电脑面前，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口，
两个是小一届的研一师妹，另一个莫芸坐在中间，立刻掉过头，忙碌地点着鼠标。
忙是忙，毕竟批作业的同时还要聊八卦，一心两用能不忙吗？
“不知道宋老师知道她的学生嘴巴这么碎，到底诋毁别人，作何感想？”
两个小师妹立马一声不吭地低下了头，似乎很忙碌地批改作业。
女生哼了一声，扫了扫那三人，只留桑渺和说闲话的三人组，离开了办公室。
桑渺看也不看，把快递搬进来。
她拆开快递包装，把七册原版签名书整齐地摞在宋应念的办公桌上，撕了张便签写下一行字。
她边写边开口：“放心，我不会蹭你们的礼物。这点小便宜我还不会没脸没皮地占。”
说得那两个脸皮薄的学妹又低了低头，中间那个脸皮厚地一动不动，背脊挺得像根玉米杆子一样笔直。
桑渺贴完便利贴，移在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一根笔悬空扔下，“啪嗒”一声清脆的声响把电脑前的几人惊得抖动了下。
“你们说的那些话，我都录下来了，我会提交给辅导员，到时候谁造谣谁说真话，就知道了。”
录音这话是纯属骗人，吓唬吓唬她们。
“我们说什么了？”莫芸倏地转过身，一双狭长的眼睛直直地盯向她。
她的脸瘦削，颧骨高高凸起，头发高高束起，更显得脸上没几两肉，尤其是她都着小嘴不说话的时候，自带刻薄尖酸的意味。
莫芸梗着脖子嘴硬：“我们私底下八卦八卦，辅导员这么闲也会管？既然你这么有本事，尽管去，正好可以让辅导员查一下到底是谁传的谣言。”
说着，其中一个女生拉了拉她的手臂，她哼了声，掉过身对着电脑敲敲打打，键盘声音错落不齐地响起。
桑渺无所谓地耸耸肩。
“你都这么说，我看不仅要找辅导员，还得上论坛发个帖子说明一下我和班长的同学关系，顺带附上这个录音表明我的态度。”
“至于谣言是谁传的，”她刻意地顿了一顿，“只要不涉及到我，其他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呀，我干嘛做这个好人？”
那两个学妹被她唬到，走过来，向她求和，“师姐不好意思啊。”
桑渺笑眯眯地望着两人，“记得下次在背后说别人闲话，千万不能让当事人听到哦，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那么好脾气不计较。”
两个女生羞得脸色通红，连耳朵都是被羞愧地差点滴出血来。
桑渺出了办公室，倒是没去辅导员那里告状，先拿手机登浮游论坛。
首页随便划下去，竟然看到了她的帖子。
点进去一看，最开头放的还是她在驿站旁对战嘴碎情侣的背影，看照片的视角，应该是排她后面的某位同学拍的，开贴的这位同学原模原样地复述当时的对话。
下面评论众多，有褒有贬，她一概忽略当看不见。
有这贴倒是省得她再开新帖。
她实名回复：“只是同班同学，其他一概不知。”
她回得还是委婉，回完便没再管。
而一分钟后，有人翻译了她的话：姐很忙，别碰瓷，勿扰。
还是第二天，导师请他们几个学生吃饭聚餐，过去的路上，和她关系好的同学拿截图给她看。
有人给她做了个表情包，是她昨天对战嘴碎情侣的背影，配上翻译的那句话，看起来也挺配。
同学笑着说：“看不出来你还挺凶，可惜好心喂了白眼狼。”
今天莫芸没来，另外两个女生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桑渺神色如常，仿佛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看见她们的时候，还冲她们礼貌地笑了笑，把人吓得连忙又转了回去。
聚餐的地方是a大附近的一家江南菜餐厅，这地方桑渺兼职过大半年，各方面比较熟悉，因此宋应念让桑渺下楼点菜。
她熟门熟路来到一楼，有人正巧在喊老板，她在心里点了部分的招牌菜，百无无聊地转头四处张望。
这家餐厅的口味和服务很不错，a大的师生和附近的住宅居民都喜欢在这里请客吃饭。
她的眼神忽地定了定，停在门口的一道身影上。
男生斜挎着个包，率先走进餐厅。
而他身边有个女孩子，那女孩比他矮一截，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边走边和他说着什么。
不知说到什么，女生脸色微变，转过身捏了一把他的手臂，“行完凶”飞快地跑开了。
男生落在后面，似乎无动于衷。
桑渺暗自琢磨着，那女孩子估计是那朵写情诗的小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