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面对麻烦上门的萧长捷，表现一如既往的非常出色。

她完美诠释了，只要她足够不走寻常路，别人就没办法用正常人的方式和她说话。

景瑜站在萧长捷家的院子里，看着萧长捷长袖挽起，挥汗如雨地劈柴。

对，你没看错。

堂堂当朝榜眼，没事干就在家里劈柴。

这是什么爱好？你们读书人不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吗？

景瑜原本的设想是，他和林书阳两人坐在书房里，安静地谈这些放不上台面的话。这场谈话应该和他从前大多数谈话一样，他或威逼或利诱，对方迫于无奈答应他的种种要求。

可……

面前翻飞的尘土，轰隆做响的斧头，以及乱溅的木材屑……他愣是找不到说话的气口。

“林书阳……咳咳……这是什么东西？……你轻点劈……柴都飞到我这里来了！”景瑜站在八丈远的地方，朝着萧长捷喊着说。

萧长捷心里暗笑。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从前我的夫子就没人能在我的手下走过三招！

对付你这种人，我有的是办法！

萧长捷下手越来越狠，劈得越来越狂野。愣是把几片破木头劈出了砍人的气势。

“景大人，这里不安全！您去里面等吧。”站在景瑜旁边的林婉儿委婉的劝道。

话音刚落，就看见那木柴直冲冲地飞向了景瑜的脑门，并且非常有灵性地避开了景瑜前面的林婉儿。

这木柴，一看就是冲他来的！

景瑜咬牙切齿地后退几步，躲开了这记“偷袭”。

好家伙，这是明晃晃地开始赶人了！

那就看看谁耗得过谁！

景瑜看着院中劈柴的萧长捷，咬了咬牙拒绝了进屋喝茶的提议，固执地站在院子里，观赏萧长捷花样百出的劈柴十八式。

于是景瑜就这样站在院中，看着萧长捷劈完了一院子的柴。他的心里不由自主的响起了刘海砍樵这首经典曲目。

一个时辰之后。

萧长捷劈完了家里所有的柴，劈完的柴堆了半个院子，实在劈无可劈了之后，只好遗憾地放下了斧头。

就当景瑜以为他赢了的时候，萧长捷走到墙边，拿起了锄头，开始锄地。

萧长捷边锄地边说：“这地还是得多翻，来年才能多长些粮食！”

景瑜：……

这是你家！不是田里！种什么地啊！

是不是等下你还要施肥啊！

算你狠！

听到施肥两个字的萧长捷，面色复杂地看向了景瑜。好家伙，她是不是做的太过了？怎么大理寺卿景瑜将她想成了这种不知礼数为了逼走客人不择手段的人。

不过倒是个好法子，先记下，下次试试。

站在院里快要中暑的景瑜，实在憋不住就先开了口：“林书阳，把客人晾在一边几个时辰！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萧长捷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不速之客可不是客！别有用心的不速之客更不是。”

景瑜：……这么直接？

站在你面前的好歹是个正三品的大理寺卿，你就这个态度？

小兄弟，你这个仕途很难走啊！

景瑜在心里不断地吐槽着，萧长捷被迫听着景瑜这啰里八嗦的心声。

看着景瑜一脸严肃，满身官威，再听着他心里这八婆一般的声音，萧长捷有些幻灭。

这就是长安人人避之不及的大理寺卿？

这就是长安小儿夜里听了名字就能止啼的景阎王？

为何他内心，竟然这般——婆妈。

景瑜冷静孤傲地皮囊低下，这是住了个五十岁的老妇啊！说他难相处的人都来听听，保准能笑掉大牙。

萧长捷乐不可支地听着景瑜心里的千字小论文。

被看穿了来意的景瑜丝毫不慌，毕竟经历了多年官场的磨练，这点脸皮他还是有的。

既然萧长捷打开天窗说亮话，那么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于是景瑜开门见山地说：“林书阳，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了我就帮？你谁啊你，这么大脸！

于是萧长捷毫不留情地回嘴，她直直地看向景瑜问道：“景大人这是第几次见我？”

被萧长捷提问的景瑜一愣，被问了个措手不及的他在心里算了算，然后老老实实地说：“第二次。”

随后萧长捷又说：“吏部安排了今科进士的去处吗？”

最近因为状元郎的案子还没结，吏部又不好漏掉状元安排其他进士。于是今科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的进士们的去处就这般搁置了。

于是景瑜也只能说：“尚未。”

然后萧长捷翻了个白眼，摊开手说：“那既然你和我并无半点交情，我也不是你的下属。我凭什么要听你调遣？”

呃……

这……

她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景瑜被问住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攀交情是不行了，他也不擅长干这个。

那就只能以利诱之了，也不知这位榜眼想要什么？

说实话林书阳此人，他真的看不透。

于是景瑜试探性地问道：“此案若是可破，有赏银百两。”

钱？

“偷了”皇陵的她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于是她嗤笑着说：“景大人觉得我缺钱？”

“你父亲早亡，家中只有一个老母和幼妹，在你读书前，家里尚有几亩薄田，但你科考花费巨大，家里的田产应该已经变卖光了。”景瑜看向萧长捷说：“林家家境并不算好，你缺钱。”

又忘记自己穷酸书生的人设了！

萧长捷只好嘴硬地说：“我就算穷，也是有气节的！你不能拿钱来侮辱我！”

景瑜怀疑地看了看萧长捷，这家伙，居然还有气节？

钱既然行不通，景瑜只好换了个方向问萧长捷：“你是今科进士，想来也想知道自己会被吏部分到何处吧？我与裴太傅有些交情，可以为你美言几句。”

裴景和？

得了吧。

裴景和不坑她就不错了！

毕竟她第一次见裴景和的时候，扮演了一个脑子不正常的断袖。

她第二次见裴景和的时候，扮演了一个脑子不正常还肖想他的断袖。

她要是裴景和，估计只想把她打发的远远的，最好这辈子都不再见。

想到这里萧长捷难得的良心发现了一回，开口阻止道：“景大人不必去裴太傅那里为我美言了，想必他也不愿多见到我。我所求的，景大人不必寻找别人，景大人你自己就能给。”

虽然好奇眼前的林书阳是如何得罪了裴景和，但还是正事要紧。于是景瑜连忙问松口的萧长捷：“你要什么？”

萧长捷斩钉截铁地说：“我只要大人一个承诺。”

一个她查清了凉州一案后，会坚定站在她这边的承诺。

一个无论凶手是谁，有多大权势都会秉公执法的承诺。

但时机还不到，萧长捷便自动吞掉了后半句话。

景瑜看了看眼前明显认真起来的萧长捷，狐疑地想，林书阳他该不会是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

于是景瑜说：“你若是帮我查清楚杨秀和薛芙有何关联，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承诺。”

萧长捷双眼一亮，高兴地说：“那就一言为定，合作愉快！”

景瑜看到萧长捷的反应感觉不妙，怕她提什么过分的要求，连忙补充道：“不能违背律法，不能是我做不到的事，不能伤天害理有违我的原则。”

萧长捷听着这一大堆的不准，翻了个白眼说：“行吧，行吧，我答应你，不违背律法，不是你做不到的事，也不伤天害理。”

话到此处，他们二人都已经和盘托出了。

于是景瑜咬了咬牙答应了，他说：“成交。”

听见景瑜答应之后，萧长捷立刻将手里的锄头一扔，双手在又脏又湿的前襟上擦了擦，就握上了景瑜的手，热络地说道：“景兄，里面请。你想喝什么茶？我家有大红袍，太平猴魁，龙井。没有你喜欢喝的茶的话我打发妹子出去买。景兄，你只管说开口我一定办到。”

景瑜算是彻底领教到了萧长捷的两幅面孔，和着只要给足了好处，这人的态度就会变得如此恭敬！

看看！这还是一炷香前对他翻白眼的人吗？

她是剑南道来的吧！怎么这么擅长变脸？

景瑜随着萧长捷进了里屋，林婉儿连忙跑去给他们两泡茶。

等茶上了桌，幽幽的水汽盘旋而上，萧长捷的脸在水汽中若隐若现，景瑜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人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看清楚过。

沉默片刻后，景瑜开口说：“我想请你以同窗的身份去看看杨秀。”

萧长捷了然地说：“杨家不让你看杨秀吧。行了，包在我身上。”

“但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去看薛芙比较好。先听听当事人怎么说的不是更快？”萧长捷建议道。

景瑜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向萧长捷说：“你不会不知道薛芙已经死了吧？”

萧长捷摊了摊手说：“谁说死人不能开口？”

景瑜比了个大拇指给萧长捷，嘲讽地说：“你能干，你清高，你能让死人开口！”

“是啊，我能！所以你看，你这一个承诺不亏吧？”萧长捷似乎没听出他的嘲讽一般，沾沾自喜地说。

景瑜看了看萧长捷，似乎没想到她来真的。

什么意思？

难道她学过仵作？

于是在萧长捷的要求下，景瑜满头问号地带着萧长捷去了大理寺地停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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