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对话

傍晚萧黎羽转醒，一眼就看到旁边的俞靖安拿着一本书卷静静看着。

萧黎羽喉结滚动，喉咙里发炎症状也缓解不少，终于能说出完整的话语。

“师，师父！”

俞靖安从书中抬起头：“醒了？”

听出萧黎羽的嗓音还带着喑哑，俞靖安从军用水壶里倒了半杯水给他喝下，才说道：

“黎羽，你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萧黎羽，喝过水，看着的师父仿佛和从前一样，眼里发酸，平复了好久心情，才开口：

“师父，我知道那日你被杨帅追杀到了不归河，我知道你最后是被那小结巴所救，师父你的路我管不着，但是我想问那玉玺怎么在黑匣子里？”

俞靖安放下书，负起手，透过玻璃板看着远方，细细讲道。

原来俞靖安被北蛮幼狼王所救，几经辗转才取得了巴图蒙刻的信任，后来草原上传出有巨大的宝物要从大明流到北蛮的消息，一时吸引了很多江湖侠士，经过巴图蒙刻的调查却发现所谓的宝物不是神兵利器不是仙家丹药，而是大明遗失多年的玉玺。

玉玺一线深埋了数十年，牵扯甚众情况诡谲，但对于俞靖安对于北蛮来说，不管是真是假，造势一起，便是送上门的可用之棋，于是俞靖安以玉玺设局重新回到了关城。

萧黎羽抬头看着面前之人，双眼黑得发亮：

“那师父，匣中之物是你换的吗？”

俞靖安摇头：“匣中之物并非是我所能操控的，我只要得知里面装有一枚玉玺，便可设局。”

萧黎羽低头哽咽：“父亲的头颅……”

瓮城之上漫天的剑雨仿佛又扑面而来，自己怎么做都救不了夜不收，救不了萧鸿飞。俞靖安握着书卷的手指渐渐用力，言辞不由控制地激烈起来：“萧鸿飞的尸身早就不完整了，夜不收尸体被全部扔在山岗上，任由日晒雨淋，狼鹰啃嘬，早就不能成形，你所求的完整入土早就实现不了了！”

萧黎羽紧紧握着拳头，像是狮群被打败后一只被驱赶的幼崽，无声痛嚎，背上的伤口又被崩开，鲜血浸湿绷带。

俞靖安双瞳一缩，心如刀绞，肝肠寸断。

好久，俞靖安才又放低声气，说道：“听木姑娘说你找到了自己的道！”

萧黎羽闻言，努力直起身体，告诉俞靖安：“对，师父，我想通了，我想通父亲要走一条什么样的道了，我要继承父亲的遗志，握着我的战马刀守在关山。”

淤积的苦痛随着这句话快速消散，萧黎羽这时像只刚学会飞行的雏鹰，扇动着翅膀在亲人面前炫耀得意。

俞靖安已经叫来孟清河，听到这话，勾起唇角：“那你可别学你父亲，傻得不知变通，最后死无葬身之地还落得个骂名。”

刚刚还大声说话的萧黎羽，就像个戳破的气球，又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生气。

孟清河过来看了出血的位置，只得重新包扎好伤口，并警告他们：“如果伤口再裂开，过会木姑娘回来，定是会重新缝合伤口的！”

木樨炖了一大锅鱼烩端着过来，刚好听到孟清河最后一句话。把鱼放在门外的竹桌上，进去问：“怎么了？伤口裂开了？”

萧黎羽和俞靖安相互对视一眼，移开视线都不说话。木樨把视线移到孟清河身上，孟清河也低下头，木樨没发现出血痕迹，暗想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便招呼孟清河一起吃饭。

俞靖安，孟清河，木樨三个人围着小竹桌而坐，高压锅里闷着雪白珍珠米，这会也拿出来，人手一碗压得结结实实的米饭，三人在外面大快朵颐，却苦了萧黎羽，因为木樨交代过，萧黎羽刚做完手术，还是喝粥比较好。

吃完饭，木樨熬了些蔬菜鱼片粥给三个伤患端着过去，萧黎羽吃饭也是着急的，跟木樨很像，端着碗呼哧呼哧地喝，木樨问他：“齐无悔齐大侠呢？”

毕竟齐大侠可是很紧张萧黎羽了，去哪里都要照顾他这个小弟。

萧黎羽吞下粥，语气低沉：“关山这次死了很多人，元一诺为了点燃烽火身中数箭，齐大侠为了救他也受了伤，不过好在温姑娘医术好，他们现在已无大碍。”

木樨叹口气，看了看萧黎羽背上的绷带问：“你这箭伤也是点烽火挨的？”

萧黎羽摇头：“元一诺受了重伤，爬都爬不起来了，还惦记着他的破任务，我只好帮他去查探科尔沁的大营，结果恰好碰见了科尔沁和铁衣堡在战斗。”

木樨了然，怪不得是和铁衣堡的人一起被送回来。

木樨从背包里拿出一幅地图，铺在桌上。这是关城的草图，木樨之前在北上路上买来的。如今北蛮的主力军队驻扎在居庸关东北方向，两军中间隔着宽阔的不归河，而科尔沁军队位于居庸关西北方向，与居庸关同属一条岸边。一旦科尔沁攻破防线，北蛮主力就可以顺势渡河，到那时，兵力悬殊的情况下，大明只有退到关内，死守关城。

木樨抬头往俞靖安方向看去，先生好像很喜欢手中的血液循环教材，看得孜孜不倦，对这种关于大明和北蛮的情报一点兴趣都没有。

木樨重新低下头，历史上，这次北蛮南下会直接打到居庸关，然后双方会胶着很长时间。所以，铁云霜阻挡不了多久，自己明天还得抓紧时间去驻地兵营，让这些百姓早点进城！

这次木樨带着卫百一起去找梁守备。上次在他这里见到太子，木樨心里便有了掂量，能请动太子出面的人一般都不是小人物，所以这次的拜见，木樨花了些小心思。

木樨想着那日梁守备看着玻璃预制板一脸好奇的样子，这次来拜访他便让卫百提着一套玻璃制品，壶、碗、杯三件套，都是精包装的。

“梁守备，几次打扰实在过意不去，所以今天得了一套玻璃制品便给你送过来了！”

卫百上前，双手捧着这套玻璃礼盒奉上。

梁朝汉，看着这套精致的玻璃制品，果然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一边欣赏一边问木樨：“你又想做什么了？”

木樨堆着笑：“还不是我们滞留在城墙下，早日进城早点安心啊！”

梁朝汉转过头，粗犷的脸庞照在木樨头顶：“进城的事，是殿下说了才算。如今战势吃紧，你总要给殿下考虑的时间。”

木樨道：“铁衣堡在第一军队防线抵抗北蛮，这几天铁衣堡被送回来的伤兵有增无减，滞留在城外的百姓还是早点进城的好！”

梁守备笑道：“木姑娘，我知道你人善，但是人要吃饭啊，这么多人粮食从哪里来啊？”

木樨皱着眉：“所以尽快让他们有个安稳的地方，早日耕种生产才是上策，如此拖下去，不外乎被北蛮掠杀在这城下，失的是大明的国威。或者北蛮人不杀强掳回去作奴隶，那增加的也是北蛮的生产力。”

梁守备背对双手走到校场内，悠悠叹气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如今三营争斗并未停止，殿下也有他的难处！”

百姓在城墙下终究是朝不保夕，木樨双手微拱：“所以还请梁守备帮忙转告或者引荐殿下，在下对粮食一道颇有心得，或许会说动殿下！”

这次拜访最终梁守备也并未答应，一应俞靖安一开始所言，从梁守备这里劝说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可木樨现在不在关城内，想直接见到兵将主帅难上加难，不进关城主动权永远掌握不在自己的手里，木樨盘算着这两天偷进城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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