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要跑演出
受到的欢迎没有想象中的热情，这让楼清雅感到意外。她自新剧爆红以后，上的每一个通告都是全场目光的中心。
娱乐圈就是看碟下菜的地方，谁红谁的镜头就多。今天你风光，明天她风光，皇帝轮流做。她不温不火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轮到她了，一时风头无两乍进了个冷清的舞台，不适应。
上个厕所的功夫，她忍不住给经纪人发微信抱怨，经纪人在那头安慰。这里的常驻嘉宾没哪个咖位比她小的。尤其是两个偶像，出道年龄比她小，火爆的势头与她相较也是不遑多让。
楼清雅看着比实际年龄小，为了营销少女感穿着打扮都像大学生，其实她已经二十六了。突然爆红路人还以为她是新生代演员，她自己也刻意在节目中避开自己的年龄。
经纪人还劝楼清雅，不要太内向了，既然上节目就多交些朋友以后也有助力。
楼清雅不以为然。
她生来如此，黑粉们说她小家子气，但这就是她吸粉的点。她的粉丝多以妈妈粉自居，要是她突然改了性子，谁能保证她的粉丝们还会心疼她支持她？
她回完消息，收起手机走出门，田小恬早在外面恭候多时。
“东西都整理好了吗？我带你出去转转，想吃什么就跟崔瑶姐说，她做的菜可好吃了。”
节目组特意安排两个女孩一起出去走走。
楼清雅不是会起话头的人，田小恬一路上尬聊只觉得就好像在撩拨一块木头，她心累。两人在田间摘菜的时候一堆村民围观，楼清雅向田小恬借了帽子挡住自己的脸。
用楼清雅的话说就是：她害怕。
阿姨和学生们永远是追剧的中坚力量，碰上新剧的女主，热情比看见余妍这个影后更甚。只不过楼清雅现实中与她那部古偶剧里古灵精怪的性格相差甚远。
有人出声：“楼清雅，打个招呼吧！”
楼清雅被迫营业，帽子下的小脸怯生生的：“大家好……”
“这么害羞啊。”一干大妈笑起来。“我们可喜欢你演的张灵灵了，要是有个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儿，多好？”
田小恬撅起嘴：“阿姨们，我不可爱吗？我还会唱歌跳舞呢！”
“都可爱。”
工作人员出来清场：“好了，阿姨们照片也拍了，可以不可以帮忙让一条路出来，不要影响我们拍摄，谢谢大家了。”
楼清雅和田小恬回到小屋还在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楼清雅笑着说：“太吓人了。”
“你平时见粉丝也这么害怕吗？粉丝可比这些人还多。”
楼清雅想了想，回答：“还好吧。主要是有我经纪人在身边，说起来她像我姐姐，一直很照顾我。她不在我身边，我不太习惯。”
“那我挺羡慕你的。”田小恬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吐了吐舌头“我们经纪人好凶的，还不准我吃零食。”
楼清雅皱着眉头拧瓶盖，田小恬看她拧的费劲直接抢过来：“我来吧。”
啪嗒一声，瓶盖被轻松拧开。
楼清雅接过水不好意思地说：“我在生活上太废柴了。”
田小恬拍了拍她的肩：“但是你会演戏啊，很厉害好不好。你能不能教教我？我请你吃饭。”
“余妍姐不是影后吗？你怎么不去跟她请教啊。”楼清雅捂着嘴吃惊道。
“就因为是影后，我才不好意思去找人家。”田小恬难得害羞，“人家教我，不就等同让一个大学老师去教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大材小用？你跟我差不多大，交流起来我更自在一点。”
“对了，你几岁啊？你看着好小哦。说不定还没我大呢！”田小恬用肩膀蹭了蹭她。
楼清雅笑容僵住，准备找些别的话搪塞过去，崔瑶救场的声音及时赶到：“吃饭了，女孩们。”
午饭吃的很丰盛，用的是昨天打工赚的零钱。几人围在一起聊了会天，余妍也没瞧见江冶。趁着洗碗的功夫她来到崔瑶身边问：“江冶呢？”
“在上面收拾东西呢，没看见刚才有星艺的人上去吗？他下午要去东城参加演出。”
东城就在隔壁，开汽车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近得很。他们这些偶像与余妍这种演员不同，事业上升期需要频繁的曝光，行程很赶。
余妍证明了自己是实力派演员，就算沉寂个两三年出来照样有人找她拍戏，他们不行。至少在有传唱度高、深入人心的作品，抛去偶像光环之前不行。
趁着年轻，赶紧把流量变现，这就是星艺的运作模式。
这一刻余妍才真切的发现，偶像这份工作未必有她想象的那么轻松。
“对了，他早上也没吃。你帮我把这块三明治带上去吧，本来给他留的，一直没下来吃。”
“好。”
余妍接过三明治上楼，江冶的房间人去楼空。床上还摆着他换下的睡衣，叠得整整齐齐。数码产品放成一团。桌面的笔记本屏幕亮着，显示的是混音软件的页面。
试着喊了几声江冶，无人应声。余妍将三明治放到桌上，发现平板电脑正播着一部电影，声音开的很小，她无端觉得画面很眼熟。
余妍端起平板仔细看了眼，确定那张藏匿在阴暗角落里那的狰狞鬼脸就是自己，又立马放了回去。
这是她主演的《玩偶师》，一部小成本制作的惊悚电影，早期作品，口碑很差票房扑街。
措不及防地瞧见自己的“黑历史”作品，就算边上没人，余妍依然从头尬到脚。
如果江冶来问的话，她不介意给他推荐个十几部自己认可的电影，可这部《玩偶师》肯定不在清单里。
平心而论，余妍从来不是那种有偶像包袱的人，但她在这部电影里的造型丑的出奇，演技也很粗糙，演个疯子，就真的只是字面意义的疯子，表演形式简单粗暴。
若是换成现在的余妍去演，她能想到好几种不同的演法，可惜时光不能轻易倒流。
窥探别人**总归是不太好的。
余妍轻手带上门，阳台处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帽檐压得很低，皮质西装外套里是同色系内搭，黑裤黑鞋，一堆银饰点缀。银白的蝴蝶戒指戴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很般配。
他把手机一收径直站在了她面前。两人站在一起，本就不宽阔的楼梯口显得更狭窄。
余妍抬眼，瞧见他骨感清晰的下颌线，随即出声：
“江冶。”
江冶冷酷的模样没坚持几秒就漏了陷。摘下帽子，被加深轮廓的面庞气质森冷，跟身上这套衣服的风格相映。
“姐，是不是差点认不出来了？”
这不苟言笑的样子让人眼前一新。
“有点。看起来更聪明了。你不热吗？”
“热啊，没办法。帅是一辈子的事。”江冶挤眉，“不止热，到时候上了台还不能笑。”
“为什么？”
“经纪人规定的，叫我上台的时候少笑，他说这是我的人设。coolguy，你懂吗？”他生无可恋地垂眼，“我生活的这么快乐，一脸苦大仇深的干嘛？再怎么演也演不成真的。”
余妍半开玩笑：“能啊，成为这样的人就好了。”
“我才不要成为那样的人，太无聊了。”江冶不屑地切了一声，又把目光放回到她身上，“有什么要我帮你带的吗？剧组不准用自己的钱，没规定不准用自己带的东西。”
余妍摇头，江冶背着包刚走下几个阶梯又被她叫住：
“江冶。”
她站在最上方俯视他，表情严肃，黢黑的瞳仁里清楚倒映出他的身影。
倏忽间，江冶感觉在她眼里自己所有的小秘密无所遁从。他以为她要说什么严肃的事，于是收敛了笑，沉心静气等待她接下来的要说的话。
余妍认真地对他说：“下回片荒可以找我推荐，像《玩偶师》这种烂片就不要看了。”
江冶好像在她眼里看到了一丝恳求。
他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出去接电话忘了将电影暂停的事。
本来也就是出发前随便找部电影看看，结果没想到这部电影里的余妍全程疯疯癫癫，恐怖片差点演成了喜剧片。
果然，把一个演员的黑历史挖出来看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江冶憋住笑：“嗯，好。谢谢姐姐。”
他出门的时候田小恬还在叽叽喳喳地列清单，江冶连忙打住：“田小恬，我出去跑演出，不是去进货的。只能带一样，自己选。”
“江冶，包不放东西是用来装饰的吗？”
田小恬纠结了好久，最终选定一袋薯片。
“就知道吃。”江冶又看向楼清雅，楼清雅以为他会问自己要带什么东西，结果他说了句再见。
楼清雅：“……再见。”
她来了半天，和江冶说上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再见。她明明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准备告诉他，她是他们的团粉，还买了4space的新专辑。
结果，他走了？
公司接送的车越开越远，心之小屋又要继续下午的拍摄。这次是集体活动，去到附近的希望小学助教。
路况不太好，开往希望小学的巴士一路颠簸。
江冶给她发了一张照片。随手拍的，照片里是片一望无际的海，边沿有跨海大桥标志性的栏杆。
余妍打开其他人都在的微信群，消息栏一片空白。江冶只单独给她发了这张照片。
江冶：【姐姐，理我一下哦。】
同时还发了个小狗探头探脑的表情包。
就一张照片，回什么？她看眼时间，距离他发完消息才过了两分钟。
见过想找她聊天的，也没见过这么聊的。
她不是他的知心朋友，两人也没到分享生活琐事的亲密度，但是人家这么开口了，不回吧又不好意思。
余妍随便回了句：【好看。到那边了？】
江冶：【没，我肚子饿，在休息站买了点吃的。】
他又发了张手拿粽子的照片，这张是现拍的，背景是在车上。
江冶：【他们只给我吃半个，怕我吃胖。说我在节目组里的伙食太好了。】
余妍很少会和别人在微信里聊这种家长里短。微信对余妍来说更像是办公软件，就算是闲下来的时候，她也会克制不住地去关注一些工作上的事。
她一人坐在节目组大巴车的最后一排，双手握着手机，在输入框里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江冶看着她微信名的输入状态断断续续，等了几分钟，发了句：【怎么了？】
余妍：【没什么。】
她放下手机，头靠在玻璃上，对窗外飞逝的景色出神。她有种想对江冶这种自来熟的行为叫停的想法，却又不忍打消小孩的友善心。
不过，她也不讨厌就是了。
余妍憋了一会，觉得也许江冶就是自来熟。
江冶：【拍摄很忙吗？那我不打扰你了。】
余妍：【嗯。】
江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