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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这个年纪的男孩儿在宫中,穿的不是内侍的衣裳,难道是谁家进宫伴读的儿子?

可这人看起来比四皇子小了好几岁,四皇子的伴读不应该跟他是同龄么?

“敢问四殿下,此人是谁,为什么要打呢?”骆乔道。

“你不用管是谁,你就拿出你的本事来让我瞧瞧。”闻旭抱臂,脸上笑容显而易见的恶意满满,“你要是不做,那就是沽名钓誉,欺君罔上。”

“四殿下,我只打敌人与恶徒,敢问此人是敌人还是恶徒?”骆乔态度非常强硬,“无论四殿下说我沽名钓誉也好,欺君罔上也罢,我骆乔手底无冤魂。”

闻旭指着骆乔:“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骆乔一丝不退:“便是四殿下的命令,也得有道理有王法。此人是十恶不赦之徒吗?还是东魏、西魏、齐国的细作?”

闻旭胸口渐渐起伏加剧,显然是发怒了。

他身边的内侍见状,立刻呵斥骆乔:“大胆,殿下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有几个脑袋敢违抗殿下的命令!”

骆乔一动不动看着闻旭,对内侍的话充耳不闻。

闻旭气死了,又不能拿骆乔怎么办,他纵使跋扈恶劣却还是知道动了骆乔意味着什么。骆乔背后不是成国公府,是席司徒,是三皇兄想要拉拢的人。

可他又实在生气,他受不得有气不能发的委屈,当即就指着坐在地上捂着额头的男孩儿,对身边内侍喊道:“去给我打他!给我打他!”

“殿下?”内侍迟疑着没有动。

殿下自己可以打,但是他打的话,没人追究还好,要是有人追究他会没命的啊!

骆乔看出了内侍的迟疑,朝那男孩儿看去一眼,想了想,对闻旭道:“四殿下,不如我给你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吧。”

“什么?”火冒三丈的闻旭没有听清楚骆乔的话。

“我刚才在含章殿表演了,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看了都说好。”骆乔说着四下里找大石头。

什么东西“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看了都说好”?这死丫头到底要干嘛?

“殿下,骆姑娘是说,给您表演胸口碎大石。”内侍小声告诉一脸懵的闻旭。

闻旭:“……”这什么鬼东西?

骆乔在林子里没找到大石头,老远看到东边的凉亭旁有,但是感觉太远了,走过去再搬过来,万一四皇子等得不耐烦又去打那个男孩儿了呢?

没有大石头,那就……

骆乔看到不远处湖边一排柳树,冬天里叶子落光,枝条也不是往下垂而是向上,她打量着那排柳树的粗细,顿时有了主意。

“殿下,没看到有大石头,表演不了胸口碎大石。”

闻旭松了一口气,他并不想看什么胸口碎大石,然他这口气还是松得早了些。

“那边有杨柳,我给你表演一个倒拔垂杨柳吧。”

“咳咳咳……”闻旭岔了气,一边咳一边看着骆乔朝天泉池边走去。

安静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孩儿也被骆乔的举动吸引,目光随着她移动。

骆乔到了天泉池边,选了一棵差不多碗口粗细的杨柳,双手握住树干,略用力,土块吧啦吧啦往下掉,她轻轻松松将树连根拔起。

连咳嗽都忘了的闻旭:“……”

真倒拔垂杨柳啊,这力气,这是个人?

等等、等一下,她怎么扛着树回来?她把树扛过来做什么?

“四殿下,怎么样?”骆乔单手举起树,然后在头顶一转,变成握长枪的姿势双手握住,“殿下不说话,是不是因为只倒拔垂杨柳有点儿无聊,那我就用树耍一套枪法给殿下欣赏,你要觉得我耍得好,可以给打赏,谢谢。”

言罢,都不给闻旭反应的时间,举着树往前一送,下腰抡一圈,点、挑、抹、扫,一招一式,大开大合,矫若游龙。

刷刷刷刷刷,树枪过处,尘土漫天。

“等……”

刷——

“你……”

刷刷——

“住……”

刷刷刷——

“放……”

刷刷刷刷——

闻旭根本就没机会说话,每次要说话就吃一嘴土。

“四殿下,觉得怎么样?我枪法很好吧!”骆乔一边刷刷用树枝把地上的土扫得漫天飞,一边还自吹自擂,“我不到三岁就开始习武,别说同龄人里,就是大几岁的也不是我的对手,我要认真起来,别说十步杀一人,一步杀十人也不在话下。没错,我就是这么厉害。但是我不。”

骆乔把树枪朝闻旭的方向扫了个半圆,然后举着树枪高高跳起来,落地时狠狠将树枪抽在地面上,激起又一阵可称遮天蔽日的尘土,“知道我为什么不吗?因为我只杀敌人。”

“是不是觉得我又厉害又正直?”骆乔双手交替挽枪花,“如果觉得,麻烦给打赏。生活不易,皇宫卖艺。”

闻旭通红一双眼,不是气的,是眼睛里进了灰,眼泪哗啦啦止都止不住,转瞬就泪流满面了。

骆乔看到,大为震撼:“四殿下是如此性情中人么,竟为我的不易感动得热泪盈眶,那麻烦多给一点儿打赏,感谢。”

“你给我等着!”闻旭放下狠话,跑了。啊啊啊,眼睛好痛,气死了!

骆乔看着四皇子主仆跑得不见踪影,终于停下卖艺,把树往旁边一扔,拍拍自己一身土。

哎呀,换的新衣裳又搞脏了,好烦。

拍也拍不干净,还越拍越脏,骆乔索性懒得管了,待会儿到了含章殿再解释吧。

这会儿,也终于有空去看自己救下来的人,就见那人闭着眼睛满脸是泪。

骆乔再度大为震撼:“举手之劳,用不着感动得哭的。”

“是眼睛里进了灰。”男孩儿边揉眼边解释。

骆乔点头:“我懂我懂,席大哥以前看本什么书看得哭了,他也说是眼睛里进了灰。”

“是真的进了灰。”男孩儿哭笑不得,“你的树一扫,根上的土甩到了我脸上。”

“啊,这样啊,抱歉抱歉。”骆乔赶忙从袖笼里拿了个帕子给他擦擦。

“你不用道歉,是我该道谢。”男孩儿接过帕子,从地上爬起来,郑重地对骆乔弯腰一揖,“多谢你救我。”

“举手之劳。”骆乔侧了身,只受了半礼,问道:“你是谁呀?哪家的?四殿下为什么要打你?”

男孩儿道:“我是五皇子,闻敬。”

嗯?

嗯嗯?

骆乔立刻奉手行礼:“见过五殿下。”

怎么还有个五皇子?大姐姐怎么没说?

“不用多礼。”闻敬道:“今日多谢你出手相助,四皇兄他……不怎么喜欢我。”

骆乔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皇家兄弟的恩怨情仇听起来就不应该管,她指了指闻敬的额头:“殿下,你额上的伤还是快些叫御医包扎一下吧。”

闻敬碰了一下额头,淡淡道:“没事儿,过几日就好了。你是要去含章殿吧,从这里往西走,到了博望亭往左拐,沿着宫廊走……”

骆乔看着面前这个衣裳单薄、被兄欺辱、额上有伤、身旁无人的皇子,心中泛起许多猜想,等闻敬指完路,她说:“殿下说得好复杂,我第一次进宫,根本记不住,不如殿下带我过去?”

“我带你过去?”闻敬讶异。

“对呀。”骆乔比他更诧异,“殿下不会也不愿意助人为乐吧?”

这个“也”就用得很有灵性了。

闻敬定定看着面前比自己要高一点儿的女孩许久,似在打量似在思索,寒风刮过他单薄的身体,他止不住抖了几下。

“殿下?”骆乔问。

“好。”闻敬点头,“我带你过去。”

“多谢殿下,殿下你真是好人。”骆乔高兴地跟着闻敬往含章殿走,边跟他说自己是怎么被带偏路的,“我要是再见到那人,我定要狠狠揍他一顿,好叫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闻敬问:“为什么花儿会红?”

骆乔道:“是他眼中流的血。”

闻敬笑出声来,旋即叮嘱骆乔:“你得罪了四皇兄,恐他会想方设法报复你,你要小心。”

骆乔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我又不住宫里,他总不能跑成国公府去报复我吧,再说了,出了明年正月,我就回兖州啦,他还能跟着到兖州去报复我不成?”拍拍胸口:“我不怕!”

“兖州……”闻敬问:“是什么样儿的?”

“兖州啊,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两人说着话到了含章殿外,殿外头皮曹金在等着,终于看到骆乔了,哎唷一声迎上去:“骆姑娘,你怎么这么半天才到,显阳殿那边说你早就出来了,哎哟哎哟,你这怎么弄得一身这么脏,这不是于娘娘跟前失礼么,奴这就叫人带你去更衣。”

皮曹金的态度与在西止车门时简直判若两人,这会儿未免太过热心了。

刚被一个内侍给坑了,骆乔正是警惕的时候,才不要跟皮曹金走。

“五殿下受了伤,烦皮常侍禀皇后娘娘,为五皇子请御医来。”骆乔摊手引向闻敬。

皮曹金仿佛这会儿才看到有这么大一人在,行礼:“奴见过五殿下。”语气与刚才跟骆乔说话亦判若两人。

“免礼。”闻敬亦语气淡淡。

骆乔看了眼皮曹金,再看看闻敬,又看一动不动的皮曹金,不禁催促:“快去呀,愣着干嘛,没见五殿下受伤了?我在路上遇见,四殿下把五殿下打伤了,然后我还给四殿下卖了一段艺,我又不认识御医,就只好来找皇后娘娘了。”

皮曹金直发愣,四殿下把五殿下打伤他是绝对相信的,可卖艺是怎么回事儿?

显阳殿那边诏书刚送出,各处都已经知道了,骆衡连升二品,擢将军,封乡侯,现在正是炙手可热的红人,他的女儿受到的待遇当然会跟之前不一样。

这就是为什么皮曹金前后态度不一的原因。

可这里面怎么还有四皇子的事?

皮曹金心念急转,随后朝骆乔闻敬奉手作礼,恭敬道:“奴这就去禀报娘娘,五殿下,骆姑娘,请快随奴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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