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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系列之铸剑

到达楚国后,楚王十分欣悦地接待了他们夫妇二人,对干将赞不绝口,并命人呈上一块百年精铁,命干将将这块精铁打造成一把无人可挡的宝剑,这精铁寒气逼人,流光溢彩。

干将对这块精铁爱不释手,双眼像是粘在精铁上似的,片刻都挪不开,莫邪只好拖着他悻然告退。

待二人离去后,楚王瞥了眼风胡子,风胡子自是上前一步,恭敬地一揖:“吾王对此人是否满意?”

楚王半眯着眼睛沉思了片刻,对风胡子勾勾手指头,示意他过来耳语一番。

“孤听说吴国不少铸剑大师对此人颇有言辞……”

风胡子压低声音回道:“臣也听闻了此事,干将回到吴国后不久,便扬名千里,他所打造的利剑削断了不少出自名师之手的宝剑,这些名师联合起来痛诉干将,更有甚者直接向干将送上邀请拜访的帖子,想要好好羞辱其一番。”

楚王抬了抬脖子,眼神飘向殿外,若有若无地点点头,“嗯……孤知道了……”

风胡子见楚王的心思莫测,敛了敛内心的不安,转身告退。

大殿外天色渐晚,黄昏薄暮浮于山头,淡金色的余晖洒落,在房梁上镀上一层别样的金光,只是这阳光仿佛不断被大殿吞噬着,黑暗一点一点往外延伸,连带着楚王的身影也慢慢掩在了黑暗之中。风胡子回望一眼殿内,便匆匆离去。

干将与莫邪宿在了楚国王宫外不远处的私宅之中,此宅远离闹市,宁静偏远,鲜有人迹,庭院宽阔可用于铸剑之用。二人赶了许久的路,深觉疲乏,熄了灯早早入榻。

“夫君,莫邪觉得此事有些不妥。”莫邪拢了拢被角,将熟睡的孩子轻轻放下。

干将阖上的眼皮又缓缓睁开,“夫人觉得何处不妥?”

莫邪轻声回道:“精铁十分罕见,楚王大手一挥便给了你,丝毫不担心夫君能否练出一把好剑,他既未提及时限,也未提要求,莫邪实属心中难解。”

干将呵呵一笑,将莫邪拥入怀中,“既来之则安之,况且楚王待我二人不薄,瞧着也不像那蛮不讲理之人。至于铸剑,你夫君我是信心十足,这些年我铸的剑日渐精绝,便是那大师怕也拍马不及。”

莫邪嗫喏许久,她心知干将是个倔强之人,一时半会也听不进旁人的话,于是弃了劝说的念头,轻轻应了声,枕着干将的手臂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有位精神矍铄的老妇人上门,自称是楚王派来照顾二人生活起居的,老妇人相貌和蔼,话语间颇为实诚,莫邪便将她留了下来。

“夫人,小公子真是可爱的紧。”老妇人自是伺候过了不少东家,经验老道,哄起襁褓里的赤鼻来也是十分娴熟。

莫邪正帮着干将擦拭额头的汗水,闻声温婉一笑,“还要麻烦刘婆婆以后多费心了。我们二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平日里忙于为王上铸剑,生活上还要请婆婆多操心,况且我儿幼小,我照应不暇,烦请婆婆多留意些。”

刘婆婆听完心里顿时舒坦,从前服侍的那些主子,哪个不是高高在上,从未有人如此平等对待她,忙不住点头,“夫人放心吧,我在楚国生活了几十载,自是熟悉周边,若是夫人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了。”

干将沉浸在铸剑之中,充耳不闻所有事,一心只想练出一把绝世好剑,方才不辜负楚王的心意,奈何二人换了地方后,他对新造的熔炉颇为陌生,一连好几次于熔炼之时都失败了。

“夫君,何事如此懊恼?”莫邪在一旁静静候着,见干将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干将把手中的残剑抛往角落,摇摇头,“又失败了,连普通的铜剑我都无法铸成,遑论那精铁了。”

“可是这青铜不纯?”

“非也。”

“那……是这新造的熔炉不对?”

“亦非也。”

干将长叹一声,默默脱下染满污渍的罩衣,走向水盆旁仔细洗干净双手,一言不发,只是脸色黯然,满脸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莫邪认识他多年,知晓他此时心情不悦,便不再苦口婆心,而是谈起了生活上的琐事,“刘婆婆去街上买菜了,听闻楚国吃食辛辣不已,也不知我们二人是否吃得习惯。楚国风情与吴国截然不用,若是你有空,我倒想去那繁华热闹之地逛一逛。”

干将淡淡应了声,扫了一眼屋内,“我儿尚还在梦中?”

“赤鼻乖巧得很,吃饱便睡着了。”莫邪边说边往屋内走去。

不出半会儿她就抱着睡梦中的赤鼻轻轻走了出来,赤鼻啜着小手指,呼吸恬静,较从前脸色红润起来,小脸蛋肉乎乎的,瞧着十分惹人喜爱。

干将眼神忽而一亮,不安地在腰侧反复擦拭着双手,半晌才小心翼翼抱起赤鼻,他一直浸心于铸剑,反而忘了与自己儿子亲近。

“我儿以后一定有出息!”干将盯着怀里的赤鼻,自豪之情流露于面上。

莫邪连忙嘘了一声,“轻声些,莫扰了他,哄睡可不易呢。”

赤鼻在干将怀中反而睡得愈加香甜,丝毫没有被刚刚那一句话豪言闹醒。这一刻,难得的安宁让干将躁动的心神慢慢稳定下来,他看着目前的妻儿出了神。

“夫君?夫君?”莫邪朝着出神的干将挥了挥手。

干将“啊”了一声,回过神,讪讪地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才道:“莫邪,这些年苦了你了,我从未给过你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还让你离家随我来到楚国。”

莫邪从他怀里接过熟睡的赤鼻,边轻轻晃着边回:“莫要胡说,跟着你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只是……你这些日子的苦恼我无法开解,不知如何才能让你宽心。”

干将随手拿起桌上一枚剑胚,抚摸着剑胚上微微卷起的剑刃,“是我操之过急了,铸剑无非制范、调剂、熔炼、浇铸、加工几步,每一步都需静下心神,心无旁骛,一心一意,否则难以成形。自从我带着你们来到这儿,心里总是难安,恐生事端。”

莫邪心里一动,“夫君莫非……”

“嘘,小心隔墙有耳。”

莫邪轻轻颔首,她自是知晓了干将所言何事,这难以安宁的心悸她也早已感受到了。楚王将他们二人请到楚国来,还拿出一块极其珍贵的精铁让干将铸成剑,此剑一旦铸成,怕是吹发可断、杀人无血。前几日风胡子上门,告知他们二人楚王此人心机深沉、冷血无情,为防干将再造成绝世好剑,不知是否会留下他们夫妇俩的活口。

“莫邪,我想好了,我欲打造雌雄二剑,雄剑唤作干将,雌剑唤作莫邪。然后将雄剑献给楚王,雌剑留下,若是他想杀我,我便以雌剑要挟。”干将环顾四周,确定刘婆婆不在侧旁,才缓缓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莫邪必是大为赞同,夫妇本同心,她也不想枉死于楚国境内。

解开了心结,接下来干将干劲十足,忙得热火朝天。连刘婆婆看着都疼惜不已。刘婆婆的儿女与他们年纪一般大,将他们视作自己的孩子照顾,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们夫妇二人,若是干将与莫邪自顾不暇,她便哄着赤鼻四处玩耍。

庭院内酷热难耐,炉火熊熊燃烧如赤蛇般高高窜起,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与滋滋的水汽蒸腾声交织而响,干将精壮的上半身满是汗珠,他神色凝重,而莫邪在他身旁不时往坩埚里添着冷水,防止埚里的水过度沸腾。

随着最后一声沉闷的捶打声落下,剑胚在水中初步成型,青光熠熠,这一次剑胚未断裂,剑刃也未卷曲,只待无数次锻打后便可成为一把好剑。

“夫君,成了!”莫邪喜极而泣。

干将也暗暗松了口气,“莫邪,功夫不负有心人!”

“接下来我们便可以用那块精铁来铸剑了。”莫邪的眼神转向庭院中央摆着的一块巨大精铁。

干将扔下手里的剑胚,大步流星朝那块精铁走去,双手捧起精铁仔细打量几番,“我铸剑虽有小成,但对于这块精铁,怕是有些棘手,精铁是极难融化之物,比不得青铜。”

“夫君,今日必是累极了,早些歇息吧。”

刘婆婆正在疱屋煮着吃食,莫邪见天色尚早,草草收拾了一番坩埚与陶范就去疱屋帮忙,干将则转身去里屋沐浴更衣。

“婆婆,我来帮你。”

“夫人今日为何如此早就收工了?”刘婆婆满脸疑惑,停下手里的活。

“今日夫君小成,我便让他早些歇息,这些日子辛苦他了。”莫邪边说着边蹲下择菜。

“老爷真是个厉害人呢!我在楚国这些年,从未见过有人比他的铸剑之术更好了。我虽然不懂这些,但看着角落里那些剑也深觉老爷不易,夫人您也是没日没夜地跟着一起帮忙。”刘婆婆在水池旁洗着番薯,抬头看向莫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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