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又病了？算了，不管她。二姑娘要做活儿，就先把《女诫》默读一遍吧！”
钱嬷嬷随意回了一句，就安排萧鹤窗边看书。而身后的脚步声一停，她就板着大脸，凶神恶煞地瞪向萧白鹦。
“练走姿的继续，不许停！”
萧白鹦脸色煞白，被吓得浑身一颤，头顶的水盆“哐当”一声掉落。
她刚想伸手捞，就因为失了平衡，狼狈地滑倒在地。
又是一阵急促的喝骂声，差点将人的耳朵吼破。萧凤悄悄从窗口探头来看，和二姐对视一眼，笑得直拍自己的腿。
这段时间，萧鹤一板一眼认真学习，足不出户下，皮肤还白了不少，神采越发动人了。
而萧凤，则第二天就开始装病，摆烂，死也不配合学什么行动坐卧。
不过这都不要紧。
礼仪嬷嬷本就不是针对她俩来的，放水放的如同大江东流，从不为难。想要“尽展所长”，“尽职尽责”，不是还有萧白鹦在么？
萧白鹦被嬷嬷针对，每天顶水盆，夹书本，□□不久就面有菜色，双眼无神了。
萧青鸾的生日宴上，她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鞭炮才放到一半，人就眼前发黑，耳鸣阵阵，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再一睁眼，就看见萧青鸾坐在床前，笑容甜美。
“妹妹精神可嘉，学习刻苦，居然连身体都学虚了！”
更可怕的是，萧青鸾还拿辣味薄荷油、艾草膏抹了她一脸。看着萧白鹦满脸泪水，硬说是助她挑灯夜战，修养更上一层楼！
萧白鹦气得差点又晕过去，精神更差了。
连续一个月，她都只敢躲着萧青鸾走，生怕被人再次盯上。
这日子度日如年，萧白鹦简直是掰着手指，数着日子等秋天来。否则她吃的这些苦，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一个月后。
拿起一个圆鼓鼓的香囊，萧青鸾闭上眼，仔细闻了闻才睁开。
“里面有玄参、甘松、白芷、苏合香……”
她看向苏福，不确定地问：“应该还有龙涎香，对吧？”
“姑娘好眼……呃，好灵的鼻子啊！”
苏福捧着一筐香囊，对萧青鸾的鉴定能力赞不绝口。
这批香囊是他新订做的，专门送给宝辉楼的忠实顾客。萧青鸾管这叫做“会员礼品”，要求必须用好香料，越贵越显得有心。
东西一做好，他就赶紧拿了送到闲园，给自家小姐夫人试用。
“这香调的不错，但种类还不够丰富。”
萧青鸾放下香囊，擦了擦手，笑道。
“现在是夏天，应该多做一些清爽驱蚊的草药香。如果与有名气的老字号香铺、药店合作，有现成的香方，还会更有噱头。”
这个就是跨界联动，给自家产品套上“养生”，“健康”的光环。
“还有，首饰里面也可以装香。比如中央镂空的发簪，可以拧开的扇坠儿，趁机多做几款，塞进不同香料。凑齐一套，还可以额外打折。”
这个就是刺激收集癖，对不同产品捆绑销售，库存少积压，周转更灵活……
萧青鸾絮絮叨叨，说了十几条意见。
苏福略一琢磨，就认识到了这些建议十分可行，比自己想的还完善。
看着这位举重若轻的年轻小姐，苏掌柜的态度越发恭敬了。
“五姑娘思路开阔，真是大才！”
他比了个拇指，笑呵呵道：“宝辉楼有自己的商队，行当不应限在首饰上。这龙涎香也大多是从南洋来的，不但是名贵好香，更能入药治病。”
“我们库里还有一些，正好做筹码，去找别家谈谈合作。”
比如赫赫有名的大药铺“养元堂”，就是长公主治下的。看在五姑娘的关系上，应当会很容易就答应这个计划吧！
“这么说来，我们家还没有涉足医药行当？”
萧青鸾摸了摸下颌，秀眉蹙起。
苏掌柜的话，倒是突然提醒了她。
天下行业成千上百，没涉及某个领域，其实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然而在前世，她就着力推动过药典整理，还通过范涵远建言献策，扩大了太医院的人数编制。怎么说，也称不上毫无涉足。
现代医学是在许多科技基础上诞生的，萧青鸾没有外挂，弄不出青霉素青蒿素这类神药。要修改世人的知识体系，又是一件过于艰难的任务。
她当时做这一切，主要还是为了身在深宫的萧白鹦。
萧白鹦进宫后一直无子，若是那位新皇，或者说当今太子因病早死，她担心妹妹的日子不好过。这才拐弯抹角，对太医院伸手做了点改革。
只不过么……一片好心，最终喂了狗。
想到往事，萧青鸾脸色稍冷，嘴角也抿了起来。
发觉她神态有变，苏福顿时小心了起来：“姑娘……对开药铺也有兴趣么？”
最近这段时间，在萧青鸾的大刀阔斧下，萧家已经多出了许多本来没有的生意。赚来的钱，几乎全都重新投出去了，人手也变得不够用。
连苏福家十几岁的孙子，都连着几天睡的比鸡晚，起得比狗早，到处帮忙跑腿了！
再这样下去，是不是还得多买几户家仆补上？
“当然了，药铺很实用，我一向是有兴趣的。至于人手不够……你先去隔壁长河县的田庄上找吧，会认字算数就行，肯定能有不少可用的。”
萧青鸾定了定神，努力把思绪给拉回现在。
别看她说的轻松，实际上，直接拓展一块新业务可不算容易。
就算萧家已经很有钱，但这是在京城，天子脚下，谁让有钱人遍地跑，有爵位的贵人成群结队，比野狗还多呢？
药铺的竞争很激烈，甚至可以说几乎饱和了。换做之前，萧青鸾可不敢想去吃这块蛋糕。
不过现在，她觉得可以试试看。
前段时间生日，萧青鸾收到了有史以来最多的生日礼物。
一方面是她重生后努力刷声望，获得了更多关注的结果，另一方面，也是萧家因祸得福，被吴氏厌恶时，也受到了不少二皇子一派的关注。
总结下来，就是萧青鸾的生辰，没请外人，但无数包裹贺礼还是朝闲园飞来，堆成了一座小山。
折算下来，价值也足有三四千两了。不少礼物都堪称奢侈，比上贡给皇家的都不差。
这还是小头。
最珍贵的，还是来自长公主府的一份礼物。
虽然挂着宣紫的名字，但那毫不做作的风格，简单粗暴的壕气，萧青鸾一看，就知道真正的主人是谁了。
宣凛承诺的谢礼，是一大盒地契、房契，足有十二张。
这些地方有的是京郊空地，有的是破败庄园，还有的是坊市店铺，擦擦干净直接就能开店了。而且从表面上看，查不出它们之间的任何关系。
萧青鸾骤然多了一堆不动产，而且可以自由开发，想怎么用都行！
收到礼物时，她整个人都惊呆了。这个预备役反贼，也太有做地下工作的自觉了吧！
“姑娘若有兴趣，赶明儿我就筹备起来。仓库和店铺都是现成的，伙计也可以从别处调一些，只是这懂行的药师、医生还得再请几个。”
苏掌柜琢磨了一会儿，认真道：“我亲自去找，免得下面的人被野郎中给蒙骗了。”
萧青鸾满意地颔首，忽然又皱起了眉。
“除去府内两个月的家用，账上能动的银钱……还剩下多少？”
苏福翻了翻账本，心中快速算出了一个数字。
“加上秋季的租子，估计有五万五千两，用作本钱已经很足了……姑娘，您这是觉得不够？”
“不够！”
萧青鸾坚定地摇头。
她记得非常清楚，这次秋闱后，皇帝就因为“舞弊案”牵连太广，急怒攻心而中风了。虽经太医调理恢复，但有段时间，京城的药品补品都十分稀缺。
宫中的一个喷嚏，就能让天下风云剧变。一国之君病倒了，王公贵族，文武百官岂有不慌之理？一时间，各种珍稀药品就成了上贡和送礼的首选。
尤其是百年人参、首乌、红花等价格昂贵的，据说最高价，比之前翻了十倍还不止。
什么时候开店不重要，先采购这些货品，才是第一位的！
萧青鸾决定重点采购人参等几种药材，在事情发生前，一口气将萧家的仓库都装满。
粗略估计，这个计划还需要二万两银子。
她有些忐忑地与钟氏商议，没想到对方微微一怔，居然同意了借钱给她。
“虽然大量备货有些风险，但你的眼光一向长远，财运也一向很好。横竖我这里还有一些私房，就先拿去外面用吧！”
钟氏说着，就找丫头开箱子，拿来了自己的小金库存银。
萧青鸾吃惊地捧着那叠银票，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气弱。
“您……就不怕我都亏了么？”
“亏了算什么，就当买了个教训！便是这钱全没了也不要紧，天长日久，咱们还有你哥哥呢。”
钟氏一点也不担心，满脸是笑地拉她起来，仿佛是过年了给发压岁钱一般。
“何况退一步说，不经一番刻苦历练，你也承担不起侯府这么大的家业。老话说吃亏是福，能叫你学点真材实料，婶娘即便亏钱，也觉得舒心。”
一番宽慰后，钟氏还风风火火地让人去外面叮嘱管事们。
“在商铺的问题上，一切事务都要听青鸾的安排。别胆小怕事，畏首畏尾，无端误了姑娘的大事业！”
听到这动静，萧青鸾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忍不住吸了一大口气。
婶娘对她也太有信心了吧？
这下不狠狠赚上十倍，她恐怕连夜里，都要愧疚到睡不着觉了！
……
京城外的仓库。
管采购事的几个管家都十分可靠，接到了任务，第二日就开始收购药材，还把明细表章都做好了。
在萧青鸾的要求下，这些表单、账本，都是简洁易懂的现代格式，非常清晰。她一边看，一边询问核对，掌柜们就陪着解答，在货架之间穿梭来去。
萧青鸾兴致高昂，身上仿佛充满了力量。
前世，范家位极人臣，她身居一品，掌握的金银、田地数不胜数，比侯府多了不止百倍。
但实际上，她却很少主动关心庶务，更别提下到仓库亲眼查看了。
拥有的越多，人的感觉反而越麻木。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早就被范涵远的手下架空了。
看似不用事无巨细，一一操劳，事实上，她连自己的院子都掌控不了。平日里和和美美，生活优裕，可一出事，说软禁就被软禁到死。
看来，还是把一切都握在自己手里更好！
“这些账目都没问题，辛苦两位了。”
萧青鸾微微一笑，合上账本，指向窗外不远处的屋舍。
“只是这五间仓库还是太小，眼看银子还有剩余，应该把旁边那两间也修补起来用。”
听到她的建议，一位管事哈哈大笑起来。
“姑娘可是说东边的两间破屋？您有所不知，那屋子不是咱们的。虽然看起来离得近，但那边都是别家的地界了！”
萧青鸾皱了一下眉，有几分意外。不过，她确实嫌弃这处仓库面积太小，如有机会，还是必须再扩大一些。
“就不能买下来么？”
她略微沉吟，目测了一番。
“这破屋无人居住，年久失修，应当不值多少钱。你们有计算过价格么？”
“这……按照市价，急买，估计要二百两。”
“三百两算什么，三千两也买。”
两个管事浑身一震，满脸不可思议。
“这……姑娘这么着急，主动提高出价，至于么？”
“商机转瞬即逝，高价有何不可？”
“虽然说三百两银子不多，地皮和屋子买下来，以后也不会没用……但咱们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管事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解释道：“一般要买地，都是先找人放出风声打探，多等几日再联络主人。再安排中间人作陪，多磨几轮，也许价格可以便宜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