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方知我
兀看着星光帷幕再度覆盖在开的身上，沉默片刻，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撇嘴一笑，“神神叨叨的老家伙。”
他看着依旧思忖着开话语内容的洛，好笑的浮现在后者身边。
“操心那么多干嘛，失去了我们这些头部的存在，外面的小家伙们再怎么玩也不会对引天方源造成过大伤害，在我入睡前，我已经告知了‘郅’，让他种下了种子，在引天源彻底恢复前阻滞生灵的晋升。”
洛轻轻摇了摇头，她的眸光中依旧有着一抹难以消解的忧虑，看着身旁的兀道：“开与其他至高天不同，你明白的，在路上没有他睿智的领导，我们很难走出。即使战争末期疯狂了的他在诸多事物处理上依旧能看出他残余的理性，这次他的苏醒是因为什么？我的来到？你的苏醒？他没有给出参与战争的答案，却说出了离奇古怪的话语，值得我们在意。”
洛回到了之前的触手上，轻盈的躺下，单手放在线条柔和的下颚上，“外面，在进入降星狱前曾遇到了古怪的敌人，他们来自外界，却有着相似的味道。”
兀听着她的发言，察觉出了问题，动容道：“外界？不，不对，‘芒’？芒在做什么，有谁能突破他的天幕？”
“这就是让我忧心‘开’话语的地方，外来者不知通过什么原因突破了‘芒’的天幕，到达了引天源，他们已然与引天源的生灵发生了冲突，‘郅’的种子只能影响到引天源的生灵，但外面的呢？”
“那会造成双方实力严重的不对等，该死的。”
兀憬然，他敲着脑袋有些烦躁，“真是多灾多难啊，咋一个个的都喜欢争斗，和平点不好么，哎，头疼。”
他看向两处巨大空洞的空间，忧郁地说道：“这帮玩意的消磨还需要个百十年，累啊，屁股都坐麻了，外面又开始给爷整新的烂活。”兀合十双手，祈声道：“小家伙们，给点力啊，别再惹怒那位祖宗了，安心过个百年可好，等爷自由了带你们冲破天道。”
他话锋一转，抱怨的说道；“芒老头也不顶事，亏他还是唯一旧日种，这都能让外面的生灵钻了空隙。”
抱怨完‘芒’又继续骂骂咧咧嘟囔道：“‘熵’呢？干什么去了，就他一个屁话也不放一个就走了。老宅男天天披个大黑衣不说话装高冷呢，我真想把他那套皮扒下来看看真容，肯定长的比我还丑，不，我也不丑啊，大眼睛，白皮肤，还有这么多触手，美少女肯定很喜欢。”
“啊啊啊，烦死了，越说越想见这帮老家伙，哎，愁。”兀盘坐在虚空上，揪着头发发泄着情绪说道。
洛嘴角含着笑意看着像小孩发泄不满情绪的兀，她忧虑的心情缓解了许多。
兀感觉到洛心情的转变，他回首望向后者，笑道：“怎么样，心情好了不少，太执着于眼前，什么都不会得到，不如换个视野想想其他事。”
“我们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思虑未知并非我们所善，与其过度构架，不如把现在的每一步都完善好，世人总是唱言高赞我们的伟大的洞悉，可哪有什么伟大的计划，踏足路上只是因为多少生灵憋着一口气，凭什么那些放弃思考放弃原则的家伙总是嘲讽唱衰那些努力抗争的生灵，凭什么有资格踩在那些生灵的尸山血海上阴阳怪气他们，我就是单纯的不爽。路上走一步想两步，鉴前毖后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才走了出来。”
兀似乎陷入了过去，他低沉着嗓音：“只是在结局那口气我并没有吐出来，
我以为自己能神清气爽的疯狂回击那些嘲讽的生灵，可我想错了，那些倒下的同伴让我沉寂下了内心。伤害过我的存在却帮了我，曾经不屑的存在却让我侧目，我曾仰望的存在却行卑劣，漫漫长路中，他们都让我陷入了许久的茫然。”
他苦涩的笑了笑，“在出来后我带着这份迷茫行走于荒寂的星空中，看着这片新世界，这里尚未诞生智慧生灵，我们是这里第一批旅客。我浮现在结晶云海构成的星球里，畅游于极温熔岩的星球中，行走于荒诞沙漠披被的星球上，诸如此类，曾经令我们畏怯止步的星间奇观却如此轻易被我征服，我看着那些在极端因素下才能诞生的生命，它们如此神奇，它们无视我，我行我素的生存着，我俯瞰着它们，内心是如此的躁动。”
“我是谁？谁是我？它们之于我是什么？我之于它们是什么？神灵！”
“一种热血冲入脑后，我调动了所有的弦，我高高抬起了手，我如似看到了未来，我眼中充斥火热，以及...漠然，高高在上，赞美生命！”
“有谁拉住了我的手，浇化了燥热的心，我茫然的举着手，就那么呆立着，一切归于平静。”
兀抿着嘴唇，闭上了眼，就如同当时一样。
“是他们，是那些倒在路上的同伴，我只是踩在他们的尸体上苟活下来的存在，根本没有资格去炫耀自己的伟大，却擅自自认神灵，抛却了他们踏足路上的目标，去做曾经厌恶的那些人做过的事，烂透了，那一刻，我瘫坐了下来。”
“看着那些奇异生灵，我于坚硬无比的地面划开了一条甬道，微微送了点寻常雨水，它们被这突然出现的事物惊到了，一动不动，我就蹲坐在那看着，许久之后，它们之中的一个轻轻地迈入河流，没有任何危险，越来越多的生灵踏入了进去，我看着它们的变化感到了一丝喜悦。”
“这颗小行星没有卫星，没有大气，离恒星又无比的远，却诞生了奇异生命，我心生暗叹，口出狂言，‘它们难以存活’。”
“阳光普照大地，阴云笼罩天空，星际之外出现了‘月球’，诸多我们自认为能诞生生命的因素都在此刻出现，我不知道理由，由衷的感到高兴。”
“但是，很快它们就死了。”
“它们大量的尸体漂流在洪浪之上，我疯了一样祈求，向谁祈求？神灵？你不是自诩为神么。”
“没有回应，无人作答。哪有神灵，狗屁的神！”
“我无能为力，立于洪浪之上，只能轻喃，‘它们都死了。’”
“它们活了，阳光、阴云、大气、月球都消失，它们如同往常一样，我不再言语。”
“之后的岁月里，我只于暗中微微的调整生态，多久？记不得。”
“在长久的观察下，那些生命诞生了智慧，它们产生了属于自己的语言，它们掌握了能力，它们有了部落。”
“我不再观察，带着满足离开了。”
“穿行于茫茫星海，我看着这美丽又陌生的星空，赞叹它任何场合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奇迹。”
兀张开了眼睛，连带着他的本体，他们的眼睛中星光璀璨，充斥着兴奋与欢悦，这片空间顿时亮起，所有的生灵都如同感受到这个存在的愉悦一样欢欣起舞。
“伟大的从来不是我们，而是生命！”
洛看着越说越兴奋起来的兀，美丽的眼睛中有着无限的宠溺，她轻声笑了起来。
听着那银铃般轻松悦耳的声音，兀大笑起来，高声道：“我既不伟大，也不高贵，我从不自奉为神，我只是兀，一个幸运活下来的小生命，仅此而已。”
兀看向洛，轻声道：“所以啊，洛，万事万物都有它该有的演化周期，过度的参与不是好事，你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交给后面的小家伙们吧，相信他们。”
洛展颜一笑，柔声道：“好啊，听你的，让姐姐我在你这多休息一会。”
她指向依旧躺着昏迷的叶初水，“现在他怎么办呢？”
“姐啊，这是你接的活，咋问我呢？”兀嘟囔着，看着洛挑起了好看的眉头，他谄媚一笑，“不麻烦，不麻烦我们洛爷，脏活累活我干，我干。”
兀浮现在叶初水面前，看着后者如同洛一样柔和精致的面容，他砸了一下舌，“娃子，太美了不好，普通点。”他打了个响指，“回家喽，宝贝，哦，还有一件事，去找找‘熵’。”
躺在地上一直昏迷着的叶初水面容一阵浮动然后消失不见。
兀‘咻’的一下出现洛的身旁，这声音是他自己拟态出来的。
“洛，给我说道说道现在外面咋样了，降星狱蹲太久了，出不去，我又不是‘熵’那个老宅男，一动不动能呆万年。”
“外面啊，还行，除了二极宙，其他地方都修复的不错了。”洛陷入回想。
“那挺好，引天源在慢慢变好。”
兀抬起头看向上面五彩缤纷的色块绘就的‘天空’，他有些兴奋与喜悦。
“还有百年，等这里事情结束，陪我到处走走，洛。”
“好啊。”
“这个世界如此美好，我可不喜欢被这些糟心的事物束缚。”
“真的很想念那自然晴朗的天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