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记忆的终点

如果说生命的旅程如同树一样，那么树的末端枝桠便是结束吗？

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季央掐着下巴，看着前方分叉的道路，不由得思考起曾经书籍里看过的一句话，这句话的出现可真突兀啊。

人生唯艰，小央叹气。

从心而行，小季央选择了一条在能见度里不那么曲折的道路。

咕噜。

有点饿了，刚才应该在宴会上吃饱点的，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也不知道父亲母亲知不知道这件事，他们会发现我的消失吗？他们发现了会着急吗？他们着急了会怎么找呢？他们找到的我会是活的还是死的？发现死的我他们会有什么表情？找到活的我会心疼我还是骂我？知道我消失原因的他们会对那人怎么做？强硬要求他道歉？还是打杀了他？我到时候怎么做？

好想知道每个事件的结果啊，这一刻季央不知为何如此的好奇一切发生的事件带来的不同结果与他人的观感，她内心是无比的躁动，以至于眼神一片火热，在此时忘却饥饿。

死？呵呸呸，小央放屁，大风吹去，我才不会死呢，她想着，像只孔雀高傲的抬起脑袋。

咕噜。

一个事物滚了出来，如她身上礼服一样鲜艳，为这灰色氛围添加一抹不一样的色块。

她拾捡起来，瞅了瞅，像是苹果？额，不是，鲜艳欲滴，能吃吗。

季央咽了口水，不能吃，不能吃，肯定有毒，检测一下，嗯，没毒。

啊呸呸呸，呕，好恶心，要窒息了，脑袋倒是清醒了，鲜血！！！不要啊，我要死啦，额，不是，这果实汁水的颜色啊，哦，那没事了。

季央悻悻然地想着，算了，再饿一会，到这里再看看，没有物资不行。

她继续缓慢的行进，在这三十分钟的观察里，她认识到这里原本应该是重工业区，到处都是生造出来的机械造物，可以想象得到当初这里的钢铁森林是多么的恢弘气派，即使已经被这里浓郁的雾气腐蚀破败不堪，构成它们的械原依旧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当年生造这里的强者的造术肯定登峰造极了吧，能达到第几见律层级？第四？第三？甚至第二？哇呜，好想知道啊。

只是，她擦却面前的灰尘，露出底下腐蚀苍白的事物，看着那泛着微光的颜色，她皱起了脏兮兮的小脸，这里的械原不像是如今这个年代的官制械原，它们不是这个年代的事物？那么是哪个年代的？好想知道啊。

官制械原是各大星域官方为造术使徒专门生产的，民用、商用、军用都有不同的定式，包括隶属官方的见律使徒及野生的见律使徒，都有固定的战斗械原供他们使用，于战斗中生造出来机械作战，就是官方害怕他们随意使用其他械原把那些民间的机械造物给拆了，造成平民的重大损失。所以定下了律法，凡是对战中不使用官制械原，滥用其他械原的一经发现，立刻由执法队抓捕判刑。

在潜移默化的宣传下，即使是平民也能区分出民用、商用、军用、见律使徒间不同的械原样式，如今出现在季央面前的构筑成机械造物的械原完完全全不属于任何一类，她百分之一百万笃定。

唉，算了，这不是我考虑的事，现在考虑咋活下来吧，出发喽，勇敢季央向前冲。

小季央再度为自己打气，向前行，这一路上果然如她所想，很是通畅，但啥时候是个头啊。

全都是废弃的机械造物，眼睛都要花了，

肚子饿的。

一个多小时了，再这样没头没脑走下去，弦能就耗光了，护罩也没用了。

冷静，想一想，第七见律特征是什么？

微光渐起，一步一行，中起于斯，慢行长路，灯火通明，星光璀璨，见命于弦，豁然开朗。

季央水蓝色的眼睛忽地亮起，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又于命弦之上点亮一盏灯火。

她深吸一口气，快速的沉下心境，闭上了眼睛，无垠的寂静的漆黑的空间中慢慢亮起了灯火，一盏接一盏，四盏灯火亮起，它们排列呈直线，相互之间的距离各不相同，有长有短，第三盏与第四盏间的距离是前三盏之间长度的两倍还要多，只是这时的季央心湖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潜意识中朝着着灯火摇曳的方向前进。

很快她就停下了脚步，因为灯火都黯淡了下去，她于内心道了声谢，张开了眼。

“啧啧，好聪明的小姑娘，这才多久啊，就晋升了，欸，如果不是我家那小子不行，我真想提个娃娃亲，算了，不祸害人家小姑娘了。”某处不知名空间给小季央造就这种祸事的人啧啧称奇。

季央睁眼，便看到这里是一片栖居地，到处都是简陋的棚户，随处可见的破布拉来拉去，这里的人们或是围坐在火堆边，或是干着粗活，或是做着饭，或是无所事事游荡着，他们的神情萎靡，眼中带着麻木，多数衣不蔽体，只将自己那关键的性别特征遮住，也就只有一些小孩子还在这跑来跑去，季央举足无措的看着，这是命弦引导的末端，它代表着希望，可这里能是希望吗？小女孩茫然了。

季央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她有些害怕的后退一步，啪叽，她踩到了什么，她看向脚下，精致的礼鞋下是一坨肮脏的排泄物，她一阵厌嫌，奋力的在地面摩擦，想要让那些污秽之物远离自己，她发出的声音惊动了这里的人们，浑身鲜艳的她在这片灰白色调为主的世界里是那么的显眼。

所有能动的事物都看向了她，那些漠然麻木的瞳孔全部盯视着她，季央犹如被一群野兽盯上，由衷的感到害怕，她吞咽了一口口水，汇聚起所有的弦能于身上，准备起攻击，她能察觉到这些人没有踏足见律，构成不了太大威胁，但愿没有其他见律使徒。

季央与那些人对峙着没有说话。

咕噜噜。

别这时候响啊喂，我的肚子，季央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之后她就见到其中一个人走上前，沙哑着声音开口道：“陌生人？一个孩子？你来自哪里？怎么能来到这里？”

季央没有回话。

“你肚子饿了吧，来吃点食物。”

季央还是没动。

“你的穿着如此华丽，在外乡肯定是个富裕人家，放心，在这里危害你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男人见季央依旧抱持着戒心不动，他回身取了个粗制滥造的机械碗，放到季央面前一米远。

“都是同族，该互帮互助，经常会有迷失的外面富裕人家到这，全当是我们给自己的未来投资，希望你之后回家能帮助我们。”

同族，听着这个字眼，季央才仔细打量着男人，男人头顶有着毛茸茸垂下来的耳朵，他的背后一条肮脏的黑色大尾巴晃来晃去，他猩红的瞳孔是竖着的。

异构类，形兽种！季央悚然，瞳孔骤然收缩，该死的，怎么进入形兽种的地盘了，同族？他为什么把我当成了同族？

季央摸摸脑袋，水蓝色的头发除了脏乱差之外，没觉得多出什么，还是小心点好。

她看着离去的男人，看向前方的碗，肚子饥饿难耐的她实在扛不住了，不行，不行，我季央就算是饿死，也绝不吃形兽种的食物。

过了一会，她抱着碗，手抓起面糊糊与某种长形事物往嘴里塞，想要哭，好难吃，难以下咽，这是人的食物吗？

听到身边的动静，季央警惕的抬起头，看到两个比她还小的小孩盯着她，的碗，眼里有着渴望，她暗叹一声将碗递了过去，两个孩子开心的动起头上的耳朵，尾巴疯狂的晃动。

季央轻咳一声，耐不住性子，好奇心驱使着把手摸了上去揉摸着，好软啊，她于内心赞叹，要不回去养个形兽种奴隶？不行不行，现在不允许了。

一名妇女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不知是因为见季央衣饰的华美，女人有些害怕，她长的文文静静，怯生生地道：“谢谢，谢谢。”

似乎是他们的母亲，季央想着。

好奇心旺盛的她有种想要攀谈的冲动，她舔舐了下嘴唇，轻声问道：“你好，你们，是这里的什么人，这里是哪里，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她很庆幸这里的人说的是官话，能与之交流。

似是被季央连环炮的问题吓到了，女人依旧怯生生地说道：“我出生就在这，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季央有些失望，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那是老爷们才有的，他们叫我小怯。”

“哦哦，小怯啊，你好你好，我姓季，名央。”

“季姑娘好。”

似乎是季央这孩子善于交流，打破了女人的戒心，平时不爱说话的小怯此时话也多了起来，二人聊了很久。

内心盘算着时间，季央对这个文文静静的女人问道：“小怯，你有什么心愿吗？”

“心愿啊。”女人眼里有了一丝光，“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那里一定...”

季央诧异的发现女人面带惊恐，她那垂下的耳朵都在此时竖立起来，她尖叫着，“不见了，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不见了？季央有些莫名。

她的瞳孔中映射出一道扭曲疯狂的面容，猩红色占据了视野，愈发接近，那人向自己扑来，掐住了自己脖子。

“人类，你是叶家的人？！爷爷说是叶家害的我们流落至此，叶家的人都该死，你骗了我！！！”

“为什么？”季央艰难的呼吸着，弦能构筑的保护罩消失了，极度缺氧下，她的思考慢慢停滞，无法快速凝聚弦能。

“为什么？”她的脑子里只有这个疑问。

我们明明谈的那么欢，我们可以做朋友的。

季央察觉到自己升天了，她真的飞在了天上，那些地面上的生灵看着天上的她大骂着，她不理解到底因为什么。

“我会回来的，我会带你去看外面的世界，小怯！！”一股倔强涌上心尖，她鼓足了力气大声咆哮。

“等我！！”

因为好奇，我不甘心，她必须弄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

季央纤细的手指摸着脖颈，嘴唇轻抿着茶水，不由得发问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回忆起过去。

她翘起了嘴角，凝视着对面的叶二。

漂亮的水蓝色眼眸中满是对未知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