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绝处逢生
尖叫声在漆黑的环境里显得十分刺耳。
阿德一听红姨的声音也顾不得江月桥，转身就朝那间小屋子跑去。
而江月桥一听就知道是方如雪她们跑掉了，可阿德还在，就算她现在跑出去了，体力也无法与一个男子相比。
于是她选择先按兵不动，悄悄跟进了屋子里。
江月桥趴在门边瞄了一眼墙上，原本带着栅栏的小窗上，那两根铁栏杆已经脱落掉在了地上，窗户四周的墙壁正正好好扩大了一倍，高低刚好足够攀爬上去。
红姨把碗盘饭菜摔了个稀碎，歇斯底里又迷茫不解地喘着粗气，她一看见江月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两三步走过去揪住她的衣领破口大骂起来：“你这小蹄子！说，是不是你把她们放出去的？”
江月桥委屈巴巴地红了眼睛：“我……我没……”
一旁的阿德赶紧上前拉开江月桥：“娘，你别把气撒在我老婆身上，她如何能让这些人跑出去啊？再说她这两天就没回来过这屋子。”
红姨眼冒金星冲阿德喊：“少废话！赶紧去追！追不回来她们，我就把你老婆卖了！”
阿德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行行行，你们在家等着。”
说完便冲出了屋子，在院里的角落提起一根棍子和一捆绳子转身离开了。
红姨扶着额头，看起来是被打击到了，她瞪了一眼江月桥，扯着嗓子喊：“赶紧把这地上收拾了！”
江月桥转身去取扫帚和簸箕，沉默地清理着地面。
红姨转身踏出门槛，嘴里依旧在嘟囔着。
而江月桥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眼神则慢慢转向窗下的那两根铁棍。
电光火石间，红姨闷哼一声翻着白眼昏死过去。
江月桥手握铁棍，颤抖着将对方拖进院子里的角落，然后用晾衣绳把红姨捆得结结实实，还用布堵住了她的嘴，接着头也不回地跑出了这个可怕的地方。
院外是一条昏暗的小巷，头顶有大片的星光不断后退。
江月桥跌跌撞撞凭着感觉终于跑进了一条宽阔的大路上，虽然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可也算不得冷清。
她转身冲进一家茶铺，直奔柜台处的掌柜而去。
对方被吓了一跳，差点儿丢了魂，反应过来后立刻挥袖驱逐：“去去去！上别的地方要钱！”
“求求您帮帮我……有人要卖我……”江月桥死死拽住掌柜的胳膊，满眼的乞求，颤抖着差点儿跪下。
掌柜的听得一知半解，屋里也有几个客人开始朝这边张望。看着面前少女虽然头上顶着凌乱不堪的发髻，但面容却干净整洁，不免有些困惑，正待他仔细盘问之时，门口突然闯进一人。
江月桥被人一把扯到身边，她回过头，与阿德阴沉的面容对了个正着。
阿德把眼神挪向掌柜和周围的客人笑道：“不好意思，和老婆吵了几句嘴，打扰大家了。”
“不……我不是……”江月桥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奈何自己这嘴跟打了死结的线一般，只能结结巴巴地往外蹦字。
阿德仿佛要把江月桥的手腕攥碎一般，可面上却仍旧一副满含歉意与安抚的神色：“老婆你别闹脾气了，我答应你，明日我便给你买你最喜欢的衣裳。”
掌柜的一看也笑了：“夫妻俩有争执正常，好好解释一下就没事儿了，以后日子长着呢！”
“不……不是……我不是他妻子！”江月桥愈发绝望。
阿德立刻不由分说，另一只手扳过江月桥的肩，直接拖着她转身就走。
“救救我！他是坏人！为什么不信我……”江月桥眼见自己慢慢被拖进漆黑的小巷。
“死丫头，敢骗我？！回去要你好看！”刚才还憨笑着的阿德瞬间换了副嘴脸，恶狠狠地仿佛要将江月桥生拆了一般。
而江月桥此时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力气，膝盖猛朝上一顶。
“啊——”
阿德的表情瞬间僵住，随之而来的是裆部传来剧烈的疼痛，他不由得撒开了手，一下子倒在地上哀嚎了起来。
江月桥寻得时机再次往出跑，却被阿德一把拽住脚踝用力一扯，整个人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腰间传来一阵轻微的痛感，江月桥终于想起了藏在那里的碗碟碎片，她一边爬起身，一边掏出碎片握在手里。
正待继续往出跑，身后的阿德已经站了起来，唯有站立的姿势别扭着，而后朝前扑去。
手上传来丝丝缕缕的疼痛，江月桥抓住时机，攥着碎片转身用力一划，对方顿时捂着脸愣在了原地。
似乎是没想到江月桥还有武器，阿德一时间有些没回过神，他放下手，手心一片血红映在眼里，登时一股杀意蔓延上心头。
江月桥趁阿德发呆之际已经跑出了好几步，可就在即将跑出小巷之时，身后一只手用力拽住她松散的头发。
头皮传来剧烈的疼痛，江月桥脚下一滑，重新被拖回了黑暗中。
单薄的身子被重重摔在地上，后脑勺和地面狠狠地撞击导致江月桥瞬间断了思路，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的场景也旋转起来。
突然一只手死死捏住了她脆弱的脖子，力气渐渐收紧。
江月桥终于恢复了些意识，眼前是阿德充斥着红血丝的一双眼，还有遍布额头上快要爆炸的青筋和即将干涸的血迹，而那处伤口似乎是因江月桥划得太狠了，还再往外冒着血珠。
手上的碎片不见了，江月桥用力蹬起腿来，并死死抠着脖子上那双不断用力的铁拳。
手心处的伤口传来的痛感已经消失了，唯有浓厚的窒息感蔓延大脑。
头顶的月光越来越淡，江月桥逐渐看不清眼前的场景了，黑暗与寂静瞬间席卷全身。
突然，一股清新的空气钻进喉咙。
江月桥软着身子瘫在地上，眼前的场景再次清晰起来。
头顶的树冠上，有一抹黑影稳稳停在那里，长发飞扬，身长玉立。
江月桥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半晌没能起身。
“小桥！”
耳边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焦急与紧张。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人一把扶了起来。
还是同样的月光，同样充满光芒的一双眼。
江月桥傻呆呆地张了张嘴：“你……你没事啊？”
面前的人满头大汗神色惶恐，甚至不住地喘着气，两缕发丝狼狈地黏在脸上，可江月桥却觉得他从没有像如今这般玉树临风。
阿明扳着江月桥的肩膀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说话都不利索了：“你先别管我，你怎么样啊？脖子都被掐青了！不是，你这手怎么回事啊？他欺负你了？你倒是说话啊？！！！”
铺天盖地的委屈席卷而来，江月桥紧紧拽着阿明的胳膊嚎啕大哭起来，那声音震耳欲聋，却又满含凄切：“我……我以为你死了……我还想着替你报仇，可是我太笨了……”
阿明呼吸凝滞了一瞬，他望着眼前哀声切切的江月桥，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可眼神却瞬间变得炽烈深邃。
江月桥瞄了一眼旁边地上不省人事的阿德，突然回过了神，顾不得擦干脸上的泪就拽着阿明呆呆道：“我听他们说你被捅了一刀，你没事吧？”
阿明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子，上面印着斑斑血迹，轻声解释：“你的钱袋子救了我的命。刀正好扎到了银子上，我没事儿。”
江月桥仍不相信：“那血从哪儿来的？”
阿明轻柔地擦去江月桥脸上的泪珠：“那是我攥着匕首，手心被划破了才染上的，不然没有血迹他们不会相信。”
“那你……”
江月桥还待再问，一道黑影突然跃下，轻稳地落在阿明身后。
来者大约二十岁左右，冷峻帅气，剑眉硬挺，黑眸锐利，乌黑的长发利落地高高束起，身姿硬挺仿若青竹。他一身黑色劲装，衣角翩飞处绣着一片祥云，浑身散发着孤傲又清冷的气息。
江月桥一怔，顺着阿明的力道晃晃悠悠站起身来：“这位是……”
对方并未作答，而是对着江月桥点了点头致意，然后看向阿明：“我先把他和屋里那个女的带去县衙，此事我不好多做干涉，但我会上报的。”
“有劳。”阿明微微一点头。
对方单手拎起地上的阿德，然后转身闪过消失不见了。
“他是谁？”江月桥好奇地问道。
阿明解释道：“扬州都督韩临峰部下、凌云暗卫统领祁江澜。”
江月桥继续道：“那你和他怎么认识的？你们是怎么找到这边的？你们刚去过那间小院子了？”
阿明哑然失笑，刚准备每个问题都解释一下，就被来人打断了——
“小桥！”
江月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粉裙长发的女子跑了进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还捂着肋骨处，看样子是跑岔气了：“你……你没事吧？哎呦，他们太快了，我都追不上……”
“如雪？”江月桥赶紧上前扶住她，惊异道，“难道是你找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