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
“星星,咱们别去了吧!”
“别怕,哥罩着你。”
路星洲和季风稚嫩的小脸在房门口探头探脑。
季风紧张的小手抓着门框,路星洲机灵的小眼神骨碌骨碌转,四处观察。
“没人,风筝,走!”
季风用力点了点头,跟在路星洲小小的身影后面冲了出去。
路星洲粉嫩的小手在零钱堆里翻来翻去,季风双股战战,四处张望。
“星星,敌人未出现!可以撤退!”
路星洲手里攥着两枚小小的硬币,说:
“星星已收到,风筝撤退,风筝撤退。”
那是个如同今日一样炎热的夏天。
两个小屁孩走在大街上,吃着五毛钱一根的冰棍,周围都是小朋友羡慕的眼光。
星星和风筝是小时候的他们取的代号。
路星洲小小的手叉着腰,对懵懂的季风说:
“我叫路星洲,我妈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我的代号就叫,星星!”
季风十分捧场,哈哈大笑,拍着手说:
“我叫季风,星星在天上,那我也要在天上。我叫风筝!”
路星洲捂着脸,眼泪无法控制地流下,脑海里涌出无数的记忆。
孩子们长大了,叔叔和阿姨苍老的全是皱纹的脸上,又深深刻下了一道忧愁。
叔叔在急救室门口不停踱步,白发长上了双鬓。
icu门外只有他们三个,仿佛世界都在哀伤。
“家属。”身穿白大褂的医生面色凝重。
瞬间,三个人的眼神都聚焦在医生脸上,有人期望,有人急切。
“医生,怎么样。”叔叔庄重地站在医生面前,双手绞着,紧张地说。
“我们尽力了,情况很不稳定。就看今晚了。
能不能撑过今晚,要看他自己,也要看命。”
医生摆了摆手,后面的护士才把病床推出急救室。
路星洲拍着阿姨的背,努力稳定住情绪,轻轻地说:
“阿姨,还有希望。”
路星洲的爸妈刚接到噩耗,就匆忙赶来看望季风。
路妈妈安慰着阿姨,路爸爸则神色凝重地跟医生聊着什么。
很快,季风就被推到了单独病房。
路妈妈和阿姨在一旁哭作一团,路星洲扶着额,他妈到底是来安慰人的吗?
“带我妈走吧。”
病床上的季风嘴唇苍白干裂,路星洲沾湿了毛巾,轻轻覆在季风的唇上。
路爸爸点了点头,交代了一下路星洲,就拖起泪流满面的路妈。
“星洲,阿姨情绪太差了,麻烦你照顾一下季风,我先把她送回家。”
叔叔见状,也扶起哭到瘫软的阿姨,拍了拍路星洲的肩。
“孩子们长大了,我放心。”
叔叔阻止了正欲开口的路爸。
路星洲一边擦着汗,一边给季风擦着身体。宽厚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很沉重。
病房安静了许多,天色慢慢变暗,路星洲折腾了半天,这才坐下。
季风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在路星洲的照顾下,面色看上去好了一点。但双眼依旧紧闭着,没有好转的迹象。
护士来查完最后一次房,并叮嘱路星洲今晚一定要有人陪在患者身边,防止情况恶化。
直到路灯打开,叔叔提着晚饭回到病房。路星洲依旧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守在季风床边。
“星洲,吃点东西吧。一会你回去休息,晚上叔叔守着。”
叔叔的声音沧桑了不少。
两人草草吃完饭,收拾好东西,路星洲才感到疲倦。
叔叔见路星洲不走,叹了口气:“星洲,那你在这睡会吧,叔叔看着。”
路星洲的脑袋一点一点的,耳边是窗外树枝的沙沙声,和病房里微弱的呼吸声。
突然,一阵滴滴声极速响起,路星洲瞬间惊醒。
叔叔正手忙脚乱地按下呼叫铃,急切地看着季风呼吸困难的脸。
床边的仪器发出好几道警示的红光,发出的滴声频率也来越高。像一块重石,一下一下敲击在两人心上。
路星洲几步跨到病床间,已经凌晨三点了,明明再撑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病房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好几个医生前来查看情况。
“赶紧送去抢救。”
叔叔瞬间泪崩了,这个高大了一辈子的男人,此时终于忍不住了。
“医生,救救我儿子,求求你们了。”
路星洲拉着叔叔,青年的他现在可以毫不费力地控制住叔叔。路星洲看着被推出去的季风,眼泪又一次不自觉地落下,布满脸颊。
“他的情况很差,家属朋友做好心理准备。”
最后一个走的医生鞠了一躬,留下了一句话。
叔叔哭的脚步已经站不稳了,险些昏厥,路星洲急忙扶他坐在床边。
凌晨,残留的月光下。
一老一少搀扶着走向icu,整个医院只剩下他们的背影,寂寞又凄凉。
突然,路星洲口袋里被静音的手机震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