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
闻溪下意识地岔开话题，她莫名有些尴尬：“那雪糕还没吃完呢？”
林见深回话，语气散漫：“给你留的，我差点忘了。”
闻溪低头去戳那两个娃娃：“你牙疼怎么还想着吃冰？”
林见深：“顺口问问。再者说，那个本来就是你的，跑不了。”
闻溪：“你真想让我开暖气吃雪糕？”
林见深低声笑了，声音温和：“你睡傻了？真等到冬天，早就过期了，还用得着你解决吗？”
闻溪拧着汤姆的胳膊，小声嘟囔：“我还没睡醒呢？”
她说这话的本意是为了林见深那句“睡傻了”，林见深一点没生气，站在烤箱旁：“没睡醒就再睡一会儿，不着急。”
闻溪抱着两个娃娃就走，开门的一瞬间，她提醒林见深：“你以后可以不用傻这个字来形容我吗？”
林见深望向她，语气晦暗不明：“知道了，闻丫头。”
闻溪瞪他一眼，转头关上门，半躺在沙发上。
她不是睡不着，也不是睡不醒，只是回他的话而已。
自上一次后她再没有做过被人追逐的梦，很神奇的一件事。
雨水嘀嗒落在地上，风还是刮着，听得见叶子落下来的声音。
这雨怕是不停了。
休息日，梁妍跟闻则窝在家里追电视剧。看到其中某一个桥段时，闻则打破了原本的沉默。
“你说以后咱们家闻溪结婚，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
梁妍伸手去挠他，语调轻柔：“想什么呢？闻溪才多大，离结婚远着呢？”
闻则说出事实：“那也快了，你可别忘了，你女儿快要过生日了。”
梁妍反应过来：“是啊，闻溪快要过生日了，我得好好准备准备。”
闻则应着：“都好，都好。”
梁妍唠叨着：“往年都是在家里过的，今年去酒店？把见深他们也叫上。”
闻则抓起遥控器换台：“老婆大人啊，照你这么安排，闻溪可真就离嫁人不远了。”
梁妍：“女儿出嫁，第一个哭的就是你。”
闻则笑呵呵：“不，第一个哭的是他哥。”
梁妍反应慢了两拍：“说不定是你们俩一起。”
说罢两个人都大笑起来，此时刚从房间出来喝水的闻钟看着自家爸妈，摇了摇头。
闻家人的脾气都极好，平和温顺，一双儿女的脾气算是随了父母。
这雨渐渐有停下来的趋势，太阳并不着急出来，天还是阴沉沉的，乌云密布。
没过多久，乌云散开，淮城迎来久违的太阳。
林见深去敲门：“闻溪。”
闻溪挣扎着站起来，头发披在肩上，有些凌乱。
站在门口的林见深看到这么一幅景象——
闻溪颓废地站在他面前，眼神迷离，头发随意，衣服的样子马马虎虎。
“你要不再睡会儿？”林见深迟疑片刻，到底问了出来
闻溪听话地点头，随即把林见深关在门外，“砰”地一声，她去睡觉，他去看店。
林见深觉得门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现实生活中，关门开门，一门之隔就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感情里好像也总是有这样的套路，心门闭合，或是打开，对一个人总是有些影响的。
或多或少，或好或坏。
……
闻溪醒来第一反应是回想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她印象里林见深在敲门，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又回去了。
闻溪推门而出，林见深坐在地板上，跟谁在讨论什么。
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谦谦君子也装得，纨绔子弟也识得，骨子里还带着几分少年气。
林见深的着装向来都是一身黑，黑得彻底。闻溪有几次问他为什么总是穿黑衣。
他说：“简单。”
听到响声，林见深收起手机：“醒啦？”
闻溪站着，他坐着，这样一来闻溪还真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你中间是不是叫过我一次？”闻溪站在门口，两只手的大拇指交缠在一处。
林见深抬眼：“是啊，当时你没睡醒。”
说到这里，林见深顿了一顿，痛彻心扉，“可惜了我那盘甜品，都装好了，还没去到它该去的地方。”
又来这一招。
闻溪盘腿坐下来，好整以暇地看他：“你下次能换个招式吗？我对它都免疫了。”
林见深啧了一声：“那多没意思，你得配合我。”
闻溪：“怎么配合你？演戏？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林见深接下去：“别逼一个最爱你的人即兴表演。”
闻溪被他逗笑，林见深说：“这叫一招鲜，吃遍天。
每次看他得意洋洋闻溪就想怼他：“总有一天你会混不下去。”
林见深不以为然：“那也得看是谁？对象是你，那当然，是别人，那肯定不行。”
闻溪听到这句话，如同刚刚的雨落在她心里，一下一下荡出了涟漪。
她从来没有想过，林见深还是这么的直接。以前种种她都可以不在意，现在却莫名的来了感觉，只有一点点。
林见深已经站起来，向她伸出手：“你这一觉睡到天黑了都，起来，回家。”
林见深跟她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回家。”除了这两个字，闻溪再想不出别的来。
而每次，林见深都是看着她上了楼才转身回去。闻溪没看到过，但是能感受到。
她记得有几次回家后梁妍问她：“是不是林见深送她回来的。”
她低着头，也不说话，梁妍全然间明白了，笑她怎么不说。
闻溪接过他的手，指尖发热，温度传到她的手上。
闻溪顺势给了林见深一个拥抱。
林见深不知所措，嘻嘻哈哈：“感谢我也不用这样，你只要记得下次吃甜品付钱就好。”
闻溪没说话，抱得更紧。
秋天的衣料说不上厚重，闻溪跟林见深都能感受到彼此身体的温度。
闻溪踮起脚尖，开口道：“这是来自好朋友的拥抱，感谢你，但是甜品我不会付钱的。”
林见深：“……”
一个拥抱就把我的甜品给卖了？
松开后林见深思忖良久：“你是不是故意的？”
闻溪学着他之前的样子演：“不要这么小气，我又不会把你吃穷。”
林见深：“……”
你是不会把我吃穷，你是会把我的店吃倒闭，不过我乐得这样。
闻溪提醒道：“还不回家？”
林见深拉住她的胳膊：“回，现在就走。”
天黑得越来越早，凉风阵阵吹过，叶子还是绿的，有些已经发黄，有些已经落下来。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它自己想要落下来。
林见深没有着急睡去，手机里在放《wehadtoday》。
这首歌他循环了很久。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是在国外。
那个时候的他远没有现在来得成熟，带着些许青涩跟稚嫩。他无意中翻出来的，日后成为他最爱的电影。
他感叹于电影的结局，也曾读过原著。也是因为这部电影，他不想错过一个人。
更何况，早已经过了那么多年。
闻溪抱着枕头坐在卧室的地板上，头发垂落下来，挡住了眼睛，让人看不出表情。
余光瞥见床上摆着的玩偶，时至今日，她还是爱看猫和老鼠。
汤姆和杰瑞是她的童年好友，她时常羡慕它们两个，搞出只有对方受伤的小把戏，一个追逐，一个往前跑。
汤姆总是很笨，杰瑞总是很聪明。这就是好朋友的样子，懂你的笑点，懂你的世界。
但闻溪没有朋友。
思绪到这里被敲门声打断。
“闻溪，我进来了？”是梁妍
闻溪从地上起来，穿上鞋子，工工整整地站在地上。
“妈。”
梁妍走进来就跟她开玩笑：“这么着急干嘛呀，明天又不是见不到他。”
闻溪：“妈。”她的样子有些扭捏。
梁妍：“好了，不跟你开玩笑。我过来就是想问问你，过段时间的生日怎么过？”
闻溪仓惶地开口：“妈，我都这么大了，生日就不过了吧？”
梁妍拒绝地干脆：“不行，多大都是要过的，才多大。”
闻溪挠了下眉毛，半天才给出来三个字：“没想好。”
梁妍笑了，是明目张胆地嘲笑：“今天还跟你爸他们商量来着，我就说你肯定会回答这三个字，你爸还不信。”
说完朝主卧那边喊：“老闻，说好了啊，你的碗得洗到明年过年。”
闻则半卧在床上，囔囔着：“咱家的碗什么时候换过人？”
闻溪皱着眉头苦苦思索：“我爸不是一直在洗碗？”
梁妍“噢”了一声，往主卧的方向看过去，故意拉长声音：“说错了，剩下的家务，你爸全包了。”
闻则：“……”
闻溪：“……”
正在客厅吃夜宵的闻钟：“我同意。”
闻则骂了一句：“小兔崽子，睡觉了。”
闻钟收拾干净桌面，走过来找梁妍告状：“妈，我爸骂我。”
梁妍跟闻溪捧腹大笑，就连给闻钟的答案都是抽空敷衍：“好，我一会儿说他啊。”
“哥，你这么大了还告状呢？”闻溪鲜少见到闻钟满脸通红，过来找家长的样子
“哥，你跟我说，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啊？”
闻钟摆手，表情严肃：“没有。”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像是逃一样。
梁妍也跟着摇头，琢磨着闻钟最近的性子怎么变化这么大：“你哥不会真交女朋友了吧？“
闻溪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搁在下巴上，比出一个姿势：“我觉得妈说得对。”
闻钟实在是变化很大，梁妍一度以为儿子是不是被谁调包了？
从前那个闷葫芦呢？还有最近的行程也很奇怪，之前下班就回家，现在天天过了饭点之后才回来。
想没有猫腻都难。
梁妍走后，闻溪趴在床上给林见深发消息
——男生谈恋爱会有什么变化啊？
林见深思索了一会儿，回：
——可能会注重自己的穿衣风格，还有性格上的变化。
——怎么了？
闻溪很快告诉他自己的思考：
——我哥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他最近变化很大啊
——他要是被骗怎么办？
林见深被她这一连串的发问给搞蒙了，什么叫“他会不会被骗”？闻钟这人，有八百个心眼。
林见深一条一条地回：
——他有可能谈恋爱
——变化大万一是因为其它原因呢？
——放心吧，闻钟哥没有那么轻易被骗，他聪明着哪。
闻溪还是觉得闻钟特别容易被玩弄感情。她盯着聊天框想要再问点什么，林见深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想说什么，我听着。”
很短的一句话，听起来十分有威慑力。
闻溪摸了下鼻子：“男生喜欢一个人有什么表现？”
这个问题实在是，伤到了林见深。这么长时间，闻溪是块木头也该看出来点什么了吧？
真不知道她是故意装傻，还是真的没有往那方面想。
林见深：“看见他喜欢的人就会笑，听不得别人说她一点不好，会讨她开心，会因为她的一个小举动就激动不已。最重要的，
是舍得为她花钱。”
林见深这话说得郑重，到最后他的语气慢慢轻柔起来，像是在诉说自己的经历一样。
闻溪记下了，煞有介事地重复一遍，然后又问：“那我哥这情况，是不是真的谈恋爱了？”
林见深分析地头头是道：“按照你说的，有这个可能。但是万一他只是遇到了什么有好感的人，也说不定。”
闻溪：“有好感不就代表有戏吗？”
林见深觉得这个问题好笑，转念一想，她说的也没什么错。
林见深跟她辩论：“有好感，不代表两个人能走下去。能走下去的两个人也不代表一开始就有好感。”
“比如你跟我，你见我第一面有好感吗？”
闻溪的手机贴在耳朵上，声音低迷：“有啊。”
林见深接着说下去：“但我们现在还是朋友啊。”
闻溪：“那也不代表我们俩以后没可能？”
这种话，放在以前，闻溪是绝对不会轻易说出口的。她只会说：“林见深，我们俩以后也没可能。”
语气坚决，态度强硬，时间久了，林见深也就不拿这种借口去挑战她。
让林见深感到惊讶的是，闻溪现在能轻而易举地说出来，尽管只是为了反驳他而说出来话。
林见深觉得自己心里那头小鹿迎来了春天。
砰砰直跳，像是一朵花开。
林见深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呼吸声，轻道一声：“晚安，小鹿。”
今儿是十五，月亮圆。
林见深没挂电话，他可能是忘了，也可能是故意的。